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云恒死死掐住江颜的脸颊,原本水嫩透彻的少女肌肤,被他硬生生给掐得凹陷了下去。
“世人都说本殿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可他们真的了解过我吗?天玑阁决定要杀的人,哪一个是不该死?哪一个是不该杀的?包括你们江家到现在为止死的这些人,他们私底下做过多少肮脏事,你了解过吗?”
他猛地凑近,连说话的气息都快喷在江颜脸上。
“你没有!你,江颜,你只会觉得我司南云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
司南云恒泄愤似的将江颜甩到一旁,紧接着说道:“江颜,本殿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执意赴死,我便杀光你们江家人,再废你全身修为,扔到京城的教坊司当个娼妓,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不想死,便答应我提出的所有条件,他日前往太平宫对峙,不管朝堂之上如何质疑,你都不要说话,本殿下自会帮你挡回去。”
司南云恒的声音很大,大到悬崖边上所有的江家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们被捆着手脚,蒙着眼睛,堵住口齿,但他们听得到周围的一切,当听到自己有一条活路的时候,几十号人竟然齐刷刷地跪下,拼命地用脑袋朝地上磕头。
此刻江颜瘫坐在地上,她原本乌黑整齐的长发变得凌乱不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至亲挚爱的表现更是让她感到心寒。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那些不断磕头的江家人。她的叔伯婶婶、堂兄堂妹,还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
“你们......都没有一点骨气吗?!”江颜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和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他们这群人可以为了生存去反叛,现在自然可以为了生存丢下自己的脸面与骨气。只要能继续活下去,只要能继续享受曾经拥有的荣华富贵,江家小姐也好,未来的江氏族长也罢,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除了自己统统都可以牺牲。
这个世道虽乱,可总有些值得珍惜的东西。没有命,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江楚怀当年犯下弥天大罪,惹怒了云恒殿下,凭什么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江风的一切,是所有江家人这么多年一起拿命拼下来的,如今叛乱一事突然有了斡旋的余地,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好在那些人被捆了手蒙了眼,不然推着绑着他们也会把这位江家大小姐摁上去司南京都的马车。
江颜想起父亲最后的那句话,不要再让江家任何人受到伤害了。她很想就这么随父亲哥哥去了,但江家其他人怎么办?北阳城里支持过江家的世家大族怎么办?
白翊部雪夜一战全军覆灭,已经让北阳城高挂白色奠棋一年了,江颜不想也不忍再看他们受到伤害。就像她对父亲说的那句话,这个世上被逼无奈的人何止她一个?
“呵,司南云恒,你赢了。”
赌上一切身家性命的江家大小姐,终究还是认输了。
斑驳的月光透过一棵老槐树照在江颜身上,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惹人怜爱的破碎美感。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先是经历了两位哥哥的离世,然后又是父亲的诀别亲人的背叛。
此刻的江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为父亲的死而哭泣,但想到父亲生前所做的那些事,她只觉得人这种东西真的好虚伪。
江颜总以为她跟父亲平日里的相处是无话不谈,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一藏就是好多年,直到整个江家死到临头了,他才袒露出来。
经受了多重打击的江颜,此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往日的信念也完全崩塌。司南云恒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伸出右手将她扶起。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战,司南云恒赢得干净利落,对他而言整个计划只出了一个意外。只可惜来江风的是边让率领的北玄军,而不是隶属卫央皇室的无极军。
通天浮屠塔一战,司南云恒把手上所有的底牌都打光了。
他苦心布局了十八个月,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方才引得赵清枰羽归尘跟边让入局。
这一战,司南云恒占尽天时地利才有如此战绩,日后再想击溃卫央大宗师留下来的彪悍黑骑,恐怕付出的代价会是今天的千倍万倍。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这个道理青城老道王玄清懂,司南云恒也懂。要想让整个中原异荒归于司南,他必须要更强的实力,更深的布局,让世间强者更多的站在自己这边。
边家对他而言,无关轻重。
杀也好,屠也罢,都在司南云恒一念之间。
对司南溪来说,杀一个无辜的人可以救一百个人,杀还是不杀,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很难抉择的事。但对司南云恒来说,这甚至不该成为一个问题。
如果要杀的人对他很重要,要救的人同样很重要,那司南云恒会毫不犹豫地宰了给他选择的那个人。规则,天道,呵......说到底都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
人与神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天上的云跟地上的泥。千万年以来,无数人妄想冲破肉身桎梏达到羽化登仙之境。
无他,众人如此痴迷,求的无非就是一种转变。从规则执行者,变成规则制定者。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有的人生来就适合修灵,有的人生来就是凡人体质,修灵之人经脉强横,普通病痛难以侵蚀。
修灵者中也分三六九等,天赋低下者难逃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命运,练到极致的人甚至能突破寿命限制。
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连人的生死都能差出百余年来,这世间哪还有什么公平?
