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无形的、黑色的力量,在保护这些建筑物。
当然不止是星榆和炙骁看到了。
“我住在这里十几年了,从不知道它有这种功能……”
有居民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惶惑。
郊区被无形划分成两个世界:被红色覆盖的感染区,和靠残存防御维系的安全区。
公证人们在边界集结,挥动蓝焰,死守最后一道线。
事务管理局甚至在郊区专门设置了大型避难所,集中紧急安置了数千名无家可归的居民。
“A环提供了支援,在郊区搭建了临时避难所。”炙骁指了指远处燃起照明塔的方向,那一带已被临时防线包围,“有几千人过去了——看来我们的措施还是十分有效的。”
“救死扶伤?听上去不像你们的风格。”
“我们……”炙骁捏了捏眉心,想辩解什么,又有些力不从心。
她当然知道A环并非真的对外环放任自流——星榆当然知道。
她想说A环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存续——星榆当然也知道。
A环和外环的居民并非敌人,统治者并非以压迫取乐。
只是长期的信息断层和资源不均,使得外环居民,尤其是这些实际上有比别人更多的权力代理人们,渐渐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
政府不过是坐在高塔上冷眼看他们自生自灭的旁观者。
但为什么外环的社会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这样的统治方式?
她想过,但没有深究。毕竟她只是副官,不负责制定策略,她只负责执行命令。
好在星榆没有和她争辩到底的意思。
更何况,现在她们实际身处普累若麻,哪怕真说出了什么,也不会让现实改变半分。
两人沉默地站在焦土边缘。焚毁后的地面干裂焦黑,风一吹,灰烬如雾般在脚边卷起。
而在那片看似死寂的土地之下,焚烧后仍残留的红色结晶碎屑,正悄无声息地缓缓沉入土壤。未知的梦魇仍在潜伏,等待再次生长的那一刻。
土层之下,红色结晶的孢子在土壤表面微微闪光,宛如呼吸般起伏。一层层肉眼难辨的薄膜在地底展开,渗透、蔓延、重组。
某种未知的“意志”,在蛰伏中苏醒。
相比外界,避难所的内部仍然安静。
黑色能量护盾将整座庇护所笼罩在坚硬的壳中,没有任何外界的结晶能够渗透进来。
至少,表面如此。
“看。”有孩子贴着透明护盾的边缘小声说,“那是……叔叔?”
远处的地面微微鼓起。
红色结晶破土而出,却不再是单纯的尖刺或蔓藤,而是带着某种“模仿人形”的痕迹。它们长出头部、四肢,甚至——脸。
那些脸不是陌生的。
是从死者身上复制的。
有人发现前邻的脸出现在一具结晶体上,那张脸流露出古怪的笑容,朝她点头致意,然后头颅忽地碎裂,露出内部空洞如镜的结晶腔。
很快,结晶变得清晰,有了表情,有了动作,有的还学会了模仿人类语言。
“妈妈……饿了……家在哪……门……门……”
“我带了饭回来……是你最喜欢的……别关门……”
声音断断续续,如被劣质扩音器播放出的录音残片,每句话都像是从死者记忆中掏出的碎片,精准踩在人们心中最柔软的恐惧之上。
隔壁的墙面开始剧烈颤抖,一个结晶化不完全的“人”猛然撞破玻璃,扭曲的半边脸和剥离的皮肤贴在窗框上,喉咙里反复挤出一句。
“让我回家……我……我还在里面……”
她已经没有眼睛了,眼眶里嵌着结晶质的光团,在窗外疯狂抓挠,手指早已变成坚硬的钩状物。
“它们太近了。”站在最前线的公证人嗓音已经因疲惫而沙哑,“我们还剩几人?”
“第三组和第五组还没回来,只有我们五个。通讯系统不稳定……不要指望支援了。”
那些结晶体正聚集在隔离区外的废墟上,无声伫立,仿佛等待某种许可般地一动不动。
它们的形态越来越接近人类,模仿着站姿与表情,甚至用几乎一致的声调,呼唤着某些人的名字。
“用烈焰清除吗?”一名年轻的公证人望着密集的结晶墙,声音发颤。
“不行。”年长的队长摇头,眉头深锁,“太近了。青蓝焚毁仪轨不完全可控,同样会破坏住宅契约。”
“那怎么办?”
没人回答。
红色结晶仍在不断复制、模仿、堆积,它们像潮水一样贴着能量屏障攀附上来,甚至彼此叠加成一堵堵由“人”组成的结晶墙。
墙中有孩子的脸、老人的脸,所有脸都盯着庇护所中某一个具体的人。
越来越多的“活人”开始聚集在护盾外,每一个都熟悉得令人胆寒。
门外响起密密麻麻的敲门声,有些晶体开始喊出家中亲人的名字。
“是我啊……开门……开门……我在外面好冷……”
“你不是说……每天都等我回家吗……”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抽气从角落传来。
一个男孩猛地睁大眼睛,盯着护盾外结晶墙上的某个位置。他嘴唇颤抖,指着虚空,哑声喊:“妈……妈妈在那儿!她在看我,她还活着!”
几名公证人立刻转头。
那只是一块血红晶体的表面——那里确实有一张女人的脸,表情温柔、眼神慈爱,仿佛正在轻声安慰。
她的皮肤通红发光、轮廓凝固,嘴角微微裂开,隐约露出结晶化的齿列。
那不是人类。
可孩子看见的不是这些。
那就是母亲,完好无损,站在外面,对着他微笑。
他的耳中也听不见嘶哑的假音,只听见她温柔地说:“快开门呀,我的孩子。”
他几乎没有犹豫,一边狂喊“快进来!妈你快进来!”,一边猛地扑向门边。
“别过去!!”公证人下意识地压制住他。
压制一个孩子轻而易举,但控制一个声音……已经太晚了。
三次邀请,三次呼喊。
某种模糊的合约被唤醒并瞬间解构。
一道细微的裂缝沿着门框蔓延开来,先是悄无声息,随后猛然炸响。
屏障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从内部重击。
那是千百年来人类反复赋予“邀请”之词的意义,被藏在契约符文深层的权限之中。
一道接一道的咔裂声像刀刃在空气中割裂,黑色光芒逐渐褪去,力场在几秒内彻底崩坏。
结晶的潮水便如决堤般轰然涌入,早已等待这一刻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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