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有时候只能靠自己。”曹安化对着小兰子说道,“好了,你也退下去吧。”
“是。”小兰子也是蹑手蹑脚地退下。待脚步声远,只听得房内一声不可辨叹息。
有言道:一路走来只靠己,深宫之内惨兮兮。都言厂公权威重,转身惟见一叹息。
午夜的杭州城外,也透着几分阴森的气息。“老肖啊,你说杭城的那些富商权贵都想得什么。就这么远还他妈荒凉,来着水月阁图什么呀。”血无一边爬着山,一边扭头对肖青谭说道。
“你现在打趣他们,别等会儿在那,怎么打都不走。在水月阁里乐不思蜀特高兴啊。”肖青谭白了血无一眼说道。
“呵,我可是上面下来的,上面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还会被一个水月阁给迷住?开玩笑呢。”血无听得肖青谭的话也是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地说道。
“得了,我的大人赶紧走吧。我还指望着在水月阁感受下权贵的生活呢。”肖青谭也不理他反而将话头简单地带了过去。
至此一路无话,越过了几层密林后,便看见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也不曾修葺过,半塌不塌的立在那里。
“不会是这吧。”血无看着前面的一塌糊涂眯着眼说道。
“应该就是这吧。”肖青谭拿着手中的扇子挑了挑土地庙前的衰草,“再往前走一点。”
血无也是点了点头,跟在肖青谭身后往土地庙那走去。
还没走到土地庙前就得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水中月,不可得。客来此,有何求?”
“水中月,可来摘。我来此,自有求。”肖青谭也是将李枫探来的口令对了上去。
待肖青谭说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已经从土地庙中走了出来。那女子一身白色的襦裙,再配上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幽冷。一张俏脸对着两人一笑,而后轻轻一施礼,未全部束起头发随着施礼的动作而随意飘动着更显出几分仙气。
“几位不像是熟客啊。”那女子起身后淡笑着说道。
“我们是朋友介绍慕名而来。”肖青谭也是将扇子轻轻地摇了摇显出几分书生气,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邀介绍递给了那位女子。
那女子将介绍函接过,简单地翻了翻。当看到介绍人名字的时候眸子不由得缩了一下,而后自然地转身说道:“既然东西都齐全,那两位就请随我来吧。”
然而这简单地一个动作并没有逃过肖青谭二人的眼睛,两人简单眼神交流了一下,便跟着白衣女子走了进去。土地庙内依旧是杂乱不堪,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别有洞天。
正在两人发愣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脆生生地开口道:“来这里。”两人将目光转来,就看见在土地塑像的后面有着半人上下的一个洞。
“请吧,两位。”女子说完便纵身往洞内一跳。肖青谭和血无见此也是急忙跟着跳了下去。而后便是很长的一段甬道,全程没有任何照明的物品,但二人也是自幼习武之人,夜间能视,倒也不至于磕磕碰碰。
肖青谭暗暗思量‘想来是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客人走这样的路。想来别的顾客来一定有别的通道。我现在对下面会有怎么样的阵势对我们很感兴趣。’
“两位小心碰头,再往前面走一段,我们就到了。”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冷艳地响起。
肖青谭二人也不答话继续这么走着,而后小洞不断地变宽,前方也光亮起来。走出后自是别有一番洞天,首先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个略显清雅的亭子,亭子上写明为邀仙亭。厅内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正拨动着算盘,倒与这亭子显得不怎么搭调。而亭子后则一条河谈不上多宽却也不窄,河上并没有桥,但却有着三四艘小舟。舟上没有艄公,反倒是站着几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子。
