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子弹击中林少阳，但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在距离石井不到五米处扑倒在地。
“杀了他！”石井厉声命令道。
胡天佑抓住这瞬间的混乱，从侧窗跃出，借着建筑外墙的管道和凸起迅速下降。
身后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和倒地声——林少阳体内的毒素爆发了！
落地后，胡天佑头也不回地冲进小巷。
身后枪声大作，但追兵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嚎叫。
他拐过几个弯，确认甩掉追兵后，才停下来喘息。
林少阳死了，用生命为他创造了逃脱的机会。
胡天佑摸到口袋里的那封信和胶卷，心中五味杂陈。
他错怪了林少阳——这个曾经的兄弟从未真正背叛。
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
他必须找到郭嘉玲和王铁梅，把她们救出来。
无线电突然响起，是王铁梅的呼救信号！
胡天佑迅速解码——她们被困在仓库通风系统，炸药即将引爆，需要紧急撤离！
胡天佑咬紧牙关，向九龙仓库区方向奔去。
他必须在一切无法挽回前，阻止这场灾难。
通风管道内的空气闷热浑浊，郭嘉玲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火焰。
她手脚并用在狭窄的金属管道中爬行，膝盖和手肘早已磨破，在管道内留下斑斑血迹。
身后不远处，王铁梅沉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的闷哼提醒着她——那颗子弹伤得比表现出来的更严重。
“停一下，”郭嘉玲低声说道，在管道拐角处停下，“前面有分叉。”
两人挤在勉强能转身的空间里，借着管道缝隙透入的微光查看情况。
左侧管道向下延伸，隐约能听到日语交谈声。
右侧管道继续水平延伸，但尽头似乎被栅栏封住。
“左边通向守卫室，右边是死路。”王铁梅咬着牙说道，额头上全是冷汗，“炸药还剩多久爆炸？”
郭嘉玲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我们被困住了。”
外面传来日军士兵的吼叫声和奔跑声。
通风管道壁随着沉重的脚步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郭嘉玲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二十分钟后，那些精心布置的炸药将把整个仓库连同毒剂一起炸上天，如果他们还在管道里，不是被炸成碎片就是被活埋。
“燃气管道，”王铁梅突然说，“我记得设计图上，燃气主管道就在这面墙后面。”
郭嘉玲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引爆燃气制造混乱？但爆炸可能波及我们的炸药，提前引爆！”
“不仅如此，”王铁梅的声音异常平静，“燃气爆炸会破坏仓库结构，可能让部分毒剂泄漏。”
两人陷入沉默。
这个决定太过沉重——提前引爆可能杀死他们和附近的无辜工人，但毒剂泄漏同样会造成大量伤亡。
不引爆，则可能错失逃生的唯一机会。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郭嘉玲轻声问道。
王铁梅没有立即回答。
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无线电，调整频率后按下发送键。
静电噪音在管道内格外刺耳。
“天佑，收到请回答。”她重复了三遍，没有任何回应。
郭嘉玲突然抓住王铁梅的手腕：“等等！你听……”
远处传来微弱的滴答声，节奏规律——是摩尔斯电码！
两人屏息静气，努力分辨着那几乎被外界噪音淹没的信号。
“R……U……4……”郭嘉玲逐字翻译，心跳加速，“是胡天佑！他在问我们的位置！”
王铁梅迅速敲击无线电外壳回应，利用静电声发送简短代码。
外面的骚动声越来越大，日军显然已经发现炸药并开始疏散。
回复的电码很快传来：“陷阱，石井提前，林已牺牲！”
郭嘉玲和王铁梅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林少阳死了？
“现在几点？”王铁梅急促地问道。
“二点四十二分，”郭嘉玲回答道，胃部一阵绞痛，“距离爆炸只剩十八分钟！”
王铁梅的无线电又收到一段长电码，郭嘉玲边听边翻译：“他说，仓库是诱饵，大部分毒剂已运往供水厂，石井亲自监督，要我们立即撤离汇合。”
“那这里的炸药？”郭嘉玲看向计时器。
王铁梅沉思片刻，突然开始向左侧管道移动：“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两人艰难地爬向守卫室上方的通风口。
透过栅栏，他们看到下面乱作一团的日军士兵正在紧急撤离。
王铁梅从腰间取下最后一枚烟雾弹，示意郭嘉玲准备好。
“三、二、一……”
烟雾弹落下，刺鼻的浓烟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守卫们咳嗽着、叫骂着冲向门口。
王铁梅一脚踹开通风口栅栏，率先跳了下去。
郭嘉玲紧随其后，落地时扶住了踉跄的王铁梅。
“炸药还剩十分钟爆炸，从后门走！”王铁梅指向房间另一侧的小门。
两人穿过浓烟滚滚的走廊，沿途遇到的零星守卫都被迅速解决。
后门被锁链拴住，郭嘉玲连开三枪打断锁链，踹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是仓库区的装卸场地，堆满了集装箱和木箱。
远处围栏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招手——胡天佑！
三人汇合后没有任何寒暄，胡天佑立刻带头向围栏缺口跑去：“车在巷子里，快！”
他们刚冲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冲击波将三人掀翻在地，热浪从头顶呼啸而过。
郭嘉玲回头看去，仓库区已经变成一片火海，黑烟翻滚着升上天空。
“毒剂……”她喘息着说道。
“大部分应该被高温分解了，”王铁梅爬起来，“但可能也有少量泄漏。”
胡天佑脸色阴沉：“没时间管这个了，真正的威胁在供水厂，石井计划中午向主供水系统注入‘樱花雪’，覆盖全港。”
三人奔向隐藏在巷子里的老爷车。
胡天佑跳上驾驶座，引擎发出一声怒吼冲了出去。
车内，郭嘉玲终于有机会仔细看胡天佑——他脸上有新鲜的擦伤和血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痛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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