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飞彻崖一战当真是让那些门派元气大伤了,这些人为修养生息,连仇也顾不上寻,最终还得他自己动手,但他又没意料到半路会出现一批护佑古珉罗的人。而最令他气愤的是,他甚至对那批人的来历一无所知,又碍于如今自己人手有限,他对此事是查无可查。
如今看到古珉罗平安无事地坐在自己面前,荀扬多少感到有些别扭。划分好接下来的行动范围后,他率先带着凤儿离开了茶肆。他选择用完膳后立即启程北上,北边门派较少,易成事。他打算白日里与凤儿游山玩水,待到黎明前的一个时辰再去完成孔伯炤交代的任务。
当然,他们的人自然是不敢在城池里大肆行烧杀抢掠之事,同时也是因没下手的机会,因此目标也主要集中在城池周边那些富户身上。
顾盼曼选择去往西南部。当然,与古珉罗在茶肆分开后,她并没打算即刻动身,而是吩咐手下先走,她还要暗中跟随古珉罗去处理些事。
古珉罗则选择了就近,一路沿着南下的方向寻找合适的目标,这样方便他带着江听雪前往徽州,他想只要不在徽州地界内行动应该就没事。而受如今局势所迫,他们也不敢对那些少数散落在城池外的大族动手,因此只能盯着那些普通大户做目标。
其实如果有选择,古珉罗也不想做这些烧杀抢掠之事,但父命不可违。因此,他只能尽量选择对那些地痞恶霸之家下手。
午后街上行人稀少,古珉罗回到客栈的房间时,江听雪正坐在窗边失神,厚重的云层笼罩了窗外那整片天空,灰蒙蒙,断断续续能听到树莺翠鸣。这些日子,他总是见她如此。
风吹进来有些冷,空气中水汽又较重,似乎要下雨了。刚刚出去那一趟,为了不使江听雪起疑,古珉罗故意在街上买了些栗子酥回来,他向江听雪走去时随手将栗子酥搁在了桌上。
古珉罗在窗边站定,顺势从背后将江听雪拥入了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听雪,你似乎有心事,不妨告诉我。”
“我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长了,我想尽早赶路。”呼在耳畔的气息令江听雪感到微痒,她的眸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有些涣散。
自从经历了木屋一事后,江听雪这些日子虽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迷茫。但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古珉罗将作为她夫君的这个身份。她想,她迟早是要嫁人的,那嫁谁不是嫁。既然他救过她性命,平日里又待她不错,即使这些日子两人在行床笫之欢时,他也是极尽温柔的,时时刻刻以她为主。他能那般真心待她,那她嫁他又如何?
古珉罗瞧着江听雪那近在他唇边的脸颊,忍不住在上面落下了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他嘴角随即漾开一抹满足的温润,轻轻道:“好,我答应你,待明日一早,我们便继续启程。夜里我将出去办些事,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嗯。”这样的吻已太过习以为常,以至于让江听雪并不感到突兀。她木然颔首,似乎对古珉罗口中所说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并没多问。
听说离这镇子三里路的小城周边便有一大户人家,并且风评不怎么好,似乎很符合他们的行动目标。
古珉罗从茶肆回来时就派人去打探了,大约在客房等了两个时辰,听到房门外传来亲信发出的暗语,他借着如厕的由头又出去了一趟。
三四个手下在客栈拐角等着古珉罗,古珉罗将行动的计划与时间向他们交代了一番,之后回到客房就没再出去。
行动时间定在人定之时,骑马赶往那里花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古珉罗打算等江听雪睡下后再出去,尽量晚去早回。
古珉罗是一刻也不想与江听雪分开,他想江听雪应该也是如此吧。若是将江听雪一人孤零零地丢在客栈,他害怕江听雪会感到孤独。他必须看着江听雪乖乖睡去,才能安心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他想让江听雪明早醒来时依旧能看到他在她身边,就仿若不曾离去过一般。
两人决定明日早起赶路,当江听雪吩咐伙计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时,暮色才刚深笼了这个小镇。
江听雪在屏风后沐浴,约莫过了片刻功夫,一直守着她的古珉罗竟隐隐察觉到一股杀气,下意识扭头向靠近回廊一侧的门窗看了去。窗户纸竟破了一个洞,并且上面瞬间闪过一抹提剑的人影。
古珉罗来不及多想,迅速丢下杯盏起身,追了过去。
追出房门,古珉罗看到一道瘦影自回廊尽头的窗户上一闪而没,而回廊的楼梯口上还有几个停滞了脚步的旅客正望着窗口发愣。他匆匆反手带上房门,向人影消失的方向追赶,最终也从窗口跃了出去。
对方的速度终究不及他,在追赶的过程中,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他将人追到了窄巷里一户人家的檐下,借助纱灯透出的荧荧亮光,他一掌击在了那人的肩上,那人瞬间向前一个踉跄,惊扰了一袭发丝飞舞。
在对方转身稳住身形之际,他看清了其面容。这一刻,他陡然亮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几丝诧异,话音却有些迟疑:“盼曼,怎会是你?听雪与你并无过节,你为何要对她动手?”
