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储,有师父赐的药,我知你会醒过来的。幻冥珠,你镇不住,此次若我涅盘失败,你定要寻回我尸身,填入幻冥裂渊……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
“栖羽……”万一齐轻轻失声,他从恍然中回过神,只觉双眼有些模糊,忍不住颤了两下眼睑,垂目才发现衣襟上已落了一层薄雪,不禁抬手轻轻掸去,随后上了车。
万一齐进入车内便看到钟离湲倚在凭几上睡了过去,他知道钟离湲有些承受不住这里的高海拔气候,便没有去打扰她。
而当他正要在钟离湲对面落座时,却看到钟离湲的披风滑落了下来,他便顺手帮她向上拢了拢。那张平静的睡颜落入他眼中,他凝视片刻,最终竟无奈摇头,同时再次失语道:“小丫头,你可害惨了我与栖羽,这一世过去后应当便结束了吧。
只是不曾想到,这一世,你也会遇到情,你父亲此刻应该已经在心疼了,这算是冥冥之中对你的惩罚吗?只是可惜了那个新诞生的意识体。不凡的意识体,但他终究承受不住你的命格。”
话音浅止,万一齐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心绪,转而回到了钟离湲对面坐下。为避免车驾在加速的过程中将钟离湲从睡梦中惊醒,他故而向车外的小鹿们发号了指令,让其缓慢加速。
钟离湲这一睡便睡到了易月宫山脚下,待她醒来时,发现车内就她一人。脑袋依旧有些疼,一下一下地微微骤疼,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在发觉车驾已处在静止状态后,她整理好披风,轻晃着酸痛的臂膀掀帘走了出去。
看到头顶那耀眼的阳光,钟离湲有种做了一场梦的错觉,仿若不久前发生的事皆在梦中,但瞧瞧被她搭在手腕上的披风,她又明白自己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并非虚幻。
车驾已恢复了在赌场时的模样,陆启峻与殷菲菲正等候在车前的树荫下,闲散地吃着糖炒栗子,殷菲菲时不时还给马喂上两颗。除了他们两人外,另一棵紧挨的树荫下还候着两车夫,只是不见万一齐人影。
四人见到钟离湲出来,都停止了各自的事。其中一车夫率先走到钟离湲面前,拱手行礼道:“我们阁主已先行离去,故吩咐我俩在此等候姑娘醒来,阁主让姑娘一路保重,并且不要忘了他为你与陆府主备下的礼物,届时还请姑娘去姑苏取。既然姑娘已醒,那我等便不打扰了。”
“转告他,我倒是很期待那份礼物呢。”钟离湲略略颔首,她望着官道上那三三两两的行人,平淡地从袖中取出面纱簪进了两侧发鬓上。
两马车夫再次向钟离湲行了礼,道别后便驾车离去了。而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殷菲菲他们也备了一辆马车,昨日那辆在出城后被他们卖了,今日出城前又买了一辆。另外,车旁还单独拴着一匹马。
殷菲菲从车内拿出一袋水与一个不大的油纸包裹,送到了钟离湲面前:“夫人,饿了吧,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即刻便骑马去易月宫,月陨镜给我,你二人可不用跟随,在此好生休养生息,半个时辰后启程回徽州。”钟离湲看地上光影,目测如今已差不多到隅中了。她想,若是速度够快,应该能赶到午时前出发,她如今是归心似箭。况且,早些出发也许晚上还能找到个落脚之地,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岭。
临出城时,乐器行的人就已帮他们备下了这几日在路上所需的水与干粮,如今皆放在车内。而马车上山不便,因此殷菲菲两人就按照钟离湲的吩咐留了下来。
上易月宫的山路多石阶,路旁古树参天,树冠间枝丫层叠交错,如今树叶凋零,笼罩下来宛如巨型筛网,筛网外的天空湛蓝无云,碎阳刺目。疾驰的马蹄溅起满地枯叶纷飞,哒哒声远远近近响彻了整个山道。
钟离湲这一路骑得很快,进入宫门后,她顺手将马交给了几个看守宫门的弟子,并对他们吩咐道:“去,吩咐人寻一只野兽来,不论种类,凶猛些便行,送去云老前辈住处。另外,去禀报你们桃宫主一声,就说我有要事邀她去云老前辈住处相谈。”
吩咐完这些,钟离湲便直接上山去了,并不打算亲自去找桃枝。
钟离湲上去后不久,不知易月宫这些弟子在何地弄来了一只野猪,就那般连同笼子一起堂而皇之抬到了云陌丰院子里。
野猪的叫声很快就将云陌丰从膳房吸引了出来,他正在忙着做午膳,看到那头野猪时不免有些迷茫,忙问那几个弟子是怎回事。而刚刚一直在膳房忙碌的他,还不知此时钟离湲就在房内忙着收拾整理行囊。
其实钟离湲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原本打算昨日下山前就将其整理妥当,但又担忧桃枝他们发觉后产生猜疑,从而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因此她只好作罢,打算今日走时再整理。
几个弟子向云陌丰行了一礼,见云陌丰问,就如实答道:“这是宫主命人送来的,至于缘由,我等不知。”
几人完成交代的任务,也不多耽误,转身便向山道上去了,留云陌丰一人站在檐下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就在云陌丰发愣的功夫里,桃枝踩着轻快的步子也出现在了竹林外的空地上。她与离去的弟子碰了一个照面,弟子们向她行礼,她并没有多问。穿过竹林来到院中,看到此时的情景,她不由自主与云陌丰对视了一眼,略显疑惑地问道:“不知师叔要这畜生来有何用?”
