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096年6月10日4:18A.m
地点:卡兹戴尔城学院区——宿舍区
天气:晴
与博士三人告别不过三分钟,杜卡雷便抱着希尔达以极快的速度回到纳西莎的宿舍房门前。
凌晨时分正是泰拉最黑暗的时候,二层的小楼房灯火通明,在学生们大多关灯睡眠的时间里照亮四周,宛如灯塔,指引着某人家的方向。
“我回来了。”
抚顺希尔达湿润的发丝,伴随着小兔子好奇的目光,杜卡雷转动门把手。房门缓缓打开,光线涌过缝隙将两人遮盖,人造光线撒向门前的石砖,在石砖上长出模糊不清的影子。
“走吧,希尔达。”杜卡雷牵住孩子畏缩的手掌,引导她跨过玄关。
“呃……嗯。”
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令希尔达垂下年幼的脑袋,耳朵软趴趴地盖住耳侧,但眼中的好奇又使小兔子抬起目光,视线穿过大开的房门,与另一双棕色的眸子对上。
索娜穿着粉红的围裙快步走出厨房,带来阵阵热烘烘的饭香,她活泼的眼睛上下审视,先将她最在乎的人的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陌生的小兔子脸上。
“杜卡雷,欢迎回家!这孩子是谁?”
“我,我是希尔达……”希尔达张开嘴唇嚅嗫着,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索娜,这孩子有些怕生,希尔达,她是索娜,在这里的……”
杜卡雷对眼前的一幕早有预料,他抬手就要向希尔达介绍,但生疏的职称却怎么也讲不出来。
于是他停顿半秒,向希尔达说:“你可以将她当母亲来看待。”
“母亲?”希尔达投向索娜的目光逐渐疑惑,她好奇地问扎拉克,“所以,您是杜卡雷先生的妻子吗?”
疑问在三人间回荡,杜卡雷对此保持沉默,而希尔达则敏锐察觉到氛围的古怪,忍不住紧张起来。
似乎是水壶烧开的悲鸣自索娜的位置升起,在沉默转向尴尬之前,扎拉克率先打破沉默。
“不是的!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我索娜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加敬称,杜卡雷你怎么不说清楚呢?你们快进来吧!”索娜堆起红彤彤的面容催促两人进门,嘴角噙着窃喜的笑。
杜卡雷带着希尔达踏进客厅,血魔抬头扫视,宽敞的客厅内只坐着三个人。
纳西莎垂眸坐在主沙发的一侧,全身没入变形者的怀中抽泣,另一侧的阿黛尔明亮的双眼与杜卡雷的视线接触一瞬,便赶忙低下脑袋,盯着终端上播放的动画电影不作回应。
杜卡雷皱起浅眉,视线转而放在摆满家常小菜的能量桌面上,在看到桌上菜品种类的第一眼,血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索娜,这是你重新做的?”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杜卡雷看向索娜,汗珠爬上松鼠的鼻尖,火红的头发紧贴在湿润的额角,围裙下的常服内满是潮湿的气味。
索娜抬起手背擦去汗水,眼神无奈而面容柔和:“这是没办法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菜当然可以热,可今天不一样,杜卡雷,今天是对她们很重要的日子,我想做得十全十美。”
杜卡雷闻言看向厨房,油烟机的嗡鸣声代表厨师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那你在这里,厨房里的又是谁?”
首先排除他的废物兄长,这会功夫丹索还在出外勤。
“是卡卡啦,它也会做饭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我打下手。”索娜闭起疲累的眼睛,眼皮合拢愉快的光亮,抖落的汗水则罩住一层朦胧的水雾。
看着这样一只红松鼠,杜卡雷不禁轻笑,他抚住她的后肩,对汗津津的小扎拉克劝道:“你还是快去洗个澡吧,厨房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我来办。”
“我也想去洗澡啊,但是浴室里已经满员了。”索娜歪头,示意杜卡雷瞧一瞧亮着灯的浴室,“索菲娅和黛夕安刚刚从卡兹戴尔城外赶回来,浑身脏得不行,要清洗不短的时间。”
杜卡雷听罢抬手,指尖红芒亮起,清洁巫术洗去索娜身体和衣中的汗水与油渍,紧接着他解开索娜背后围裙的纽扣。
但扎拉克紧接着劈手夺过血魔手中的围裙,再一次围到腰间,她冲杜卡雷翻起白眼,同时压低音量。
“一桌子菜差不多做完了,这么点工作还累不着我,比起下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看到纳西莎都哭出来了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大概是索菲娅和黛夕安她们又和她斗嘴了,你应该很清楚,她们之间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愉快。”杜卡雷面色平淡地做出猜测并概括出三小只的关系,如同通知明天晚上加班不回来一般稀松平常。
这下轮到索娜疑惑了:“你都知道?”
