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蒋庭烨和戴婉顺利成亲。
明明是十月里的，这日的天气却格外好。
按照盛绮罗的话来说，这叫是天公作美，连老天爷也偏爱这对新人。
自打蒋庭轩、蒋朝朝相继成亲后，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公主府和状元府。
蒋府里头的人便总觉得这院子冷清了许多。
可自打蒋庭烨娶了戴婉后，蒋府似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蒋家不止多了个儿媳。
还多了蒋莹莹和盛绮磊。
蒋莹莹回来后，准女婿杨勤书便日日往蒋家跑，又是送稀奇玩意儿又是蹭吃蹭喝的，与从前的他截然不同。
他二人日日乐在其中、羡煞旁人。
这没成婚的二人，反倒比成婚了的蒋庭烨小夫妻更像夫妻，十分甜蜜。
眼瞅这新婚的小夫妻日子过得不温不火的，可是把白岚操心的哟。
听说二人成婚七八日，竟是相敬如宾，连房都没圆。
蒋庭烨和蒋庭轩不一样，是慢热之人。
平日里除了上朝，回府便是躲在书房里看书。
活脱脱一个老古板。
即使官家有时候为了找个人吃吃酒，找理由把他留在宫中，他也每次商议完边说要出宫。
几次下来，连官家也不愿意留他了，觉得他太过古板、没意思，便又开始换成留蒋文昭。
白岚一着急，拉着蒋文昭当起了二人的调和剂。
殊不知大半月过去，说再多教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二人仍是那般平平淡淡、相敬如宾。
蒋文昭直呼带不动，一点儿也带不动。
白岚也是唉声叹气，索性不管了，只时不时催一催抱孙子的事，其他也不管了。
至于盛绮磊这老头，自打蒋庭烨成婚之前赶了一群牛回来当贺礼后，便阴魂不散的缠着蒋堰这姐夫掏钱，给他买下了隔壁的小宅子。
好家伙，他硬是带着那群牛在盛京城里住了下来，搞得周围人家在夜深人静之时，总能闻到一股子牛屎味儿，怨声载道。
甚至有言官扬言若是蒋家不把这群牛弄走，便要到官家面前说道说道。
盛绮罗被气得跳脚，在他第二日来蹭饭之时下了命令。
“你若三日之内不能把这群牛处理了，就从哪里来的赶回哪里去。”
盛绮磊瞪大了眼睛，年纪一把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长姐，你这是嫌弃阿弟了吗？可这是给烨哥儿的新婚礼物，怎么能赶回去呢？”
瞧见他这副样子，盛绮罗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当初蒋庭轩成婚时，他便赶了一群羊来，羊饿瘦了不说，还因此修缮了蒋家的后花园，最后还是安渺心好收了这剩下的羊。
原以为有了这前车之鉴，她这不着调的弟弟就会吸取教训，殊不知他这次竟是赶了十来头牛回来。
盛绮罗知道，这十来头牛不便宜，估计又是让盛家两个儿子割了不少肉吧。
无奈，盛绮罗摇摇头，只能自个儿跑去程府，舔着脸让安渺帮着处理掉这些牛。
老太太出面，安渺自当不会推脱，三日之内就帮着把牛给卖完了。
一时间，盛京城里头的酒楼，全是牛肉相关的特色菜。
得了银钱，盛绮罗将其交给了戴婉保管，自个儿却自掏腰包，给远在南疆的两个侄子寄了些贴补的银钱。
一家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日子也倒是过得和美。
一晃眼，又到了过年。
大年初一这日，白岚天不亮就醒了。
她没有叫醒蒋文昭，也没有叫外头的下人。
自个儿点了灯坐在铜镜前梳头。
忽的，她梳出一根白发。
瞧着这根白发，白岚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从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放，惹得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中感慨万千。
蒋文昭睡得正香，听到动静便半睁着眼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儿没把他送走。
火红的油灯跳跃、铜镜里模糊的脸、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吓得白岚一哆嗦。
“你作甚？！要吓死我吗？”
外头听到动静的丫鬟随之惊醒，着急的询问白岚：“夫人，里头出什么事了？快开门呀。”
白岚轻抚着胸口将她们打发，这才走到床榻旁，掀开正在瑟瑟发抖的被子。
看到蒋文昭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白岚没好气又问了一遍：“夫君，你怎么了？”
蒋文昭听到白岚熟悉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
瞥眼一看铜镜前，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景象，有一句没一句的解释。
“岚、岚儿，刚刚我见鬼了。”说着还指向铜镜，比划道：“就在那儿，没有脸，穿着白色的衣裳，头发了这么长……”
说到一半，蒋文昭忽的发现白岚红了的眼眶里，有泪水打着转。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他看见的其实是白岚。
白岚难过极了，抽泣道：“我现在不光了、有白发了，看着还像鬼了是么？”
求生欲作祟，蒋文昭赶忙一激灵爬起来，搂着白岚一阵安慰。
原本给孩儿以及孙儿们准备的红包，就这么水灵灵的全送给了白岚。
“这些压岁包你拿着，压在枕头底下，这么多个一压，保准岚儿以后越活越年轻。”
白岚破涕而笑，“油腔滑调！”心里却高兴得紧，赶紧将蒋文昭给的压岁包塞到枕头底下压着。
等白岚起身出了屋，他又从袜子里拿出私房钱，重新包了些压岁包。
“嗐~这年过的，私房钱又没了。”
是的，蒋文昭的俸禄和他挣的钱，现在每月都要准时上交给白岚保管，白岚每个月只给他留上五两，生怕他拿着去花天酒地。
明明他打算好了，只要挣了钱，孩儿们功成名就，他就退出朝堂的。
可如今倒好，他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岁了，身上还是这么穷。
若是不好好上早朝，给官家当牛马，日后哪里有私房钱呐？
说好的摆烂、抱富婆大腿，可这也太难了。
这孩儿太多，一发下来就上交，剩下的五两还会被孩儿们讨要走大半。
再加上他一看见那街边卖糖葫芦、拨浪鼓什么的，就总想给孩子们买回去，这哪里攒得下钱？
看来要想躺平，这混日子的左相还得继续当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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