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此刻胤禛的火气比谁都大,“放肆,放肆,放肆!”。
这帮子包衣是要做什么,奴大欺主吗?还是干脆翻身做了主人家?
他国库空得跑马,兢兢业业赚点家当就小心翼翼存着,外游都不敢,最远也不过是前往清东陵祭奠皇阿玛,表达表达对先帝的敬重和哀思。
再多也就京城周边进行一些祭祀活动,或去往天坛、地坛等进行祭天、祭地等仪式。
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头辛辛苦苦流血流汗又流泪,匆匆忙忙连滚带爬坐朝堂,眼皮子底下的他们却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光明正大抢劫东西。
还敢自封包衣世家,忒不要脸了。
得了庄亲王回应的胤禛额头青筋直暴,一时差点没忍住全体抄家灭族的老毛病……
好险才勉强在怡亲王跟庄郡王的劝说下冷静下来。
开始思考,全体灭族不大可能,虽然他实在挺想的,可他们满族才多少人,上三旗包衣他还真清理不干净,且真换上别的来,他也就该不安稳了。
斟酌再三,胤禛雷厉风行一巴掌把跳得最嗨的那批被提了出来杀鸡儆猴,砍掉一小撮的领头羊。
当然,抄家还是要抄的,不说他缺钱来着,便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他可以给,但绝不允许别人私自据为己有。
内务府肃清行动持续了整整半个月,胤禛且发下明旨:
包衣为妃,位份最高限定为贵人,其名下皇子无继承权。
即便有本事抬旗也没用。
前半段还能忍,可一看后头尾巴上吊着的,直接完蛋,抄经念佛的太后都惊动了。
立马派出慈宁宫副太后竹息出面,老太婆高抬着下巴,傲得天上有地下无,行礼的时候膝盖都没弯一下,且跟没瞧见温宜一样,直接略过:
“皇上,太后娘娘有请”。
这命令的口吻,这高高在上的姿态,这颐指气使的嘴脸。
胤禛才收拾完一堆子奴才,回头又得见一骑头上的奴才,简直日了狗了!
刚准备发作,却见怀里的温宜挣扎着从他腿上滑下去,哒哒哒朝着竹息的方向快节奏奔跑。
停在她面前仰头看她,竹息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公主殿下也不小了,该是得好好教导,回头老奴派个嬷嬷过来,也希望皇上能明白,溺子如害子,莫要娇纵了公主才是,没的来日堕了皇家颜面……嘶!”。
还没数落完毕就觉膝盖一刺,竹息终于舍得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待看清什么情况后面容扭曲得不行,给气的,差点没一脚把温宜踹出去。
疾言厉色道:“公主殿下怎可这般胡闹!”。
原是温宜用针扎了下她的膝盖顶,但她才多大,能有多大力。
突然被这么一吼的,温宜嘴一瘪,“嗷嗷嗷……哇哇哇……黑山老妖怪!”。
胤禛的脸色已经臭得不能看了,眼底波涛汹涌,一边抱回温宜一边下令“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奴给朕拉下去杖毙”。
苏培盛眼疾手快,早在对方昂首阔步大显神威的时候就进去倒计时了。
养心殿的人如今愈发手法凌厉,办事麻利,竹息来不及再嚷嚷她的最后一句话就被捂着嘴巴拖去了墙角根。
温宜哭哭啼啼窝在罗汉榻上,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哭得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可怜兮兮。
胤禛心疼坏了,赶忙裹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不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了啊~”。
温宜睫毛湿湿的推开他趴在桌上打嗝,许久才哭够了睡过去。
这下胤禛直接连着太后都不待见了,再来人请时干脆不见。
次日,太后纡尊降贵亲自到访,这就不能再避开,不过母子俩的面色如出一辙的铁青。
其实要苏培盛说,这两人是真的像,一看就是亲母子。
都属内里深沉隐忍算计挂,一个用冷面覆盖掩饰,另一个以温柔笑貌遮住晦暗。
太后这次也没功夫哄老儿子,直奔主题,问他做什么断了包衣世家的路。
尽管她满心满眼都投放在乌拉那拉氏上头,嫡亲母族遇上的时候都得退让一二。
可不妨碍她既要又要,乌雅氏的好处也不想放过,现如今整个乌雅氏可只抬了她这一枝起来,其余该是包衣还是包衣,皇上这一手操作,其中利益不免被分薄。
再次面对母亲,胤禛内心稳如老狗,竟奇异的发现自己可做到波澜不惊。
