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纱下传来一阵张狂讽刺的笑声。
“好好好，本小姐记住了……你是母亲院子里的，所以我使唤不动是吧？”
金荣家的这些年来跟随在沈氏身边别提有多威风了。
后院那些个姨娘呀、小丫鬟的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到了四小姐面前，她莫名有些发憷是怎么回事？
压下这股子不安感，金荣家的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四小姐您怕是误会了老奴的意思。”
“老奴的意思是花姨娘晕倒了，四小姐你该去找大夫去呀，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看病救人！”
金荣家的不下令，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帮忙。
只能垂着头缩在后面，竖起两只耳朵静静地看着两人过招。
不得不说金嬷嬷真是太大胆了，四小姐在不受宠那也是她们的半个主子。
要是换做府里的其他小姐、公子，她敢用这种态度说话吗？
殷芊妘当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地宣布道：
“很好，我记得你了！”
“现在！立刻！马上！请你们……滚出我的视线。”
丢下这句话，殷芊妘毅然决定只靠自己一个人将花姨娘扶进去。
其实花姨娘远比她想的要轻多了。
她虽然身量不矮但这些年来一只被沈氏暗中虐待，再加上顽疾缠身早就瘦得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
殷芊妘轻轻松松地便将她背到了屋子里去。
屋子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到处都积满了灰尘，她看了一眼四周，选了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一把椅子。
将人放在上面，单膝蹲下，抓起花姨娘的右手，轻轻搭上她的皓腕。
“脉象时急时缓，体内好像有两股气劲在不断冲撞，导致她时冷时热……这是中毒的迹象！”
至于是什么毒，她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得等化验后才知道。
端从她的脉象上来看，花姨娘应该中毒的时间不短了，最起码二十年。
二十年前……
她都还没有出生呢，花姨娘恐怕也才刚刚进府吧。
到底是什么人给她下的毒？
她思忖的同时花姨娘正慢悠悠地醒过来，一眼就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儿。
还有……
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两根白嫩手指。
花姨娘愣住了一秒，开口问道：
“妘儿，你还会医术？”
殷芊妘现在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她是真没想到花姨娘会这么快醒过来。
想来是她已经习惯了突然晕倒……
既然瞒不住，殷芊妘唯有以实相告。
好在她在回京前就想好了如何应对这类问题。
“是，我跟随着村子里的老大夫学了一点。”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他见我可怜就教我了。”
老大夫是真实存在，不过他人早就死了。
原主小时候确实也接受过他的接济，不过老人家也只是给她一口饭吃而已。
至于学医……
那会原主还太小，字都不认识学什么医？
爱女心切的花姨娘一时间也没来得及细想，下意识地相信了殷芊妘的解释。
比起这个问题，她更心疼女儿说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的事。
这惹得花姨娘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了，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眼眶。
“都是我不好，要是当年我能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以至于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呜呜。”
殷芊妘保持沉默地垂下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花氏确实算不上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但联系到她身中毒患，殷芊妘又原谅她了。
也许她有着自己的苦衷吧。
“好了娘亲，你才刚醒来暂时情绪还不能太激动，免得毒素蔓延病情加重。”
花姨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拉起殷芊妘的手不放，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妘儿你不用操心了。”
“为娘现在只想早一点看着你出嫁，生儿育女，这样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嫁人？
嫁给谁？
北辰元昊吗？
一想到那个渣男和殷芊纤眉来眼去的样子，殷芊妘就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那种狗男人白送给她，她都不要！
“好了娘亲我的事情再说吧，现在我先扶你进屋休息。”
殷芊妘扶着她的胳膊朝着里屋走去。
今天晚上就凑合一下，她先收整一个房间出来。
多年未见花氏也不想破坏了和女儿相处的机会，她果断选择不再提及此事。
花氏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停下脚步侧头看了过来。
“妘儿，往后你在府里可不能再叫我娘亲了，只能唤我姨娘明白吗？”
她的身份低贱，从前是个伺候人的丫鬟，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
按照规矩，她所生的妘儿只能唤沈氏做“母亲”或者“娘亲”
而对她，只能称呼“姨娘”
殷芊妘听完后唇角微微抽搐。
她白天换叫沈氏“母亲”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免得落人口舌。
内心轻嗤，她配吗？
“不要，我就要叫你娘亲。”
“至于沈氏那边，就算没有称呼问题你认为她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不然原主也不会惨死在荒郊野外；
花氏身上的毒，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
不可否认女儿说得很多，花氏沉默了。
这些年来她在沈氏面前一直伏低做小，在后院里也是老实本分，默默做事，安静做人。
就算如此，她同样没能逃过沈氏的折磨，以至于现在才三十五岁就苍老憔悴成这幅模样。
她这一辈子忍忍就过去了。
但妘儿不同，花氏希望她暂时别太冲动。
“妘儿，答应我……再忍忍吧，等你……”
成为了王妃以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殷芊妘知道她想说什么，已经懒得再辩驳了。
要知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与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她和花氏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观念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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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鸦声四起，凄厉的叫声好似一首来自地狱的黄泉催命曲。
圆月下，一抹黑影乘风而来，无声无息地潜入丞相府。
目标——
兰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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