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了向北突围的决定,王保保不再耽搁时间,很快他便整军离开襄垣,准备向北边的太原府行进。
王保保知道太原城下有不少明军正在那里等着自己,为了确保自己不会一头撞进明军的埋伏圈,他这一路行进的同时,每天都会派出大量哨探。
“怎么样,路上碰到南人的大军没有?”
“回平章大人,南人的大军咱们没碰上,倒是碰到了一些南军小股骑兵,那帮人见了咱们便撤退。”
“奇怪,南人兵马众多,发现咱们来了,应该主动出兵进攻才对,为何还要主动后撤?”
沁州,胡甲山。
从哨探口中得知,北边的明军部队,似乎在躲避自己,王保保百思不得其解。
大将秃坚帖木儿提醒道:“平章大人,会不会他们已经设好了埋伏,故意不与咱们交战,想把咱们引过去。”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王保保点了点头,旋即心中犯起了难。
对于他而言,现在的情况,唯有北进才勉强有一线希望,原地等待,周边没有稳定的粮草补给,用不了几天部队就会散架。
“不管那么多,就算有埋伏也要北上!只要能杀到太原城下,一切都会好起来!”
事已至此,哪怕知道前方很可能有陷阱,王保保也别无选择了。
深吸一口气,他转头望了望身后的士兵们,语带悲凉道:
“儿郎们,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地!此番北上,很可能有不少人会死在半路上,但是大家不要放弃,跟本官接回新帝,大家一起冲出包围,到漠北草原去!”
“平章大人放心,弟兄们知道该怎么做!”
众士兵追随王保保已经有不少年了,这些年来王保保治军严明,对待士卒恩威并重,所有人都很佩服他。
如今尽管前途凶险,大伙仍然不愿舍他而去。
…
“徐帅,王保保的残兵已经开始北上了,据咱们的探子来报,这伙人昨日已经出胡甲山,过隆舟峪,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团柏镇。”
“很好,继续盯着他们。”
太原城下,听罢斥候禀报,徐达沉思片刻,吩咐大将耿再成、栾凤道:
“你二人各自提兵三万,自汾、辽二州,于马岭关、洪善镇等地,各自留下兵马驻守,而后绕行至沁州会师,堵住胡甲山,本帅要来个瓮中捉鳖,叫那王保保有来无回!”
“得令!!”
在徐达的命令下,耿再成、栾凤二人,当日便各自领兵出动,一面极力避开王保保方面的探马,一面小心翼翼地行进。
由于山西地形复杂,明军行动又诡秘,王保保等人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越来越奇怪了……”
王保保领着六万六千余名士兵,一路北走,越走心中越感觉奇怪——这一路走来,众人路上竟连半个明军也没遇见,这实在太过反常。
不用说王保保也明白,前方肯定有什么凶险的事在等着自己。
不仅王保保看出来了,秃坚帖木儿也看出来了,私下里找到他,小声道:
“平章大人,咱们还要继续往北吗?”
“当然!”
王保保皱眉道:“你该不会想劝我退回去吧?”
“末将不敢,只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往前虽然凶险,犹有一线生机,退后则必死无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保保自然不可能再后退。
在他的坚持下,元军残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隆舟峪,于当日傍晚时分,一路潜行至团柏镇。
团柏镇也叫团柏谷,乃是北宋时在山西中部修建的一处关隘,实际上地势并不算特别险峻,但这里历史上却发生过不少战事。
“传本官的军令,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小心提防,不要进入镇内!”
由于一路走来过于安静,王保保心中非常谨慎,路过团柏镇时,一面派遣哨探进入团柏镇侦查,一面下令全军绕行,生怕镇内有明军埋伏。
在他的指挥下,元军士兵们顺利离开团柏镇,但这时候,天色也慢慢黑了下去,众人开始为在哪里扎营犯起愁来。
“平章大人,天已经黑了,这团柏镇附近,到处都是山,几乎找不到几块完整的平地,你看咱们今夜应该在何处扎营呢?”
听到秃坚帖木儿询问,王保保沉默片刻,反问道:
“哨探侦查得如何了,团柏镇内有没有发现南军的蛛丝马迹?”
“回大人的话,哨探来报,团柏镇里只有一群普通百姓,这帮人见了咱们,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我让人抓了几个过来询问,他们说几天前的确有两支南军从团柏镇经过,但这些人已经汾、辽二州的方向去了。”
“汾、辽二州?”
王保保琢磨片刻,心里隐隐猜出了徐达的念头,自顾自道:“南军这么做,大概是担心咱们将来会往回撤,故意派兵绕后,想堵截咱们的退路。”
“那怎么办?”
秃坚帖木儿提议道:“干脆让末将统领兵马,重新南下,与那帮南军打上一场,顺便看看咱们在泽州丢失的那些残部,能不能重新聚拢。”
“糊涂,我要是想南下,就不会带着你们到这里来了。”王保保摇头道:“不能南下,让弟兄们暂时休整一夜,争取明日一天之内,杀到太原城下!”
“到时候不管南军有多少兵马,咱们都要跟他们好好打一场!若能侥幸打赢,那就是长生天保佑,真要是输了,能逃咱们就向北方逃跑,倘若逃不掉,那就准备为大元尽忠吧!”
“好!一切都听平章大人的!”
听到王保保这么说,秃坚帖木儿大受激励,握紧腰间配刀道:
“我秃坚帖木儿自幼深受国恩,一直无以为报,此番能追随平章大人与南蛮厮杀,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别这么说,能活下来的话,还是活下来最好。”
王保保拍了拍秃坚帖木儿的肩膀道:
“咱们大元朝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将来咱们一起到草原去,忠心扶持新帝,未必就不能像太祖太宗那样,重振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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