随即仔细算来,他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大半年来似乎缩减了不少,且许多时候都是在宫门外问候一声就走。
越来越形式化。
沉默着听了会儿落地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胤禛看了眼摇床的方向一眼:
他这大半生没有得到很多爱,但是如今他学会了怎么给出很多爱。
他的温宜会拍拍他的脸,说很喜欢阿玛。
或许……这就足够了。
“太后回去吧,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察言观色了一辈子,在先帝爷身上练就一身本领。
眼下几乎立马察觉了隔壁对她态度的巨大变化。
而后是胸口不住翻涌,许多话在喉咙口滚来滚去没个停歇。
抬眸瞧着对方愈发冷峻不容置喙的面容,几经辗转,嘴巴张开闭合,闭合再张开,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在皇帝面前唯一能狂的资本是什么。
自从对方回到身边后她是可劲儿作践他,各种冷暴力输出,无非就是看出他对母爱的求而不得又心向往之。
“哀家……”,罢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她得回去先查查清楚,这个缺爱好打发的舔狗儿子是为着什么变的,又是什么时候变的。
视线一转,太后的目光落在方才胤禛一晃而过的摇床上,金丝楠木制成,雕刻有龙纹,且悬挂于上的都是些罕见的玉珏,金饰。
真真以天下养,“这么小便册封了固伦公主,哀家也不过问”。
“毕竟是哀家的亲孙女,只是皇帝可还记得自己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身为帝王,且需平衡八方,像是前……像是后宫你就做得很好,有甄氏起来同年氏分庭抗礼,再有皇后周旋其中,便很是妥当”。
“怎的到了孩子这里,你就如此失衡了呢?你且让淑和如何想?她可是温宜的姐姐,即便是皇子们心中恐怕都会生出不平”。
胤禛眼底滑过一丝不耐,“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额娘无事便回去吧”。
太后:“……”。
就又被赶了。
太后彻底垮下脸,继续苦口婆心卖人设:
“温宜乖巧可爱的,哀家也喜欢,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般高调,莫不是忘记了曾经的纯元?群起攻之,后院公敌”。
胤禛倏的坐直身板,眼神越来越凉,在他瘦下来后身体是灵活得很了。
“皇额娘如此言之凿凿想来是深谙其道”。
“不过也是,若非您当初那样不公,又如何会让兄弟阋墙,十四弟至今还在陵园守着呢”。
论起戳心窝子,胤禛是专业的,让他不爽,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对方更不好过。
诅咒他的温宜!
有他在,温宜只会一世无忧。
太后立马破大防,“你!你……哀家是你的生母,难道还说不得你了!”。
胤禛面无表情朝着温宜走去,“苏培盛!太后偶感先帝离世,一时生情身子不适,护送太后回宫静养”。
太后气了仰倒,“你……你如此忤逆不孝,你就不怕天底下悠悠众口?”。
胤禛冷笑着轻轻摇晃温宜的小床,浑不在意道:
“太后娘娘当初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大义凛然在皇阿玛棺椁前否定朕,恐怕再过世世代代,往后几百年的人翻出来了,都知道朕是个不得生母喜的儿子”。
“咱们这对母子的关系,若能保持当下太平便最好,太后真要撕破脸皮子,朕想老十四也是孤单得很,必然也想子女承欢膝下”。
太后终究还是哑了炮,当皇帝不再渴求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的时候。
他无坚不摧。
而相应的,她也不再无往不利。
很快……
太后只能偃旗息鼓,落寞的闭宫静养,剪秋递出消息的时候皇后不以为意。
皇上跟太后的破烂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最是清楚不过。
左右血浓于水,皇上不会不顾及,没什么好操心的。
倒是……
“甄氏那头如何了”。
剪秋笑道:“她啊……可算是捅马蜂窝了,比起处置黄规全,这回才是真真给自己开了条死路子”。
紫禁城一块石头都会说话,皇上离开了碎玉轩后才有后续对内务府一系列的发落。
甄氏最好保证自己能够永远得宠,否则怕是会不死也残,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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