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的土丘后窜出一道挺拔身影，正是杨炯。他本在下游寻处僻静梳洗，闻得呼救声便提步疾奔，身形如脱兔般迅捷，劲装的衣襟被晚风掀起，带起一阵利落的风。
此刻他双目圆睁，眸中盛着焦灼，腰间匕首早已出鞘，那柄乌铁打造的短刃在残阳下泛着冷冽寒光，竟比水面的碎金更显锐利。
未等河边诸人反应，杨炯已大步流星奔至岸边，脚下草叶纷飞。他见那乌黑色巨鱼正拖着莱莉往河心去，女孩的呼救声混着水声愈发微弱，当下也顾不得衣衫，纵身便跃入水中。
“哗啦” 一声，水花四溅，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劲装，紧贴着脊背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那巨鱼见有人来犯，尾鳍猛地一摆，激起半人高的水浪，腥臭的气息随波散开。
杨炯却浑不在意，借着水势向前疾冲，目光死死锁定鱼身。
这黑鱼端的怪异，身长竟近七尺，比寻常黑鱼粗壮三倍有余，浑身鳞片如墨玉般漆黑，边缘却泛着青紫色的幽光，每片鳞片都有碗口大小，层层叠叠覆满躯干；一张巨口张开时，露出两排森白的利齿，犬牙交错间还沾着水草与泥沙，瞧着便令人心悸，果然是 “物老则怪”的模样。
“孽畜！” 杨炯低喝一声，左臂猛地环住鱼身，那鳞片冰凉坚硬，触感竟似铁甲一般。
巨鱼吃痛，疯狂扭动起来，尾鳍不住拍打水面，水花溅得杨炯满脸都是。他却咬牙不肯松手，右手紧握匕首，对准鱼鳃下方的软处狠狠刺去！
“噗嗤” 一声，匕首入肉三寸，暗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在清水中晕开一片暗沉的红雾。
巨鱼挣扎得愈发剧烈，力道之大竟险些将杨炯甩脱。
杨炯索性将全身力气都压在鱼身上，膝盖抵住鱼腹，左手扣住鱼鳃，右手拔出匕首又复刺入，如此连捅数刀，每一刀都精准扎在要害。
血液汩汩冒出，河水渐渐被染成暗红，那巨鱼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尾鳍拍打水面的力道渐弱，最终只剩身体微微抽搐。
杨炯犹自不放心，又举起匕首对着鱼头要害连刺三刀，直到那鱼彻底没了动静，鱼眼翻白，再也不动弹，这才松了口气。
杨炯喘着粗气，额角的汗水混着河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水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随即，杨炯双臂环住鱼身，奋力将这庞然大物往岸边拖去，鱼身沉重，每走一步都需耗费极大力气，待将鱼甩上岸时，他手臂已是酸麻不已。
“艹！还真成精了！” 杨炯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岸上那僵卧的巨鱼，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鱼此刻瞧着更显狰狞，鳞片上的血珠顺着边缘滴落，在草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利齿间还挂着一缕莱莉裙裾的碎布，令人心有余悸。
喘息片刻，杨炯转身看向水中，只见莱莉瘫软在浅滩处，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脸颊与颈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似是受了极大惊吓。
杨炯连忙走上前，弯腰将她轻轻抱起。入手只觉女孩身体冰凉，微微颤抖，想来是河水浸得久了。
他动作放轻，手臂托着她的膝弯与后背，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莱莉被这温热的怀抱惊醒，缓缓睁开眼。
残阳恰好落在杨炯脸上，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平日里锐利的眼眸此刻盛着关切，声音温和得如同晚风拂过草叶。
莱莉猝不及防撞进这双眼睛里，只觉一股暖意从被抱住的地方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河水的冰凉，皮肤上竟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仰头望着杨炯，耳边反复回荡着 “你没事吧” 那四个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又似有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嘭嘭” 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竟比方才被巨鱼拖拽时还要剧烈。
莱莉瞧着杨炯沾着水珠的睫毛，瞧着他紧抿的薄唇，一时竟痴了，连呼吸都忘了放缓，只怔怔地看着，仿佛这河湾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连风声与水声都淡了下去。
杨炯见她这般模样，眼神呆滞，脸色虽仍苍白，却不见明显外伤，只当她是过度惊吓尚未缓过神来。
当即想起之前在承露殿，这丫头即便身处紧张氛围，也能没心没肺地睡着，想来是个神经大条的性子，此刻定是被那怪鱼吓傻了。
思及此，便不再多言，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扶着莱莉的手臂，半拉半抱地将她往岸上带去。
河水顺着莱莉的裙摆滴落，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湿痕。被杨炯这般搀扶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烫得莱莉皮肤发麻。
她低头瞧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紧紧攥着杨炯的衣袖，指腹触到布料上的纹理，脸颊瞬间红透，从耳根到脖颈都泛着浅浅的胭脂色。
