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
钟离珏伸手就要去接那木盒,“云姑娘特意让你送来的?是什么?快让我瞧瞧。”
云墨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故意把盒子往后一缩,哼道:“这个叫珍珠奶茶,可不是特意给你一个人的!你祖母、祖父,还有你夫子,都有份!小妹说了,天冷,喝点热乎的甜甜身子。让你别光顾着读书,要注意身体。”
这话经由云墨转述,虽少了那份独有的娇气,却依旧让钟离珏心头滚烫。
他咧开嘴忙不迭地接过盒子,抱在怀里,像是怕冷了里面的宝贝,“我身体很好的,你让她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别冻着了。”
说着让小厮准备一大筐木炭过来。
“既然你来了,那你今天就帮我带回去给她。”
“我家又不是没有,你送这个干嘛?”云墨不解。
“这个不是一般的木炭,我特地派人去府城里买的。”
云墨吃惊,木炭而已,还值得专门跑府城去买?
“行了行了,”云墨摆摆手,他不想听其他男子如何对自己妹妹上心,“东西送到我就回去了。你……你好生念书便是!”
他本想再刺他两句,可看着钟离珏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别扭地添了句,“走了!”
钟离珏目送云墨身影消失在垂花门,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木盒快步往回走。
他先去了祖父祖母的院子。
老太傅正和老夫人对弈,见他抱着个木盒子进来,风风火火又一脸傻笑,老太傅眉头刚皱起,就被老夫人用眼神制止了。
“祖父,祖母!这是云姑娘让送来的,说是新做的,叫珍珠奶茶。”
“哎哟,珍珠奶茶?这名儿我倒是没听过,快让我瞧瞧。”
这段时间,云家那边三不五时会拿些点心过来,听说都是那小姑娘想出来,脑子实在聪明得紧,老夫人对她是越来越喜欢。
依着她的小巧思,云家的生意只怕会越做越大。
她也不担心云家会被登记为商贾,依照那小姑娘的聪明劲,就算是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她怕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木盒被打开,齐齐整整摆着四个大竹筒。
竹筒做工略显粗糙,却别有一番野趣,盖子一开,一股混合着奶香、茶香和甜香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这个怎么喝?”
钟离珏指着竹吸管,“祖母,你用这个。”
老夫人小啜一口,眼眸微亮:“嗯,茶香醇厚,奶味浓郁,真不错。”
她之前听说云家特意去寻了一头黄牛,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名为珍珠的东西嚼着也颇有趣味。难为那孩子想得周到,这般天气还惦记着我们两个老家伙。”
老太傅见老妻眉眼弯弯,也默默学着她的样子,奶香和茶香在唇齿间弥漫,这味道着实新奇。
他又喝一大口,总算嚼到了黑珍珠,眉头舒展,矜持点评道:“尚可。”
钟离珏早就喝上了满满一口,想到云姑娘有好东西都想着自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孙儿给夫子也送一份去!”
看着他雀跃而去的背影,老太傅摇了摇头,语气却缓了些:“这云家丫头,倒真是个心思灵巧的。”
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笑道:“岂止是灵巧。我看是颗七窍玲珑心。不然,能让你那眼高于顶的孙子收心收得这般彻底?”
