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牧儒目送两人离开,原本开阔玩弄的语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背着手遥望两人离开的背影,眉头深邃。
掀开帐门,寒风吹拂着灯火,让人不由的清醒了不少。
肖牧儒收敛心神,而后转身看向后方,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陈镇身上,思绪半晌道:“我虽然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两人为你所用,但此二人绝非善类,你需提防!”
陈镇看了眼肖牧儒,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心中都清楚,在权利面前任何人都需要制衡的,即便是亲族也需要堤防,肖牧儒是自己的亲舅舅,但他身后还有族人,这一点陈镇拎得清楚。
更何况是陈霸先和马卓山,这两个人一个是历史上当过皇帝的;另外一个也是当代军阀,没一个是简单的。
对付他们,需要采取的是军事、经济、政治的三重封锁;眼下军事上陈镇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政治上还需要他们的支持。
眼下也只能采取经济上的渗透。
这一刻,陈镇似乎能够理解乾玄宗了,孤家寡人这四个字可不是白叫的;不但要防着大臣、外戚,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提防,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想是这样想,但是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陈镇掀开压在身上的鹅绒被子,坐在床边,缓缓起身道:“这二人乃是乱世枭雄,但也是治世能臣;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手中有兵有将,还不易撕破脸皮。
只要我在可用可压,只要我活着,他们两个人不敢反;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还年轻,这两人大我这么大岁数!必然是死在我前头的!”
肖牧儒听罢,双目瞪如铜铃,看着陈镇只觉得这往日需要自己庇护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感觉这家伙又像是在吹牛,连压制两人的话说的这么轻松;这一刻肖牧儒只觉得自己老了,无奈叹息一声道:“行吧!你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和你母后的庇佑了;此地毕竟乃是草原腹地!你还是随我回边关吧!”
陈镇听罢,思绪也是回转,看向肖牧儒道:“舅舅!我尚且需要回高句!能否给我些兵马!”
“高句?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去干什么?”肖牧儒眼中满是疑惑,显然对高句这个地方看不上眼;在他看来,这个地方既没多少油水,打下来又要增加边防的军事力量,完全没那个必要。
对此,陈镇却是笑道:“苍蝇再小也是块肉!我既然吃下了,又如何有吐出来的道理!”
“等等!你想在高句待到什么时候,你不打算回洛阳吗?”肖牧儒似乎抓到了陈镇的语病,突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等一下!你拿下高句了!!!”一连三句问话,肖牧儒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的惊愕比刚才更多了些。
要知道高句虽然穷,但也不是那么好打的;高句全盛的时候也有十万兵马啊;之前陈霸先为了扩充兵马和增加经济也曾经打过,但每一次都铩羽而归了。
即便是打下来了,但当地的世家豪强反抗力度也不小;不断制造叛乱和煽动百姓,几乎是吃力不讨好。
“搂草打兔子顺带的!”陈镇面对肖牧儒的惊讶,也是稍稍的得意了一下;毕竟没有那个孩子不希望家长夸赞的自己的。
能打下来自然是没问题,关键是后续的治理。
“你这小子.......!”肖牧儒仔细打量陈镇一眼,随后说道:“高句能打下来固然是好,但能不能守住也是两回事,当地的世家豪族可不是好像与的!别到最后吃力不讨好!这样吧,肖云、肖雷手中有精锐铁骑一万,我且给你了!这两小子都是我精心调教的,可独自领兵作战,日后你就带在身边吧!”
“嗯!”陈镇仔细端详了肖牧儒好几眼,但也了解肖牧儒的心思,相比较马卓山和陈霸先,肖牧儒是彻底将自己捆绑在一起了,肖云和肖雷两人无疑是肖牧儒的投资,也是想在自己身边建功立业的。
当然,他若是知道自己将高句当地的世家豪强屠杀了个干净,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现在的高句比大乾都干净,再加上打土豪分天地的策略;只要陈镇愿意,高句会有一大批的百姓前来参军。
当然,陈镇的种种战绩已经让肖牧儒相信,陈镇必然可登上大位,现在不给自己孩子铺路还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等到日后,那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而陈镇对于边境铁骑也是垂涎已久,毕竟,谁也不嫌弃自己有钱啊。
陈镇拱手看向肖牧儒道:“两位表弟的手段我自然是相信的!那就多谢舅舅了!”
