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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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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回 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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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掠过荒道,卷起几缕尘土,更增添了几分萧瑟。

“师妹,我知你心系大师兄安危,但眼下心急如焚亦是徒劳。相信以大师兄之能,必能逢凶化吉。”叶飞沙牵马紧随其后,声音温和却难掩忧虑,试图劝慰。

白灵脚步未停,只是摇了摇头,青丝随风微扬,语气却异常坚定:“如今江湖之上,众人皆视大师兄为弑杀项神剑之凶徒,更兼他与金国公主牵连甚深……三师兄,金国铁蹄踏我山河,屠戮我同胞,血海深仇,天下汉人谁不切齿?大师兄此刻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内情必然错综复杂。我定要寻到他,亲口问个明白!否则,我心难安!”

叶飞沙眉头紧锁,担忧更甚:“江湖风波恶,你孤身下山已久,师尊定然忧心忡忡。不若先随我回返天南,从长计议。寻找大师兄之事,师尊及诸位长老定会设法……”

话音未落,白灵蓦地收住脚步,霍然转身,明澈双眸直视叶飞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三师兄,若欲回山,你自便即可,不必管我。无论如何,找不到大师兄,我绝不会回去!”她语气决绝,不容置疑,“要么,你助我寻人;要么,你独自回山。不必再跟着我了!”言罢,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向前行去。

“师妹!唉!”叶飞沙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深知她性子,只得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条官道之上,蹄声得得。

两骑并行。左边一骑上的青年,约莫二十年纪,衣饰华贵,用料考究,绣着暗云纹样,腰悬玉珏,面容俊朗,神采飞扬,顾盼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右边一骑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作侍从打扮,眉眼灵活,显得机敏伶俐。主仆二人一边控缰缓行,一边闲谈。

“少主,听闻中原之地风华物茂,人杰地灵,尤以苏杭二州为最,素有‘人间天堂’之美誉,此番我们定要好好游赏一番才是。”侍从阿满语带向往地说道。

那被称为“少主”的男子闻言,神色却是一正,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讥讽:“阿满,中原确是风华物茂,物阜民丰。然,恰是这过于安逸的繁华,滋养了懒惰与贪婪之心。世人沉溺享乐,只知内斗争夺,贪生怕死,才会将万里河山一寸寸拱手让人!正是所谓‘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中原人若再不思奋进,终日醉生梦死,迟早尽丧膏腴之地!”

“少主所言极是,阿满受教了。”阿满连忙收敛笑容,恭敬应道。

那少主嘴角扯起一抹冷峭弧度,不再多言,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在官道上疾驰起来,卷起一道烟尘。

“少主,等等我——”阿满急忙呼喊着,催马追赶。

建州城,地近宋金交界之处。自皇庭南渡,偏安临安以来,此处便成了前线重镇,兵祸连年,烽烟时起。大量流离失所的百姓逃难至此,使得城中鱼龙混杂,气氛压抑中透着混乱。

白灵因不满叶飞沙一路劝阻,寻了个机会,悄然甩开了他,独自一人北上,这日便来到了这建州城。

城内街道熙攘,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惶然。突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与嚣张的呼喝声!

只见一队骏马横冲直撞而来,丝毫不顾及街上行人。冲在最前面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一个锦衣纨绔子弟得意洋洋,更骇人的是,马后竟还拖拽着一个人!那人头发披散,浑身衣衫破碎,血迹斑斑,显然已遭受过毒打,被粗糙的绳索绑住手腕,在马后拖行,生死不知。后面的恶仆家丁们见状,竟纷纷发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街面顿时大乱,行人惊惶避让。眼看那狂奔的马蹄就要踏上一个因惊吓而呆立路中的幼童!

“不好!”白灵面色骤寒,不及多想,身形如乳燕投林,疾掠而出,扑向那孩子!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侧人群中,一道身影亦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只见那人一踏马镫,身形矫捷地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凌空一拳,裹挟着凌厉劲风,悍然砸向那匹狂奔骏马的颈侧!

“嘭!”一声闷响!

骏马吃痛,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冲击之势戛然而止,甚至被拳劲打得踉跄后退一步,前蹄惊惶地高高扬起!

马背上那纨绔子弟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惨叫,竟被直接甩飞出去,狼狈万分地摔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土。

白灵此刻已安然将孩子护在怀中,就势一滚,化解了冲势。她起身将吓傻的孩子放下,看向方才出手之人,却见是个笑嘻嘻的少年侍从打扮的人。

她拱手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那少年侍从摸摸后脑勺,笑道:“我叫阿满。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罢了。你要谢,该谢我家公子才对。”说着,他指向一旁。

白灵抬头望去,只见那位衣饰华贵的“少主”正缓步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竟是微微一愣,仿佛瞬间失神,忘了周遭一切。

“喏,这就是我家公子。”阿满笑眯眯地介绍,随即注意到自家公子的失态,忍不住揶揄道,“咦?公子,您怎么……看傻了?”

“啊?呃……”那华服男子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面颊微热,没好气地瞪了阿满一眼,“休得胡言!”他迅速镇定心神,对白灵拱手,语气恢复了从容:“姑娘,受惊了,没伤着吧?”目光却仍忍不住在她清丽脱俗的容颜上多停留了一瞬。

白灵打量了对方一眼,见其气度不凡,亦拱手回礼:“多谢公子与这位小兄弟出手,天南派白灵,感激不尽。”

“在下颜韵。”华服男子连忙报上姓名,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此时,那被救孩童的母亲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抱起孩子,连连对白灵、颜韵等人低声道谢,又焦急地压低声音道:“多谢姑娘、公子救命之恩!但你们快走吧!那是建州城里有名的大恶霸,太守家的公子!我们惹不起的!”说完,便抱着孩子急匆匆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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