“不……不要！”
这句话说出，徐福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便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觉间，徐福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风一吹，有一股透心的凉意。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焦躬行冷哼一声，明明是一句责备，语气却是已经和缓了许多。
“你自己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走吧。”
徐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此时他已经从方才魔怔中回过神儿来。
“杀人取丹”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李无疾的命是命，罗婶的命也是命，若今日他为了救李无疾，将无辜之人的性命视为草芥，那又与穆贤、沈立功之流何异？
“想清楚！”
焦躬行语气又加重了一分，像是对徐福的这个决定有些不满。
“你以为人间能有多少还魂丹？”
“人间没有，那我就去地府找，地府没有我就去天上，无论如何，我一定能找到！”
徐福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却给人一种斩钉截铁的感觉。
连焦躬行也为之一怔，随即像是陷入沉思，不知想到什么，不再言语。
“娘，差不多了，你就别逗他可。”
一旁的焦桐见焦躬行语塞，连忙开口打圆场。
“什么意思？”
徐福诧异地看向焦桐，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焦躬行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村庄的方向，并没有阻止焦桐说下去。
“这是对你的考验，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总算没堕入魔道。”
焦桐见焦躬行默许，便将考验之事尽数告知徐福，言语中毫不掩饰对徐福的赞赏。
在徐福离开不久，焦躬行就找焦桐商定了此事，若是徐福方才真的答应杀人，那焦桐就得出手废去徐福的修为。
焦桐知道李无疾在徐福心中是何等重要，这让她一路上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徐福一时鬼迷心窍，直到此时，她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难道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徐福眉心大皱，虽然能理解焦躬行的想法，但为什么要绕了这么一大圈，选这么个地方呢？
“罗平确实服过还魂丹，莫留行给的。”
焦躬行没有转身，不过语气已经恢复平淡。
“罗平？”
徐福瞬间便明白焦躬行说的是罗婶。
“为什么？”
徐福不明白，这可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啊！为什么焦躬行要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难道只是因为心肠好？还是二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想到焦躬行之前的性格手段，徐福觉得肯定不是她大发善心那么简单。
“她是……莫留行的女儿。”
焦躬行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徐福脑袋上。
“怎么可能？”
徐福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难以置信的事。
很早之前，他就探查过初一他们一家人，他很确定罗婶是没有半点儿修为的。
剑神莫留行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修士？
“不想让家人沾染他的仇怨，这个蠢货就把女儿丢给别人养……”
听完焦躬行的讲述，徐福突然对那位修为通天的剑神生出几分怜悯。即便是他有了足以斩杀仙人的修为，却还是没有信心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这种感觉应该很无助吧！
“可莫前辈说他女儿……已经死了。”
徐福突然想起莫留行的嘱托，还有那把要拿去典当的小剑。
“我骗他的。”
焦躬行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
徐福怒了，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即便是方才以为焦躬行在戏耍他，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莫留行交付小剑时的凄苦眼神他记忆犹新，这样一个谎言，那简直比在人身上插刀子还要伤人！
“是我的错。”焦躬行沉声道。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焦桐都怔了一下。
记忆里，母亲一直都十分强势，从来没有低过头，更别提认错了。
“当初内丹被毁，我痛不欲生，再加上心存怨恨，便拼死离开了那座岛……”
“莫留行良心不安，将还魂金丹和剑心给了我做补偿，我当时并不领情，让他发誓将剑磨成针才可离岛……”
“他答应了，不过要我去看看他女儿是否安康，他在剑心上留下一道印记，可以传信……”
“我按莫留行所说，找到这个村子，本意是想杀了他女儿，报仇雪恨，不曾想刚到她家门口，就因伤势过重晕倒了……”
“是罗平救了我，照顾了我一个月，她都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后来，我就在村里住下了，成了一名医师……”
“再后来，她成了亲，难产，等孩子生下来时，人也不行了……”
“我用还魂丹救了她，看他的儿子根骨不错，就把剑心也……”
听焦躬行把当年的事一件件说完，徐福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我本以为他会跟你一起回来，没想到……因为当年的一句气话，他……真是天下第一的蠢人！”
听出焦躬行话语中的悔意，徐福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这些话不该跟我说。”
“那该跟谁说？”
焦躬行无奈地叹了口气。
“该跟莫前辈说。”
“他没回来。”
“但你可以去啊！你知道怎么走的，往东！”
焦躬行身子微微一颤，没再说话。
徐福看着焦躬行的背影，长舒一口气，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风雷翼瞬间展开。
“你去哪儿？”焦桐见徐福要走，忙问道。
“找金丹！”
说罢，就听一阵脆响，徐福已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夜空中。
……
徐福走得虽然洒脱，可真说要去哪儿，他心里还是浑浑沌沌的。
他本想着一边走一边想，可漫无目的地飞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理出半点儿头绪。
无奈，徐福就先落在一块山顶的巨石上，调息养神，可干坐了大半个时辰，就是静不下心来。
没有睡意，徐福只好看着漆黑如魔的群山，呆呆地出神。
“嗯？”
不知看了多久，徐福突然发现山间闪过一丝金光。
或许是隔得远了，金光很微弱，这让徐福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下一道金光闪过，徐福这才肯定自己没看错，当即展开双翼，朝着金光的方向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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