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像无数把钝锯子,反复撕扯着正午的空气,山道旁那座孤零零的土仓被烈日烤得发烫,木墙上的裂痕里仿佛能挤出热油来。斋藤道三蹲在腐朽的窗棂后,脊梁骨弯成一张拉满的弓,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在颔下汇聚成股,浸湿了灰白的鬓角。土仓窗口的木沿烫得能煎熟鸡蛋,他枯枝般的手指却像嵌在上面似的纹丝不动,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来了。\" 堀田道空的声音从身侧飘来,像被热浪蒸得扭曲的棉线,尾音都发着颤。
斋藤道三猛地眯起右眼,独眼中的视野骤然被撕裂——飞扬的尘土里闯进一个疾驰的影子。
那竟是个半裸着上身的年轻人。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每一寸肌肉都像精心锻造的短刀,随着马匹的颠簸贲张起伏。胯下那匹杂毛马四蹄翻飞,鬃毛纠结得像团乱麻,倒衬得骑者束成倒立茶筅状的头发愈发张扬。他脸上胡乱抹着几块暗红颜料,像是刚从泥地里打了滚,却在因战乱失修的道路上纵马狂奔,马蹄踏过碎石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那人正是织田信长,虽然出发前为了浓姬的仪式感而装扮了一番,甚至之前跟太原雪斋等今川家高层会谈时,也能长时间装好一个家督该有的样子,但他本质上是个不喜欢被拘束的人,因此便乘着此间,换回了他最喜欢的装束。
\"那是......\"斋藤道三抬手搭在眉骨上,枯瘦的手指在眼窝旁投下阴影,向堀田道空问道。
\"嗨!\"堀田道空猛地挺直腰板,腰间的胁差撞到土仓的木柱发出轻响。他比斋藤道三更早些认出那身影——纵然隔着百步距离看不清面容,可那骑在马上晃悠悠的姿态,那仿佛随时要从马背上跌下来的散漫劲儿,除了织田信长还能有谁?
堀田道空是见过织田信长的,女装大佬和“正常”状态的织田信长都见过,虽然这个距离看不清脸,但是从仪态上说,那就是他所熟悉的“正常”信长……
斋藤道三的独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嘴角撇成个难看的弧度:\"难怪今川治部大辅一接手和谈,这小子就让弟弟当取次,自己溜回那古野了。就这副模样,今川义元那公家大名能跟他好好谈才见鬼!\"他嗤笑一声,胸腔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响动。
\"可他也太大胆了。\"堀田道空往前凑了半步,脚边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响,\"单人独骑不说,连甲胄都不穿,后面的军队还隔着一定距离。这里可是岩仓织田的地界......\"
\"敢在对头的地盘上这么撒野,要么是蠢得没救,要么是胸有丘壑,根本没把旁人放在眼里。\"斋藤道三忽然回过头,独眼里精光暴涨,脖颈像枭鸟似的转了半圈,鹰钩鼻几乎要凑到堀田脸上,\"你跟他打过交道,说,这小子是哪种?\"
堀田道空被他看得一激灵,慌忙垂下头:\"织田弹正忠大人绝非蠢货!\"
\"你跟十兵卫说的一样。\"斋藤道三忽然笑了,皱纹里的汗水折射出冷光,\"倒让我生出几分兴致了。\"他重新转向窗口,独眼里映出更大的烟尘——三百铁炮足轻列成三排横队,火绳枪的金属部件在阳光下闪成一片,五百长枪足轻紧随其后,枪尖组成的森林随着步伐起伏,近百骑马武士在四周游弋,马蹄声沉闷得像远方的雷声。
看着这支在长良川合战时帮助自己重创“土岐军”的部队,\"能练出这样的军队......\"斋藤道三的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敲击,指甲缝里的泥垢簌簌往下掉,\"骏河那个呆瓜手里也有支差不多的队伍,这两个能凭一战定二三十万石的主儿,怎么可能是傻子?\"他忽然提高了声音,独眼里闪过癫狂的光,\"几内亲自挥刀的小将军,三好家那个鬼十河,北陆道的新军神,武田北条家的乳虎幼狮......我怎么有种替织田信秀庆幸的感觉?”
“呃?”
斋藤道三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死得早,不用跟这些小辈硬碰硬。\"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像甩掉什么晦气似的,独眼里的疲惫瞬间被狠厉取代,\"不对!我道三和尚什么时候需要怕这些黄口小儿?\"
他霍然起身,腰间的胁差撞到窗沿发出脆响,枯瘦的手掌在灰尘里一抹,竟拍出个响亮的巴掌:\"道空,收拾东西,回正德寺!\"
\"啊?\"堀田道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是说要再查探......\"
\"跟这些小辈打交道,我斋藤道三还用得着躲在土仓里窥伺?\"斋藤道三大步往外走,草鞋踩在滚烫的地面发出滋滋声,\"儿子?说不定本来就不是我的种!\"他头也不回地扯开土仓的木门,阳光瞬间灌进来,在他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倒像只展翅的秃鹫。
堀田道空慌忙跟上,眼角余光瞥见老爷子的背影——不知何时,那佝偻的脊梁竟挺得笔直,连脚步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张扬。他忽然觉得,这场正德寺的会面,恐怕不会像预想中那么简单了。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织田信长那标志性的茶筅头在烟尘里若隐若现,像根即将点燃的引信。
……
“我什么时候要被儿子的禁令限制了?
海风卷着咸腥味撞在今川庄的木制城楼上,发出呜呜的声响。今川义元手中的蝙蝠扇\"唰\"地展开,挡住迎面扑来的沙砾,扇骨上描金的\"二引两\"家纹在阴沉天色下泛着冷光。他眯眼望着庄外校场上黑压压的军势,甲胄摩擦声、马蹄刨地声混着远处海浪拍岸的轰鸣,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今川义元摇着折扇,看着面前的大军,对身侧地朝比奈泰能说道。
此前今川义元还有跟随他的近臣团通过推演后,觉得於大之方的方案颇为可行,便把这一批次带过来的一万六骏远军势一分为二,八千人在朝比奈亲德的统帅下继续在尾三边境对峙亲织田方势力;
另外八千人则和形原松平家等安详松平家信得过的亲族、安详松平家信得过的家臣团以及青木氏一起,“押”着上半年新投降的西三河国众凑起来的三四千军役,现在在今川庄集结的军队,重新达到了一万四千人,准备跨海攻击户田氏的残存城池。
今川义元到底是今川义元,这个东海道“大宝备”,你说仁慈也好,说是“除恶务尽、不如收下当狗”也好,总之,他没有跟儿子今川义真这个“骏河呆瓜”一样,继续压迫曾经和今川家对立的西三河国众,反而给了他们一个立功、然后被纳入到今川家支配体系的机会。
这次出战,朝比奈泰能不希望自己主上这个“橙武将”参与到渡海作战,因此还拿出了今川义真之前的话来劝说,然后就被这么今川义元顶了回去。
转头看向服部友贞:“服部左京亮大人,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了,你的船队运输我给你的列人数、祖辈和粮草,不会有问题吧?”
“嗨!没有问题!这次并不麻烦,能为今川家效力,是在下的荣幸!”服部友贞回应道。
“很好,待拿下户田领,师崎城南边的约500石靠海领地就交给你家,你可以让你一支族人移居此地,然后半岛最南端,也会交给你们来营建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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