“我的五感从未迟钝过。”杜卡雷解释一句,转而低头对希尔达讲道,“跟我来,希尔达。”
“杜卡雷先生,欢迎回来。”
杜卡雷牵着希尔达大步走到阿黛尔身旁,阿黛尔做贼心虚一般慌忙应声。
杜卡雷点头,示意一小兔子坐到小羊羔身边,希尔达踌躇半晌,迟疑地坐下,眨眼间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开始说起悄悄话。
杜卡雷这才坐到纳西莎左手边,变形者冲血魔拧起眉头,责怪的眼神无声抗议,而杜卡雷回以放心的眼神。
有他在能出什么大事?无非是孩子之间又闹起了矛盾。
变形者抽搐嘴角,她干脆放开怀抱,让这个满脑子工作的父亲去头疼孩子的问题。
杜卡雷顺势将纳西莎搂入怀中,小白猫脱离温暖的胸怀,转而投入到更亲切,更熟悉的环境中。
纳西莎立起了耳朵,双耳边缘的部分向下低垂,不过杜卡雷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搓了搓,又把两只耳朵捋平了。
纳西莎又忍不住向上拱起脑袋,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朝向杜卡雷。湿气浸润的睫毛抖落雨珠,滑到她的嘴边,于是菲林抿嘴,引出一声呜咽。
“爸爸,欢迎回……”
“我的好女儿,是谁欺负你了?爸爸一定让她们向你道歉。”
杜卡雷低头蹭向纳西莎的脸颊,热量向苍白的皮肤传递,而纳西莎则靠着水汽浸润的视线滑进父亲的脖颈,全身贴入杜卡雷怀中。
杜卡雷已经想好了对黛夕安和索菲娅的处罚,虽然今天是她们的生日,但作为小小小女士,首先应当学会的就是承担责任。早在他自己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他的孩子自然也不应当例外。
平常吵吵闹闹,他可以当不知道,但把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家规。
可在杜卡雷鼓励的眼神下,纳西莎并没有说出他预想中的名字,而是抽噎着回答:“不是的,爸爸,我,我在熔炉幻境中的朋友消失了,她死掉了,我原本想带着她见你的……”
纳西莎一边抽泣一边向杜卡雷哭诉自己在熔炉中的遭遇,每句话之间只存在着微弱的逻辑,杜卡雷仔细倾听着。
在纳西莎哭诉的最后,她向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请求:“爸爸,能不能让水仙草活过来?”
“……对不起,纳西莎,我做不到。”杜卡雷沉默半晌,低声回答说。
得到了否决的答案,纳西莎心中仿佛被塞了一团棉絮,又被狠狠地一提,钻心的疼痛让她痛哭出声,红肿的双眼闷入父亲怀中,喉间发出苦涩的,恐惧的音节。
杜卡雷的面容同样低沉,他明白自己的女儿在害怕什么:曾何几时他也想过,照顾自己的兄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也明白纳西莎在痛苦什么:亲近的生命就此逝去,而已经流逝的时间不会有任何方法得以弥补。
他只能抱住自己的孩子,告诉纳西莎他的存在,告诉纳西莎——她还是幸福的。
变形者的怀抱不能抚慰小白猫心中缺失的碎片,而杜卡雷显然对纳西莎具有更为特殊的意义。
迷茫的孩子先是哭泣,直到她不再能哭泣,直到她开始大口呼吸,直到她感到厌烦和疲惫,泪水截流,苦涩的喊叫化作无声的呐喊,由本能化作刻意为之。
“纳西莎,吃饭吧。”
小白猫睁开模糊的眼睛,水蓝色的眸子注意到身前桌面上的食物,终端欢快的音乐与家常小菜诱人的香气勾起生物最本能的喜悦。
她抬头,注视着父亲鼓励的笑容,还有眼底的那份不容拒绝——她正需要的那份情绪驱散心中略微的抗拒与任性。
纳西莎坐上桌边右侧的一张椅子,捧起属于自己的猫耳杯,将杯中的茶水灌进干涩嘶哑的喉咙,热量温暖浑浊朦胧的脑海。
黛夕安与索菲娅两姐妹已经洗完了澡,坐在纳西莎对面。在生日这么重要的一天里,她们都随意披了一条浴巾,脚踩着或紫色或蓝色的EVA拖鞋。
