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犹豫和顾虑,根源都在于那个她们共同深爱、却对此一无所知的男人——姜文哲。
林兰,是姜文哲的亲生母亲。
却也是在姜文哲刚出生不久后,就狠心将他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女人。
姜文哲至今都不知道林兰的存在。
而且,从以前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她们知道。
因为被遗弃的童年经历,姜文哲内心深处对“亲人”这个概念始终带着一种难以化解的隔阂甚至......恨意。
她们爱姜文哲,所以深知那段过往给他带来的伤害。
此刻,要去面对和帮助那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这其中的情感纠葛和道德困境,让她们不知所措。
帮,该如何帮?
以什么身份去帮?
最关键的,万一......万一将来文哲哥知道了真相,又会作何反应?
他会理解,还是会因此对她们也产生芥蒂?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难题。
就连平日里,杀伐果断、聪慧过人的王希婕,此刻却因为牵扯到姜文哲的过往,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和沉默之中。
车窗外是繁华流动的都市,车内却是一片凝滞的沉重。
......
川省。
大武县王家村。
猪圈旁,林兰正提着泔水桶,给猪喂食。
一阵尖锐刺耳、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却如同丧钟般,猛地从村口方向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我的儿啊!!!富贵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娘怎么活啊!!!”
那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天塌地陷般的悲恸。
正是王富贵的母亲李华香!
林兰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泔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脏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一种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全身,让她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很快,只见李华香被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搀扶着,连拖带拽地朝着王家院子走来。
她头发散乱,满脸泪水和鼻涕,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尘土,显然是一路连滚带爬哭回来的。
她一边走,一边捶胸顿足,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富贵没了!我的富贵没了啊!从楼上摔下来……没救过来啊!!!”
李华香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哭喊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林兰的心口。
王富贵......没了?
摔死了?
林兰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土墙,才勉强没有摔倒。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这时,李秋凤也抱着孩子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脸上同样带着惊慌和难以置信,她尖声问道:“妈!你说什么?!富贵怎么了?!谁没了?!”
“富贵!是富贵啊!”李华香看到李秋凤,哭得更加惊天动地,“工地上打来的电话......说他从八楼摔下去了......人没了.......救不回来了啊!我的儿啊!!!”
确认了噩耗,李秋凤也瞬间傻眼了。
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气氛的恐怖,哇哇大哭起来。
李华香哭嚎着,目光猛地如同淬毒的刀子般射向还僵立在墙边、面色惨白如纸、仿佛失了魂的林兰!
所有的悲痛、绝望、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她猛地挣脱开搀扶她的村民,如同疯虎一般扑向林兰,干瘦的手指狠狠地戳向林兰的额头,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夜幕:
“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林兰被她戳得连连后退,额头上瞬间出现红印。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茫然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婆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不是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富贵用得着跑到那么远的魔都去打工吗?!啊?!”
李华香一边哭骂,一边用力地撕扯着林兰的衣服和头发,“他要是留在近处,能出这种事吗?!”
“都是你!都是你克的!你克得我们王家绝后!现在又克死了我的富贵!!我们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你这么个祸害进门!!”
恶毒的咒骂如同最肮脏的污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林兰。
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有人想上前劝解,却被李华香那疯狂的气势吓住。
李秋凤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哭音和埋怨:“就是啊妈!富贵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何必跑那么远!肯定是有人克他!”她虽未明指,但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瞟向林兰。
李华香听到儿媳的话,更加认定了一切都是林兰的错。
她越想越恨,扬起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了林兰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
林兰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火辣辣地疼。
但她依旧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她的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个噩耗一同消散了。
“你还我儿子!你把我的富贵还给我!!”李华香不依不饶,继续对林兰拳打脚踢,虽然力气不大,但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你这个害人精!你毁了我们家!你不得好死!!”
周围的村民终于看不下去了,几个妇女上前死死拉住情绪失控的李华香。
“华香婶子!别打了!这事也不能全怪兰子啊!”
“是啊,富贵走了大家都不好受,这是意外啊......”
“快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李华香被众人拉住,依旧挣扎着,哭骂不止:“意外?什么意外!就是她克的!自从她进了我们王家的门,我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我的富贵啊......你死得好惨啊......留下娘可怎么活啊......都是这个狠毒的女人害了你啊......”
哭骂声、劝解声、孩子的哭声、李华香绝望的嘶吼.......
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原本宁静的小山村变得如同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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