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讫寨,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土地上,四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除了屋顶上飘摇的火把在风中微微晃动,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火光摇曳,将下方的三张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戚福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高大而威严,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微微屈起手指,有节奏地叩着腰间的佩刀,每一次叩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清泉流淌过岩石,清脆而悦耳。
然而,戚福的余光却始终落在李莽的右腕上。那里缠着的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反光,那显然是新淬的铁才会有的冷芒。这冷芒虽然微弱,但在这漆黑的夜里却格外引人注目,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丁阿牛则举着一只陶碗,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碗中的琥珀色糙酒在他的动作下打着转,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他看着李莽,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说道:“李寨主上月剿了东山的流寇,当真是豪气干云啊!”
“哪里及得戚当家雪夜奇袭几大寨的本事啊!”李莽猛地抬起头,布满刀茧的左手如同闪电一般,重重地拍在丁阿牛的肩头。这一拍,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丁阿牛的肩膀拍碎一般,震得他手中的酒碗都险些掉落,碗中的酒液也溅出了三两点,洒落在地上。
李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这笑容却显得有些怪异。他的眼尾虽然堆起了笑纹,但与此同时,他的下颌咬肌却骤然绷紧,就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那紧绷的肌肉,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苦笑,或者说是一种无奈的笑。
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李莽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后半句未尽之言,就这样被他生生地嚼碎在喉间,无法吐露。
而他的手,原本正随意地在地上的地图上比划着,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在地图上被标注刮出的裂痕正无声地蔓延着。那裂痕就像是一道闪电,直直地划过地图,最终恰好停在了走寨后山的不远处标记处。
戚福嘴角忽地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他那宽大的衣袖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地扫过熊熊燃烧的火堆,带起一阵炽热的气流。这股热流迅速升腾,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点燃。
他缓缓地弯下腰,拾起石桌上那杯早已冷却的糙酒。酒杯的表面已经失去了温度,变得有些发凉。戚福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杯底,感受着那残留的水汽。这一丝丝的凉意,就像一个无声的提醒,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莽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讲述着那些流寇的残暴和不仁。他们竟敢打劫他的山寨,还口出狂言。戚福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
糙酒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吞咽声。这声音与远处那些相互熟识的手下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夜风突然从石屋的窗户吹进来,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将这和谐的声音扯得支离破碎。
“后日巳时,在鹰嘴崖为盟。”李莽豁然起身,他腰间的长刀与挂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颤鸣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仿佛与雪鹰掠空的尖唳相互呼应。
丁阿牛见状,慌忙起身去扶被李莽带翻的藤编坐垫,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却看到戚福早已迅速用刀尖稳稳地托住了倾倒的陶罐。那陶罐中的酒液泼洒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道诡异的蛇形痕迹,蜿蜒着爬过三人的脚下,然后分成了两条岔路。
此时,山风裹挟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扑进了寨门前。戚福面不改色,他用尾指将垂落的散发轻轻别回耳后,动作优雅而从容。
远处的松涛声中,忽然爆发出一串欢快的笑闹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林间的夜鸦扑棱棱地飞起,四散逃窜。漫天的鸦羽在半弦月的寒光中划过,如同一片片黑色的雪花。
李莽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声在雪地上拖出沙沙的摩擦声。他身后紧跟着十多个人影,这些人影在雪地中晃动,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墨色苍茫的山道尽头,仿佛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
戚福缓缓地垂下眼睛,视线落在手中的陶碗边缘上,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那粗糙的陶土,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质感。随着他的动作,陶碗的边缘与他的指腹不断摩擦,渐渐地,他的指腹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陶碗上太久,很快便顺着碗沿移向了远处。他的视线穿过寨门,落在那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山道上,积雪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那是刚才李莽带人离去时所留下的痕迹。
这些脚印在雪地中显得格外醒目,就像是一条毒蛇在雪地上蜕下的陈旧皮囊,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依然透露出丝丝寒意和危险的气息。
戚福静静地凝视着这些脚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不知道这些脚印将会通向哪里,也不知道李莽和他的人最终会走到怎样的结局。
与此同时,丁阿牛在一旁忙碌着,他殷勤地擦拭着桌面,将桌上的灰尘和杂物一一清理干净。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酒壶,将里面的糙酒加热。随着温度的升高,酒液开始翻滚,气泡不断地冒出来,发出“噗噗”的炸裂声。
这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与戚福和丁阿牛之间刻意营造的和煦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约好的第二天,戚福便早早地开始准备,他精心策划了一场伏击。他先安排了几十个人提前埋伏在李莽必经之路上,只等他一来,便可以将他拿下。而戚福自己则带领着其余的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讫寨进发。
当他们抵达讫寨时,丁阿牛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丁阿牛热情地迎接了戚福一行,并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饭食和糙酒。虽然这些食物算不上奢华,但在当下的环境中,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正当众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简单的饭菜时,李莽突然出现了。他大踏步地走进屋里,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刀,刀鞘不时地叩击着木桩,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李莽的到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然而,李莽却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注视,他径直走到屋子中央,猛地将刀鞘一挥,只听“咔嚓”一声,十八个麻袋应声裂开,金黄的栗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簌簌地落在雪堆上,瞬间将原本洁白的雪染成了一片金黄,宛如碎金斑驳。
李莽看着满地的栗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高声说道:“这可是我在西岭道猎到的野牛,为了追捕它,我可是追了整整三道冰河啊!”说着,他伸手拽过那头野牛的耳朵,只见那耳朵上还滴着鲜血,顺着苍青的牛毛流淌下来,最终凝结成了一串珊瑚珠串。
然而,细心的戚福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头野牛的犄角断口处,有着明显的新鲜木碴,这显然是被人为折断的痕迹。这意味着,这头所谓的“野牛”,很可能根本就是一头早春圈养的温驯老牛,根本不是什么在野外奔跑的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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