老太傅捋须不语,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上,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
钟夫子都不用钟离珏多解释,听说是云姑娘琢磨出来的新花样,他就立刻伸手接了过去,迫不及待吸上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钟夫子回味着刚咽下去的甜香,又看看自家学生那副与有荣焉、恨不得把“云姑娘就是厉害”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的模样,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夫子若不喜欢就还给我。”他理直气壮伸手。
要不是云姑娘交代要分给其他人品尝,他还不舍得分出去呢。
钟夫子握着竹筒的手猛地往后一缩,像是护着什么绝世珍宝,眼睛瞪圆:“那怎么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为了口吃的,连尊师重道都忘了?!老夫真是白教你了,滚滚滚,老夫现在不想看到你。”
顺利把人赶出人,钟夫子得意又啜饮一口温热的奶茶,甜香顺滑的滋味熨帖着肺腑,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他咂咂嘴,低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眼光倒是不差。”
一竹筒奶茶喝得再慢也会见底,钟离珏可惜地舔了舔嘴唇,亲手将喝空的竹筒洗净擦干,放在了书案显眼的位置。
那里,已经零零散堆放了不少小物件:一枚形状奇特的落叶,一块造型精致的砚台,几页写着零散诗句的花笺……都是与她相关的、他偷偷珍藏的“宝贝”。
云家。
“三哥,书上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咱们也试试围炉煮茶如何?要红枣、花生,红薯……”
云砚自然无有不应,立刻去张罗。
云墨虽嘴上嘟囔“就你事儿多”,脚却诚实地跑去地窖挑品相最好的红薯。
云剑则无奈去拿了一篮子木炭过来。
不多时,堂屋中间便支起个小泥炉,上置一个粗陶小壶,壶里煮着粗茶,周围煨着红薯、红枣等物。
一家人围坐炉边,听着壶中茶水咕嘟,闻着食物渐渐散发的焦香,说着闲话,其乐融融。
这般温馨景象,是过去的云家从未有过的。
云青山和赵于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足。
腊月二十八,云家小院飘出了炸货的浓郁香气。
云洛曦裹得严严实实,面前小几上摆着各式各样刚出锅的炸物:金黄酥脆的小麻花、外焦里嫩的萝卜丸子、裹着糖霜的江米条、还有咸香可口的炸酥肉。
她每样尝一点,点点头,云墨就高兴得像得了什么大奖,干劲十足地继续和面、烧火。
周秀娘和赵于莺则忙着蒸年糕、做豆腐,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整个云家小院都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忙碌而喜庆的氛围。
钟离珏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年礼,并非多么奢华,却样样精致贴心:上好的银炭、柔软的细棉布、几盒京城式样的点心,还有一支品相极好的老山参,说是给云洛曦补身体。
赵于莺连连推拒:“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钟离珏却态度坚决,目光悄悄瞟向廊下正伸手接雪花的云洛曦:“婶子务必收下,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再者……云姑娘身体要紧。”
赵于莺哪能不懂他的心思,这孩子,虽说身份悬殊,但这份心意,却是真挚难得的。
钟离珏又走到云洛曦身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小物件,递给她:“年节礼物。”
云洛曦打开,竟是一枚雕工精致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雕的是缠枝莲纹,清雅灵动。
她挑眉:“这又是什么说法?”
“没、没什么说法。”钟离珏耳根微红,眼神飘忽,“就……看着好看,觉得衬你。你戴着玩就好。”
他的名字“珏”就是指美玉,他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只盼另一块美玉能贴身伴着她。
云洛曦捏着玉佩,触手生温。
她瞥了他一眼,见他紧张得手指都蜷紧了,忽然觉得这小少爷有些笨拙得可爱。
她将玉佩收拢掌心,声音悠悠,“这是定情信物吗?”
“不,不是……”钟离珏紧张得舌头都在打结,慌张解释,红晕却顺着脖颈一路蔓延到脸颊。
他想说不是,只是一份普通的年礼,可哪有年礼送玉佩这些私密物件儿的?
他不想欺骗她,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你若不喜欢,我、我再寻别的……”
“谁说不喜欢了?”云洛曦打断他,,眼尾微微上挑,“既送了我,便是我的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她将玉佩收入袖中,动作自然流畅。
可钟离珏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傻乎乎地笑着,方才的紧张忐忑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腔的雀跃和甜蜜。
她收下了!
她没有嫌弃!
她甚至……没有否认那是“定情信物”!
巨大的幸福感冲得他头晕目眩,只觉得这寒冬腊月仿佛瞬间变成了暖春。
他努力想绷住表情,显得沉稳些,可那飞扬的眉梢和亮晶晶的眼睛,却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
云洛曦看着他这副模样,好笑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不冷吗?”