“客气!”肖牧儒眼瞅着陈镇答应下来,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像是悬着的心放下来,提醒道:“你病还没好!我也不打扰了!他们两人虽然势利了点!但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我也不多待了!这就回边关驻防!免得有失了!”
“舅舅慢走!”
“行了!走了!你好好养伤!”肖牧儒言罢,正打算往外走,随后身心一滞,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转身问道:“你打算回洛阳吗?”
这个问题问出,陈镇也是愣了许久;洛阳他是回不去了,回去怕也是被囚禁到死了,自己已经和乾玄宗彻底撕破面皮,现在双方的关系也只是明面上的。
思忖一番后,陈镇最终答道:“洛阳是回不去了!要回去也只有打回去!现在我还没想好!”
肖牧儒听罢,整个人先是一愣,而后道:“想好了派人传信告诉我!另外十位侯爷那边有我帮你拉扯!南方的情况还不明了,若是你还没想好!可去并州看一看!哪里刚刚经历战争!正是需要朝廷安抚的时候!”
“并州?”陈镇陷入了沉思,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陈镇占据的领土都是属于飞地,川蜀、高句是陈镇的地盘,但两个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根本链接不到一块去,最好的地盘是幽州,但陈霸先可不是傻子,为今之计,只能图谋并州而后拿下关中,链接川蜀,进而鲸吞天下。
肖牧儒也知晓陈镇在天然交战,没有多说什么,猛地转身,语气平静道:“你且自己想好吧!走了!”
当肖牧儒离开后,陈镇陷入了沉思,他现在要为日后做谋划了;天下大乱,各个皇子都有自己的地盘,陈镇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三日后
陈镇休养了半日,在麾下将领整顿军务完毕后,连日奔波便是率兵赶回了高句。
随同的除了肖云、肖雷还有陈达这个家伙,自从与陈镇汇合后,陈达像是彻底服气了,陈镇走到哪陈达都跟着,身边的三千亲兵也是紧随而来。
陈镇行军到边关之后,陈诚和蒙道之两人便是两道列队迎接;下方的百姓也是兴奋欢迎;现在的陈镇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救世主一样,给他们粮食、土地、还有羊皮。
不要以为羊皮不值钱,你要搞清楚,高句是位于朝鲜半岛,天气寒冷;古代生产力低下,土地都用来种植粮食,棉花这种东西更没有普及(即便现在你身上穿的都是聚酯纤维,浑身上下也就内裤是纯棉的)。
在古代熬不过冬天的比比皆是,要不然古代也不会有人将棉服挡掉换钱。
而羊皮的输入,极大的缓解了百姓的保暖问题;当然也有一个重要原因;死的人多了,仅有的不动产也就够别人分了。
如今陈镇麾下除了肖云和肖雷的一万人,还有陈达的本部兵马三千,再加上陈镇的本部人马一万六千人,总共也就有三万人,这点兵马足以稳住高句的形势,但陈镇并不满足于此。
他要扩军!要吸纳草原上的流民和幽州边境上活不下去的百姓。
为此陈镇下了流民令,在幽州活不下去的百姓可来高句领土地安住宅。
这很快就要幽州的边境传开了,也吸纳了一两万的百姓迁居;对此,陈霸先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心中还是芥蒂的,乱世人口就是财富,陈镇这无异于是抢他钱。
最终,陈霸先先是在边境煽风点火,制造负面舆论;而后更是下了封城令,打着的借口也是以防止胡人再次劫掠,为此陈霸先更是让手下假扮胡人杀一儆百。
最终吓得许多百姓不敢出城;除非是一些真的活不下去的。
这些消息自然瞒不过陈镇的眼睛,但吸纳一万乾人到此,也算是得到了实际的利益,没必要因为这点小矛盾就和陈霸先闹翻脸,双方都在互相克制。