“来客人了啊。”那拨着算盘的男子也是停了停手里的活计开口道。
“嗯,何掌柜,这两位可是天上来的客人。”那白衣女子笑着说道。
何掌柜摸了下自己的八字胡不动声色地说道“噢?即时天上来客那就好生招待。”
“那是自然。”白衣女子又是一笑。
“我等乃是一届俗人何来天上来客之称。”肖青谭也是笑道。
“来我着邀仙亭都是仙家了,区区天上来客自然配得起。芍药带他们进去逛逛。”何掌柜也是用手一指上面的牌匾说道。
“能当水月阁掌柜的,果然是八面玲珑之人啊。”肖青谭继续接话道。何掌柜也不回话笑着算是默认了下来。那边白衣女子芍药应了一句后就到河边唤了一艘轻舟过来。三人上了船两端做好,那划船的姑娘便用竹竿一推离了岸,也就半分钟的光景就到了对岸。
“我说,芍药姑娘。你这修座桥不是比这划船实在多了吗?”血无第一个跳下船说道。
“来着的客人,向您这么不解风情的是第一个。”芍药不正面答话反而说道。
“他们是装风雅,但是又没装到位就变成装疯了。”血无嘴唇一碰道。
芍药也是被他这句说得一愣,而后捂嘴笑了笑。肖青谭听得这句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踏上岸就已经看见了这边的建筑物,清一色的灰瓦白墙,远不比杭城内艳丽。但却又建的颇为大气,不似江南水乡的婉约。只得正中留有一门进出,说是门倒不如说是牌坊更为贴切。水月阁三个字便按在上面。
走到门前才发现有着六个穿着灰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门的两侧,带着一种莫名肃穆的状态。肖青谭装作若无其事的瞄了一眼,心内暗道:‘这些可都是练家子,就用来看门。看来这水月阁的水可有点深啊。’
芍药打前头带路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进了门又是一番景象各有楼阁林立。芍药将二人带着走进了一个就近的房子,进入后发现是一个较为空旷的厅内。
“不过是个赌坊而已。”血无轻声开口道。
“哈哈。”芍药笑了笑,“你也就在这说一说,到了里面可别被打。”
“哪里,我还是很懂规矩的。”血无也是一笑。
里面虽然是赌坊却并不怎么吵闹,另外的无论是陈设还是玩法都与外面的赌坊一致。肖青谭二人知道这都是些富商权贵,所以对那些赌桌上的各式珍宝倒也见怪不怪了。
“两位不喜玩这些就往里面走。”芍药说着便引着二人往里走,“这是春风巷。”
“妓院?”血无看着这几幢楼和楼上分得清清楚楚地房间疑问道。
“客人,您要这么说倒也算不上错。不过这春风巷里的姐妹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芍药也是唯一皱眉说道。
“来着的人非富即贵,难道这里的姑娘就能守得住?”肖青谭摇了摇扇子开口道。
“您要是能有本事自然可以春风一度,但在我们水月阁里王法得另算啊。”芍药也是毫无波动地说着话,似乎这些东西很寻常。
“王法难道还有第二种不成?”肖青谭也是追问道。
“那是您没来过我们这水月阁,我们这虽然算不上什么人间仙境,倒也是自成一方。这儿一切我们说了算。”芍药也是笑着看向肖青谭。
“好,听芍药讲规矩,我自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得芍药你的春风一度啊。”
芍药倒是面不改色无事人一样“我也是水月阁里的人自然是可以的,但那也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哈哈哈,我的本事?你与我聊一聊不就知道了。”肖青谭一笑倒是透出几分痞气。
“呵,芍药也是很想和您聊上一聊啊。”芍药说得时候脸上透着几分狡猾。
“得得得,不耽误你们的好事。我去看看上面的高级赌坊。”血无也是知道肖青谭自有主张,便寻了个借口走开了。
“那,客人便随我来吧。”芍药说完便往一侧的楼上走去,肖青谭一笑也是跟了上去。
“那个孩子怎么选我不知道,但是他背后的那些人一定不会与伯父合作的,因为那是那个人留下的风骨,绝不可能会有移转。”御书房内,皇帝听完曹安化的汇报说道。
“是啊,那位的传人想来是不会差的。”曹安化说道。
“传人?你们东厂又探到什么消息了?”龙椅上的皇帝撑起身子说道。
“奴才只是听手下人说,那方潇一手扇子玩的不错。”曹安化也是答道。
