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晚棠出去后靠着廊柱站着,双手交握,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荷上前开口:“姑娘……”
“让我静静。”
秋荷不敢再说话。
银芒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虽然鱼晚棠没说出来什么,但是银芒能感觉到,她在担心世子。
这种认知,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世子的付出,不是都石沉大海。
屋里的人一直没出来。
月华带了药回来,扔给侍卫,手握着马鞭大步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晚棠你怎么还在外面?”
霍时渊这时候,需要爱的力量啊!
比如她,每次因为闯祸挨了亲爹板子的时候,就需要银芒的陪伴。
看着银芒,她觉得伤都没那么疼了。
将心比心,月华觉得霍时渊也需要这一副爱的汤药。
“世子把我撵出来了。”鱼晚棠道。
“这个蠢东西。”月华撸起袖子骂道,“要不是今日十五,我非得好好骂醒他。”
按照这种趋势下去,霍时渊是要把打光棍进行到底了啊!
鱼晚棠没说话,担心着霍时渊的安危,心情沉重。
忽然,她看到照壁旁边映出一道短短的影子,却不见人。
“霍姑娘?”鱼晚棠试探着喊道。
“阿苓,你怎么来了?”月华忙道。
霍苓这才从照壁后出来,眼圈通红,“姑姑,我爹他,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你爹好好的,怎么会死?”
“可是姑姑你刚才不是跟人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吗?现在躺在里面的,难道不是我爹?”
鱼晚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月华和谁说话,让霍苓听去了?
月华有些心虚地看了银芒一样,讷讷解释道:“我着急撞翻了人盛菜的担子,让人到世子府要钱……谁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见那人狮子大开口,一担子破青菜,竟然想要十两银子,想钱想疯了吧!”
对方还威胁,不给钱就去告官。
月华这火爆脾气让过谁?
她说,性命攸关的大事当前,便是自己行为有些瑕疵,难道判断案的大人不会体谅?
她往地上扔了一两银子,“要不滚,要不等着我把你腿打折,让你配得上十两银子。”
来人灰溜溜地走了。
就算一两银子,他也是赚大发了。
彼时,霍苓正要去门口找货郎买东西,所以听了个正着。
“是你爹。”鱼晚棠轻轻拍拍霍苓的肩膀,“他受了伤,眼下很疼,但是伤会养好的。”
“真的?你没骗我?”
“我可以发誓。”
此时此刻,鱼晚棠愿意自己替霍时渊承受那些痛苦。
她欠他的。
霍苓到底年纪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会儿泪珠一串一串往下落,看得人心疼。
鱼晚棠从荷包里掏出红绳,带着她在廊下的栏杆处坐下翻绳,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两个人虽然都玩得心不在焉,但是好在情绪上,慢慢平复了不少。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安大夫从里面出来。
鱼晚棠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坐得太久,眼前不由一黑,险些晕过去,扶着廊柱缓了片刻眼前才清明起来。
“安老头,世子怎么样了?”月华迫不及待地问。
“没大没小,你爹多久没打你了?”安大夫伸手在她额上弹了一记,“记吃不记打。”
月华不服气地要反驳,却被银芒呵止。
“不许没大没小,过来。”
月华噘着嘴,挪到他身后。
倒是很听话。
鱼晚棠心说,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她没说话,却没想到会被安大夫针对。
“你个臭丫头急什么?”安大夫嘴里骂着月华,眼神却一直盯着鱼晚棠,“没看人家都不着急吗?”
鱼晚棠知道他是觉得,霍时渊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却还无动于衷,难免为霍时渊鸣不平。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这件事情,霍时渊确实是因为她而吃了苦。
安大夫骂她几句,她心里还能舒服些。
“我的人,不用你管!”屋里传来了霍时渊喑哑的声音。
声音不复往日中气十足,却依然强势霸道。
“我的人,只有我能骂。”
安大夫嗤笑一声:“你骂?我看你快把人供起来了。没想到,你小子也有栽倒在女人石榴裙的那天。”
本来该好好嘲笑嘲笑他的,然而对上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的人,安大夫也狠不下心来。
鱼晚棠轻声道:“世子,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霍时渊恶声恶气地道,“黄先生怎么教你的规矩?我让你进来了吗,你就随便进来!赶紧滚回去继续学规矩。再学不好,我就要罚了。”
月华气得要骂人,却见鱼晚棠恍若未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月华立刻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对霍苓道:“这下总算找到能治得了你爹的人了。”
霍苓也想进去,却被月华拉住。
月华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弯腰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想不想要娘了?想棠棠姐姐这样长得好看,会绣好看的荷包,还会陪你玩的娘?”
霍苓被她忽悠住了,点了点头。
没有母亲的小姑娘,对母亲有种发自内心的渴望。
尤其是鱼晚棠,确实满足了她对娘的最好的幻想。
见到帘子掀开,心心念念的人儿出现,身体虚弱的霍时渊,眼前不由一亮。
鱼晚棠今日穿了一件家常五六成新鹅黄掐腰小袄,身段玲珑有致,不施粉黛却令周围颜色尽失,水眸里的担忧,更是让霍时渊心潮澎湃。
她在担心他。
“我说话不好用了?”他嫌弃道,“出去!”
他不想要鱼晚棠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想。
霜戈这个糙汉子,很是识趣地开口:“走走走,世子让你们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他趁机把侍卫们都带了出去。
月华则端着一碗药进来,却看都不看霍时渊一眼,直接把药放到桌上,“那个什么,棠棠,你帮忙让他喝药。别看他这么大的人了,看着像个男人,吃起药来却磨磨蹭蹭,比娘们还不如……”
鱼晚棠:“好。”
伺候霍时渊吃饭喝汤,她都做过。
然而这一世,霍时渊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福气。
所以当鱼晚棠把药吹凉,用汤匙送了一口喂他服下后,霍时渊激动地被呛到,差点把伤口给咳出个大出血。
鱼晚棠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谋害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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