“定是那凌丫头,弄这么个畜生来,不知又将做何事。她从昨日下山到如今还未归来吧?如今身为一宫之主却依旧这般我行我素,弃宫中事务于不顾,简直有失体统……”云陌丰的话似乎还未说完,却忍不住在空气中深嗅了两下,一声轻呼,“菜糊了,枝儿稍等片刻。”
膳房正对着钟离湲的屋子,钟离湲在屋内听到外面桃枝与云陌丰的谈话声,她便带上夕降剑,挎着行囊走了出去。待云陌丰一阵手忙脚乱地退了灶膛里的火,出屋取晾在树枝上的抹布时,恰好看到走下台阶的钟离湲,目光落到她肩头的行囊上,他顺势问道:“你这是要回宫里去住?只是你弄这畜生来要做何用?”
此时已近午时,阳光洒了满院落,丝丝缕缕的冷风夹杂在其间,整个院落显得恬淡舒适,只不过野猪却在笼子里异常狂躁,鸣叫不止。
钟离湲见桃枝转身看她,她便向桃枝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锦盒递到桃枝面前道:“这里面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你去试试便知。”
桃枝闻言,神情中随即露出一抹狐疑之色,看着钟离湲递过来的物件,她略有迟疑,随后才接了过去。只不过在钟离湲松手的瞬间,又出现了早晨殷菲菲接锦盒时的那一幕,还好练武之人反应够快。为此,桃枝讶然一叹:“这是何物?如此重。”
通过钟离湲的示意,桃枝打开了锦盒。乍一看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镜子,然而令她疑惑的是,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这镜子要比钟离湲之前给她看的那块大上一圈,并且材质也不同。随后,钟离湲让她试着靠近笼子。
桃枝照做之下,野猪竟突然停止了躁动,并且就如被定了神一般,脑袋随镜子方向而动,断断续续的哼叫声透着一种压抑的低沉,似是在经受某种痛苦。眼前的诡异场景令桃枝越发不解,而一旁的云陌丰也是相当震惊。
桃枝与云陌丰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瞧向了钟离湲,桃枝迷茫问道:“小潺,这是怎回事?这镜子?”
面对两双盯着自己的目光,钟离湲面容平淡,清眸指向桃枝的手道:“这才是你们要寻的月陨镜,我昨日与几日前下山,便是为了去万简阁的赌场寻它。不过镜子虽已寻到,但遗憾的是,你们宫祖血脉早已断在了西域边陲。如今此事已了,我也该回陆府了,即刻启程。”
“什么?小潺,你要走?那易月宫该如何?对了,那你手中的那面镜子又是怎回事?”桃枝话语里不禁夹杂起了些许急切,一方面是因她听到钟离湲说要回陆府,而另一方面则是因钟离湲刚刚给她的镜子。
当时她可是亲眼看到钟离湲用另一面镜子制服了花豹与黑灵莽,她的眼睛不会骗她。而且想当初,他们也曾抬着重金去万简阁寻求过月陨镜以及宫祖血脉的下落,但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却突然有人告诉她,月陨镜确实是依靠了万简阁的力量才寻到。这些信息对她来说来可谓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怎能不令她意外。同时,她心头也疑惑重重。
桃枝此时的反应完全在钟离湲的意料之中,而事情既然已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只好如实解释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其实,我手里那镜子乃是鲲骨镜,是当初去飞彻崖的途中,大哥托远曲道长带给我的防身之物。听闻月陨镜本就是鲲骨镜的仿品,也许正因如此,两面镜子才会相似吧,只不过两种材质有明显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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