“逍遥扇?倒是比他的剑更让朕喜欢。”皇帝也是一笑转而说道,“不过方梁平那个不是不想让他孩子走上江湖吗?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就像野心。”
曹安化听得这句明白,皇帝基本被劝动了。也是忙一跪把袖内的折子一呈。“老奴万死。”
“你这是干什么?”皇帝瞄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曹安化说道。
“老奴适才犯了欺君之罪,瞒了一件大事。”曹安化跪着说道。
“你跟了朕这么久,那你就说出来,朕恕你无罪。”皇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曹安化。
“奴才不敢说,”曹安化继续跪着。
“噢?”朱见济站了起来走到曹安化前拿起了他手中的折子,简单地翻看了一下,而后将折子重重地甩在了地上“简直放肆!”不知道是在说曹安化还是折子里的内容。
“老奴罪该万死。”曹安化也是跪着继续说道。
“你的人继续盯着他,然后让御马监将宫内的警卫再提高些。”朱见济背过身子带着怒气的说道。
“老奴遵旨。”曹安化也是说道。
“还有,朕希望手下人不要太聪明,你懂了吗?”朱见济又阴沉地说道。
“老奴明白了。”曹安化也是一惊,而后答道。
“好了,滚吧。”朱见济说完便不在管他了。曹安化也是说了一声告退,忙出去布置了。但在曹安化走出御书房后,朱见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肖青谭随着芍药走进了一个窝在一角的四合院,再进了其左侧的一个厢房,房内陈设已然,颇有些素雅的味道。芍药走到房内的古琴前,顿了顿说道:“闲坐无聊,不如我为您弹琴一曲吧。”
“芍药姑娘弹琴必然是仙曲人间留。”肖青谭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芍药微微一颔首,面目不由显得更为清秀。手指翻动一曲《广陵散》就这么从芍药的指尖流淌出来。片刻一曲奏毕,肖青谭轻轻拍了拍手说道:“好一曲杀伐之气这么重的广陵散。”
“想来,肖捕头还是喜欢熟悉的东西。”芍药将手指远离了琴说道:“看来我想错了。”
“芍药姑娘啊,别以为六扇门出来的都是些粗人,我这人就挺喜欢附庸风雅的。”肖青谭闻言笑着说。
“看来肖捕头看得很透啊。”芍药坐正身子说道。
肖青谭眉毛一挑“我来这可是想与姑娘春宵一刻的呀。”
芍药看都没看肖青谭故作轻佻的样子“我了解的肖青谭可不是这么轻佻的一个人啊。”
“传言何曾真过,就像你们水月阁里的那些客商权贵,在外面哪个不是衣冠楚楚。我啊,也不过是个带着面具的人。”肖青谭将身子松了松显得更加的无赖。
“肖捕头何必故作姿态,如同我将你们带进来时一般。”芍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就不能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对待我吗?”肖青谭起身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你就一点都不奇怪?”芍药看着越发肆无忌惮的肖青谭皱着眉说道。
“奇怪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是这些在这里寻欢作乐的权贵富商?”肖青谭扭过头问道,“我来这想查什么,你们应该早已知道,但我也不指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那您又何苦来这一趟呢?”芍药问道。
“我今天只是一个来水月阁潇洒的客人。”肖青谭左右摆动着身子。
“这件事,你查不清的。”芍药说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上面人的意思。”听到这句话肖青谭也是回身,双眼盯着芍药问道。
芍药虽然经历无数,但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他盯得脸颊发红道:“你管是谁的意思,但这是个事实。查下去没意思。”
肖青谭眸子清澈下来道:“天下就没有查不清的事,另外我这个人偏偏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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