既然天有不公,那他就要在不公的法则下,让所有的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意来!这个过程有多艰难,要死多少人,司南云恒他不在乎。
青湖郡,长泽城。
宁远山率麾下重骑红甲一路向南疾驰,越靠近长泽,沿途所见的村镇城郭就越是惨不忍睹。
断壁残垣间,焦黑的梁木还在冒着青烟,路边不时可见倒毙的百姓尸体,无人收敛任由乌鸦啄食。
一些幸存下来的老弱妇孺目光呆滞地坐在废墟上,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宁远山铁青着脸,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块石板。
这些平民百姓何罪之有?偏要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队伍终于抵达长泽城北门,然而,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巨大的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头守军弓弩齐备如临大敌,明明是自己人,守军竟将他们这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重骑红甲挡在了城外。
“今日的守城将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宁远山身后一名体型极其彪悍的副将提起长枪,朝天怒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来的是谁!是宁将军回来了!还不快给老子开门!”
底下骂得热闹,城墙上却是一片异样的寂静,只剩下满城战旗在风中飘摇,伫立在城墙上的守军不仅没有回话,甚至连一个挪动身子的人都没有。
那彪形大汉似乎被这种蔑视彻底激怒了,策马又向前冲了几步,几乎要进入城头弩箭的射程之内。
“他娘的!耳朵都聋了吗?守城的是哪个部分的兔崽子?给老子滚下来答话!”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听“嗖”的一声尖啸,一道威力惊人的劲弩竟直接从城垛后射出,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他胯下战马的头颅!
那匹雄健的战马瞪着巨大的双眼,轰然跪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霎时间,城下的红甲铁骑一片哗然。宁远山瞳孔一缩,当即厉声下令:“所有人,后撤!”
“宁—远—山!”
“哪个逼崽子胆敢在长泽城上直呼我宁老大的名讳?不想要命了?”
城头之上,一名身着青衣气度不凡的男子缓缓现身,他并未理会下方的叫骂,只是将手轻轻一扬。
下一刻,城垛之后上百名弓弩手瞬间现身,所有人弓弦拉满对准了城外的宁远山和他的重骑红甲。
“弃城而逃导致青湖三城百姓死伤无数,宁远山,你还敢回来?”
此话一出,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溅进了几滴冷水,本就躁动的红甲军瞬间炸毛!
“他娘的,老大!打一仗老窝被人掏了就不说了,你说掏了就掏了,关键是还他妈被掏了两次!这你能忍?”
“是啊!宁老大,下令吧!兄弟们憋了一肚子火!不出半个时辰,我老卫带队必定把城门砸开,夺回城头!顺带剁了那帮不开眼的杂碎!”
“难不成是卫央那些手下败将又杀回来了?他们有这么大胆子?”
“就他们?我呸!他们也配?刚刚抱头鼠窜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跟过街老鼠似的,我可不信他们有这种胆量敢杀个回马枪。”
“那这就奇了怪了,不是北玄军谁还敢在咱们的地盘上,对咱们重骑红甲大呼小叫?”
城头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奇怪,按常理说北玄军绝对不可能留了后手在长泽城,那现在这批张弓搭箭的人会是谁?
众人有些不解地互瞧着,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脸茫然。
之前跟边斐的北玄军一战,重骑红甲确实打得憋屈。敌军主将勇猛无比且战术刁钻,一个人就把他们几百人组成的阵型搅得鸡飞狗跳。
边斐确实强,但谁要说他真能以一人之力硬刚几百重骑红甲的铁桶阵,那也纯粹是瞎吹。
这一仗打完,整个中原异荒估计都会笑话青湖的重骑红甲中看不中用,几百个人连一个敌军都督都拦不住。
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这些习惯了横冲直撞的重骑兵极其难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少战多吃亏的反倒是这些重骑红甲。
宁远山麾下的这批重骑,几乎都是修炼霸体功法的武夫,骑术精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战场冲杀更是无惧生死。要这些人跟北玄军正面硬碰硬地对冲,他们自是一点不怵。
边斐初上战场,外人看起来他不过是个经验尚欠的毛头小子,但论兵法战术的造诣,放眼整个玄霄秦城他也是难逢敌手,他太清楚宁远山这支重骑的优势和劣势了。
早在玄霄秦城的时候,青湖红甲的威名边斐就已经有所耳闻。他知道宁远山的重骑红甲勇猛无比,一路追杀掉队的北玄散兵如同砍瓜切菜,此刻正是气势最盛杀意最浓的时候。
反观边斐麾下的北玄军,所有人都只想着尽快撤离返回卫央,从战斗意志上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若是双方正儿八经摆开阵势打一场,原本应该是伯仲之间的对局。但正是因为北玄军战意缺失,,恐怕他麾下的北玄军难逃一场大败。
所以他选择了最聪明也最无奈的打法,不计代价,断尾求生。
城头风急,残阳如血,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际,同样也给长泽城墙披上了一层悲壮而诡异的光晕。
城墙箭垛之间,那些寒光闪烁的箭簇死死锁定着城下的铁骑。
这些百战悍卒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一个个涨红了脸,脖颈上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城头的人砍了。
“他娘的!有种下来跟爷爷过两招!”一个满脸刀疤的百夫长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手中长刀狠狠砸向地面,溅起一串火星。
“他娘的!有种下来!跟你爷爷我真刀真枪过两招!躲在上面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百夫长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随后将手中长刀暴躁地砸向地面。
“就是!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靠近宁远山最核心的那批老部下,似乎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默默调整战马的位置,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防御态势。
从后面陆续集合过来的那批士兵,大多只听见城头有人嚣张装腔,却没看到此刻宁远山面端坐在马背上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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