索菲娅左手夹着一张梳子,右手托起妹妹星空般美丽的靛紫色长发,自带加热功能的发梳穿过深沉的“星空”,挑起“星空”中靓丽的“星星”。
黛夕安静立不动,享受着姐姐娴熟的服务,周身环绕着此前每一次洗漱都不曾有过的,一份安宁与幸福。
阿黛尔则是坐在纳西莎身边,今天的小羊羔非常安静乖巧,她注意着杜卡雷的表情,在看到眼中的关心与怜悯之后,不禁在心中松了口气。
帮纳西莎请假的事情总算熬过去了。
索娜和变形者则是在饭桌后方,可以在饭局中兼顾左侧和右侧的孩子们,而现在,她们都抬头看向前方,那是两张椅子——杜卡雷和杜卡蕾(丹索)的位置。
一共八张椅子,左侧、右侧、前方,后方各两张,现在只有杜卡雷和希尔达没有落座了。
血魔大君低头看向自己新的养女,希尔达站在他身边踌躇不前。这不仅是因为小兔子害羞的性格,还有四小只面对家庭成员显然算不上友好的目光。
纳西莎通红的眼睛弥留着哀伤,现在的她即便是愿意,也不能给予希尔达欢迎的情感。
原本以为生日会上只有自家人的索菲娅,黛夕安两姐妹,都忍不住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浴巾,弯起纤细的腰肢,眼看着希尔达的视线中充满了尴尬与抗拒,还有比起陌生人更加严重的审视。
阿黛尔严肃的目光打在希尔达战战兢兢的瞳孔,意图通过观察将小兔子的方方面面了解齐全,以防止之后在这个家庭中的行动受到更多变量的打扰。
杜卡雷明显地皱了皱眉,同时翘起嘴角,作出不满的样子,纳西莎垂下视线,而其她的三只小家伙则发挥演员的天赋,脑袋一低一抬便换了脸色。
“父亲,主角还不就座吗?”索菲娅面上露出责怪的表情,向希尔达以及所有人说道,“索娜姐和卡卡为了这一次欢迎新家庭成员的欢迎宴会做的这一桌子好菜,累的不行,赶紧开始吃饭休息吧。”
索娜也曾是0号地块感染者的领袖,优秀的情商让扎拉克很快反应过来:“嗯呐,希尔达,快过来吃饭,这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我吗?是我吗?”希尔达直起佝偻的腰杆,眼中的光亮消失一瞬,随后变得更加明亮。
“喵~(当然了,可爱的卡特斯)”卡卡在桌旁扬起小脑袋,对希尔达柔和地叫。
杜卡雷顺势掰开希尔达握住的双手,牵着小兔子走到桌椅旁,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希尔达旁边的位置,卡卡歪头看着杜卡雷,转而跃到希尔达大腿间。
希尔达观望的视线偷偷扫过,随后低头,害羞地笑。
“现在开始分蛋糕吧!”
索菲娅坐在椅子上转过上半身去,因为是她们两姐妹的生日,所以生日蛋糕是要让她们两个一起搬到桌子上的,现在这个含糖量过高的巧克力脆角糖霜柠檬蛋糕就放在她们身后的小台子上。
在希尔达的视野盲区内,索菲娅将蛋糕上的10根蜡烛吹灭并拔掉,用眼神示意黛夕安与她一同将蛋糕端到桌上。
黛夕安有些许不满,但没有耍小脾气,妹妹听从姐姐的话,一同将蛋糕端到桌上,动作平稳,默契十足。
切蛋糕是由黛夕安负责的,贪嘴的萨科塔将蛋糕切成均匀的七块和大了一半的第八块,她犹豫着,在索菲娅祈求的目光中把最大的一块交给希尔达,让小兔子更加局促和高兴了。
“欢迎你,妹妹。”黛夕安简短地说道。
“……谢谢。”
希尔达兴奋地道谢,悄悄的声音刚刚结束,杜卡雷便笑道:“动刀叉吧,希尔达。”
曾经在雷姆必拓的家族中生活过的希尔达自然明白这样的礼节,就像在教堂时过自己的生日一样,希尔达略过筷子,举起刀叉,向其他人小声宣告道:“感谢您,敬爱的主,还有爱我的大家!”
于是饭局就在雷姆必拓式的拉特兰饭前祷告中吵嚷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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