边关 将军府
这是高句大将军的府邸,修缮的虽然简陋,但是在高句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已经属于富丽堂皇了;屋子采用的结构是木头和夯土,顶上用的都是茅草。
没办法,高句太穷了,连瓦片这种生产技术都没有开发,许多百姓家都是用木藤做墙,一些石料都运送边关做长城防御了,若是你看过韩国的电视剧,你会发现他们的城墙根本不高,顶多是一个半人的高度。
此刻,军中诸将全部汇聚于此。
以韩擒虎、薛仁贵、吕武三位大将为首,后方各位将军各立左右,陈平、贾诩两位主要谋士也在此列。
当然,此行还有好几位生面孔,全是儒生打扮,一个个虽然面如冠玉,但面上都是疲惫之色,显然是日夜赶路所致。
“殿下,诸君已至!还请殿下示下!”陈到按着怀中拔剑,立在陈镇身侧,神色严峻道。
“好!”陈镇席地而坐,双腿盘膝,双手按在膝盖上,锐利的目光宛若猛虎睥睨狼群般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盯着在拓跋纛身上,而后声音浑厚开口道:“拓跋纛”
“在!”陈镇话音落下,拓跋纛穿着战甲缓步上前,眼神满是激动,显然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
“此次北上!你先后随军南征北战!扫平草原诸部;我许诺过你!扫平草原诸部落封你为王,现在你做到了,我该兑现我的承诺了!高句长城以北的都是你的牧马之地!你就在哪里做你的辽东王吧!”
“多谢殿下!”拓跋纛一听,顿时神色激动无比,自己下注果然没错,自己终于熬到头了。
他从奴隶变成王了,他可以在草原上有无数的牛羊和妻妾;他熬出头了,他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了。
话音落下,众将士眼中都迸发出狂热的目光,算是彻底激发了高句将领的热情,毕竟陈镇封赏的政治意义更多,首先拓跋纛是胡人,其次他是奴隶出身,这样低贱的身份都能成为一方诸侯王,这边是让许多高句将领都看到了希望,虽然他们没有立下横扫诸部落的战功,但这次升官加爵肯定是跑不了的。
当然,在陈平等人看来,这是陈镇给高句设置的缓冲地带,毕竟高句太靠近草原了,有拓跋纛顶着帝鸿的压力,高句后续的政治发展和地理位置才能彻底激发出来。
“怀玉!何在!”
“末将在!”怀玉此刻也是激动无比,毕竟终于轮到他了,原本他只是平民,几经生死才混到偏将的职位,但陈镇提拔他让他成为一方主将,一路建功立业,终于到了今日这一步。
“此次南征北战,统筹前后,擢升为定远将军!封壤侯!世袭三代!赐国姓!名陈怀玉!”陈镇财富给了,荣耀给了,更是给了姓氏。
怀玉听罢,瞪大双眼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激动万分,这可是大乾的国姓啊,自己被赐为陈怀玉,日后便是得到了大乾的合法身份,这如何不让他激动。
在愣神了三秒,陈怀玉这才高呼谢殿下。
要知道,高句的百姓是没有姓氏的,只有那些世家大族出生的才能有名有姓;这一刻,陈怀玉得到了姓氏,同时也使得很多高句将领加深了对大乾的向往。
这也是陈镇接下来做的首要任务,那就是同化高句,首先第一步就是从高层开始,只需要三四代下来,这些高句人便会彻底归入大乾。
而陈怀玉就是第一个,后续的事情便是慢慢来,民族融合取长补短,正所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中原的民族文化不一定是对的,草原的民族文化不一定是错的,只有相互交融,才能迸发出更大的潜力,从而征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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