“你何时见我杀人还需理由?”顾盼曼站定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虽说得平淡,但里面却夹杂着薄薄一层决然的愤怒。
她知道古珉罗今夜有计划,她以为古珉罗在这个时辰已经出去了,却不曾想,当她透过捅破的窗户纸,竟看到古珉罗正闲然地坐在桌前饮茶,他身侧的屏风上映着一道沐浴的妖娆剪影。她视野里的整个画面亲密又透着平淡,那两人的相处方式就如普通夫妻一般,令她的心蓦地一痛。
然而当时的情况却丝毫容不得她难过,就在那一刻,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的人竟扭过了头来,与她偷窥的视线相碰。她惊觉,不得不慌忙而逃。
并不是因她害怕古珉罗而选择逃,只是不想让古珉罗看到她亲手将那女子杀死在他面前,届时他定会对她产生厌恶。
古珉罗击在顾盼曼肩上的那一掌并不重,见顾盼曼安然无恙,他敛去神情中那丝担忧的同时,眉梢上也渲染出了几分怒意,坚定的话音既是在陈述,也是在警告:“她是我挚爱,不久后将成为我妻子,你若敢伤她分毫,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呵,你与那女子才相识多久?”竟是挚爱,还要娶她为妻?顾盼曼的心仿佛经历了一场寒风过境般,那种冷瞬间传遍全身,她双唇忍不住发颤,“这些年,你可看出了我对你有意?你难道就没有过丝毫的动心?”
“若时间能够衡量情爱,那世间又何来喜新厌旧一说?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盼曼,理智点,情爱之事原本讲求的便是一个情投意合、一个缘字。奈何你我无缘,之前在不知情为何物时,我一直在拿同门情谊看待我们的关系,而如今即使知晓了,那个人也并非是你,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听雪,她让我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欲望。今生,除了义父,她将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她,无论那人是谁。你我都是有底线的人,你清楚触碰底线的后果。”夜风扫荡着两人的脸颊长发,古珉罗表现出了一副少有的冷峻神情,他定定凝视她,口吻坚毅而认真。
古珉罗的这席话几乎要让顾盼曼瘫软在地,最终她选择了落荒而逃,急迫与怯懦让她连句话都不曾留下。
望着消失在暗夜里的单薄身影,古珉罗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悲凉。他终究是对她有些不忍,多年的同门情谊,自小相识,即使他对她无爱,也有深厚的友情,况且如今她还是在为他难过,这怎能不让他动容。
可是为了他心爱之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到果断,此事若处理不好、不坚定他的立场,他的听雪将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时间虽不一定能产生感情,但它一定能够疗愈一个人在感情里受到的创伤,他相信顾盼曼定会走出这段悲痛经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以他对顾盼曼的了解,他知道自今夜之后,她应该不会再去为难他心爱之人了。这也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上次他与江听雪遇袭的事,难道是她所为?不过他转瞬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若真是顾盼曼派去的人,定会单独对江听雪动手,而不是连带他一起,当时那两批亡命徒明显是想要他们俩的性命。况且,听手下禀报,顾盼曼下崖后便一路去往了安阳郡寻他,而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寻他的路上,如此看来,她之前应当不知道他的踪迹。
对于顾盼曼,古珉罗心头隐隐笼罩着一层愧疚,终究是他负了她,她的难过因他而起。他很感激她对他的青睐,但他只有一颗心,如今被江听雪满满地占据了,就注定无法分出那么一丝半点给其他人,他只希望她能够尽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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