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山川巍巍峨，将军覆手定乾坤。
看着眼前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耗时数年造就的全域地形沙盘，殷川表情凝重。
子履被俘的黑风口，在地形中仍是一片盲区。当年行商队走到这里时，曾碍于东夷部落排外，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做了一个大概的地形模拟，没想到如今却要深陷此地。
看来，地图的描绘，还是一刻都不得闲。
殷川拿起指挥杆，重重戳在沙盘上北蒙城与韦顾两国接壤的河水平原。
“首先，瞒天过海。”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韦顾两国此次虽被打破了胆，但就之前交换人质的行为来看，仍旧贼心不死。所以，我们若是大张旗鼓的出兵，必定会引起韦顾两国的察觉，不得不提防他们会趁此借机行事。”
韩金虎起身走到沙盘旁，拿起一面小旗放在河水平原的位置上，“我会定期带领北蒙军在此进行军事演习，一边作战事训练，一边震慑宵小。”
殷川点头，接着说道：“可以。北部边境的问题解决了，就只需关注战场支援。如今北蒙军满编人员不过两千多人，这点人对于号称十万的大夏军队，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此战只能智取。”
闻言，在场所有人表情凝重，虽然知道北蒙军的战力比起寻常军队要强上许多，但南部战场不仅有十万人大夏军队，还有号称能以一当十的九夷之师，难度可想而知。
“既然智取，不过兵行险招。所以，此次支援，我打算只带川营。”
殷川话音刚落，殷存义立马出声制止，“不可！”
所有人看向殷存义，这个当了好几年的甩手掌柜，将所有军务全推给殷川，甚至是韦顾之战时都未曾发表意见的北蒙军将军，此时竟然破天荒的站出来反对殷川。
“南境战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十万同盟军在大夏军队的叩关之下接连败退，如今更是不得不让出葛国全域，退守商国边境。再加上本就战力强悍的九夷之师，号称南境第一城的汝阴城又如何，边境第一将青云铖还不是一样不得不据城而守，就算商王带着所有城防军将领去，不还是落入敌手。川营是厉害，但也不过百余人，你带着点人能有什么用？”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南境战场本就是大规模的大军团作战，根本不是寻常一两千人就能参与的战争。如此严峻的战场环境，就算是他们北蒙军去了，又能怎样？
殷川表情凝重的放下指挥杆，“我知道大家的顾虑，虽然面上表现的无所谓，但实际上内心是不想出兵的，要不然刚才举手表决，就不会都弃权了。”
殷川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的相处，大家怎么想的我又怎会不知。南部战场的惨烈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就仅仅商王被俘这么一条，就已然能够说明任何问题，无论是汝阴城的守城士兵，还是城防军，亦或是同盟军，伤亡的数量恐怕都数以万计了。在这么一场充满血腥杀戮的战场上，我们北蒙军好不容易击退了韦顾联军，虽然伤亡很小，但是也需要休养生息，添补各种武器装备。”
“但我想说的是，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殷川语气平淡，似乎在说讲述一件寻常的故事，“商王在做着一件旷古绝今的大事，他在替天下百姓谋福祉，是为了让所有人摆脱残暴帝君的压迫，带领着整个民族往前奋进。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在现在甚至往后一百年、一千年，都会被载入史册。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是一场在剥削压榨下的反抗，更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了匹夫发声，难道作为将军、军人的我们，不应该站出来吗？蚍蜉撼树是不易，但千里之堤也溃于蚁穴。我相信，只要我们北蒙军愿意站出来，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北蒙人在背后支持我们。”
听针落地，掷地有声。
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一把锤子，不断地敲击他们的心灵，想要叩开那扇关了的门。
最后，还是陈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政委，说起话来就是一套一套的。”
话锋一转，“不过，单凭川营这百余人，我们还是不放心。我想殷将军担心的也是，你可是我们北蒙城的未来，也是我们北蒙军的未来，如果你在那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想要去救也是鞭长莫及啊。”陈皮说道。
“我知道。”
殷川笑了笑，“不过，你们也别太小瞧川营了。”
几人抬起头，眼神玩味的看着殷川。
殷川笑着说道：“川营，不只是单单的从军中选拔实力超群的人，这只是进入川营的门槛。我们不可能在茫茫多的人群中，去挑选那么一两个有资质、够聪明的人来加入我们，所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挑选那些有资质并且头脑灵活的人。一般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的，最起码能够证明这个人，他不笨。”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殷存义问道。
“这说明，他们能够懂我们。”殷川回答道。
闻言，众人都略有所思。一旁的韩金虎问道：“懂你们？什么意思？”
殷川看着韩金虎，用食指点了点头，“很显然，参谋长并不是我们这类人。”
倒是一旁的闻勇，声音幽幽，“川营是最高战力的代表，是最先进的战争理念。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超群的士兵，也不仅仅是头脑灵活的聪明人，而是拥有两者特性，还要做到学习能力强，反应迅速，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接受他们的训练，掌握他们的军事技能。在我们看来，他们的战力突出，能够以一当十也好，当百也罢，都只不过是停留在我们的认知角度，而这只不过是他们最基本的要求。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脱离了我们所知道的军队，而是专门用于战争的一支，专业军队。”
殷川大吃一惊，随即伸出大拇指，“瞧瞧，这就是专业！”
就连一旁的殷存义，也是睁大眼睛看着闻勇，眼神里满是不解。
“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特意留意了川营的日常，也逐渐有了一些理解。”闻勇惭愧的说道。
“所以说，军事实力，在多不在精。没准就我们这一百人，就能力挽狂澜，左右了战争的走向呢？”殷川笑着说道。
许久的沉默，殷川面带微笑的拍了拍手，“好了，既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走，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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