“不冷!一点都不冷!”钟离珏连忙摇头,只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赵于莺站在堂屋门口,将两个小儿女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叹。
这钟离少爷,在她家曦曦面前,真是半点儿脾气都没有,被吃得死死的。
他如今来得勤,云家人都已习以为常,甚至带着几分自家人的熟稔。
赵于莺招呼他进屋烤火喝茶,钟离珏却挽起袖子,十分自然地加入了云墨他们炸年货的行列,动作虽稍显笨拙,但态度极其认真。
云洛曦偶尔抬眼,就能看到少年被灶火映得发亮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递过去一小碟刚炸好的、撒了椒盐的酥肉,“尝尝咸淡。”
钟离珏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烫得直呵气,却连连点头:“好吃!咸淡正好!能做出这等好吃的美食,你真厉害。”
云墨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小声嘀咕:“那是我做的……”
年三十,雪停了。
云家小院一大早就忙碌起来。
贴春联、挂灯笼、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云洛曦也被赵于莺从暖和的被窝里挖出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绯色绣缠枝梅花纹的棉裙,领口袖边镶着雪白的风毛,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眼如画,像是年画里走下的玉人儿。
“哎哟,咱们曦曦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周秀娘笑着给她整理衣襟。
云洛曦打了个小哈欠,眼尾渗出点生理性的泪花,慵懒地任由大嫂摆布。
除夕夜,云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堂屋里摆了两张大桌子,云家两房人全都聚在了一起。
桌上菜肴丰盛无比,鸡鸭鱼肉俱全,中间更是摆上了热腾腾的铁锅,红白汤底翻滚着,各式菜肴摆了一圈。
云爷爷作为一家之主,说了几句吉祥话,大意是感念今年一家人平安健康,日子越过越好,尤其特意提到了云洛曦,说她是家里的福星。
所有人都笑着附和,目光温暖地看向云洛曦。
云洛曦在这样的目光下,也微微弯起了唇角,端起面前的甜米酒,轻轻抿了一口。
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屋里则是碗筷碰撞声与笑语喧哗声交织。
吃过晚饭,小辈们给长辈磕头拜年,云爷爷云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分发下去。
轮到云洛曦时,云奶奶特意塞给她一个厚厚的大红封,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守岁闲聊时,云洛曦甚至拿出了两副叶子牌,教几个哥哥嫂子玩,一时间堂屋里惊呼声、笑闹声不断。
云洛曦玩了几把,输多赢少,看着哥嫂们因为赢了几文钱而兴奋雀跃的模样,倒也觉得有趣。
子时左右,云青山带着云剑云萧他们在院子里点燃了长长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
雪不知何时又悄悄落了下来,在爆竹的红光映照下,如同碎玉乱琼,纷扬飘洒。
云洛曦裹着斗篷站在屋檐下,看着夜空中偶尔炸开的烟火,听着家人的笑闹声,忽然觉得,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平凡,却真实温暖。
京城,忠勇侯府。
同样是守岁,气氛却截然不同。
花厅内灯火通明,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云溪穿着华贵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坐在老夫人下首,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应对着长辈的问话和兄弟姐妹的玩笑。
可她放在膝上的手,却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那些不着痕迹的讥讽和嘲弄像针一样刺来,可她为了维持自己外人眼里温婉大度,只能浅笑着装不在意。
她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却不是唯一的孙女,论关系亲密,她比不得自小在祖母跟前长大的孩子。
她忍不住想起在大阳村过的那些年。
虽然清贫,但守岁时,一家人挤在一起,吃着娘亲亲手包的饺子,说着闲话,听着村里的鞭炮声……
尤其想到云洛曦此刻或许正享受着那份曾经属于她的温暖,云溪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大年初一,钟离珏又以拜年的名义来了,陪着云家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目光却始终黏在云洛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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