若不是残阳余晖恰好笼罩着她，将那红色衬得不甚明显，她真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头都不敢抬。
好不容易到了岸上，杨炯将莱莉轻轻放在那块先前莱茉坐着的巨石旁。刚松开手，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压抑的哭声。
只见莱茉跌跌撞撞地跑来，头发凌乱，衣袍湿透后紧贴着身躯，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脸上满是泪痕，眼眶红肿得如同核桃。
“莱莉！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莱茉扑到莱莉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声音哽咽。
她双手在莱莉身上细细摸索，从手臂到脚踝，生怕她受了伤，直到确认妹妹除了受惊并无大碍，紧绷的身体才瞬间垮下来，瘫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莱莉被姐姐这般模样感染，也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惊险，再瞧着姐姐的泪水，鼻尖一酸，伸手抱住莱茉的脖颈，跟着哭了起来。
姐妹俩相拥而泣，湿漉漉的衣袍贴在一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可怜。
杨炯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湿漉漉的佳人抱在一起哭，眉头不由得皱起，没好气地骂道：“哭什么？给老子闭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怎么你们了呢！”
杨炯本就不愿与这两位公主过多纠缠，此刻见她们哭得没完没了，心中更添几分烦躁。
这一言出，两女立刻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一同看向杨炯。
此时，月光已悄然爬上天际，淡淡的银辉洒在她们脸上，更显楚楚可怜。
这姐妹俩本是双胞胎，容貌一模一样，皆是倾城之姿。眉如远黛，眸含秋水，琼鼻樱唇，只是细看之下仍有不同。
莱茉身上自带一股清雅的茉莉香气，即便浑身湿透，那香气也未曾散去，反倒混着水汽更显馥郁。
而莱莉的皮肤却似上好的羊脂白玉，无论何种光线照射其上，都会变得柔和温润，此刻残阳与月光交织，她的皮肤竟泛着淡淡的光晕，衬得她愈发白皙剔透，宛如月下的精灵。
杨炯实在不愿再与她们纠缠，转身便要离开，目光扫过地上那死鱼，弯腰将鱼提在手中，暗道：这鱼虽怪，肉质想来紧实，正好给将士们加餐。
杨炯提着鱼，脚步匆匆，只想尽快脱身。
“哎！谢……” 莱茉最先回过神来，想起杨炯救了妹妹，连忙开口想要道谢，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杨炯打断。
“不必了！你们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杨炯摆摆手，语气中满是嫌弃，脚步未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莱茉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与不甘，猛地站起身，对着杨炯的背影大喊道：“我们不是麻烦！”
莱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着倔强，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散开，丝丝缕缕地飘向杨炯。
杨炯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莱茉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语气平淡地反问：“那是什么？女奴吗？”
“你……你……你别总是瞧不起人！”莱茉被他这句话堵得胸口发闷，快步走到杨炯身前，带起一阵香风，距离他不过三尺远。
莱茉抬起头，杏眼圆睁，眸中满是不屈之色，声音坚定：“我！大马士革公主莱茉！现在以我公主身份和背后的财宝同你谈判！”
“呵！几天不见，长脾气了？” 杨炯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他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出了什么，“嗯！这次倒没有喷香水，不像俗妇了！”
莱茉被他这话羞得粉面通红，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大半。她本想摆出公主的姿态，与杨炯好好谈判，可面对他这混不吝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莱茉想起自己方才浑身湿透、狼狈大哭的模样，想来都被杨炯看在眼里，在他心中，自己定是那般不堪的模样。此刻再想重振旗鼓，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了底气，只能怔怔地看着杨炯，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两人对视间，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正此时，忽听得身侧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杨炯与莱茉同时转头看去，只见莱莉不知何时已走到杨炯身边，低着头，手中拿着一块白色锦缎的一角，正小心翼翼地往杨炯的左手缠去。
杨炯这才发觉，方才与巨鱼搏斗时，左手被鱼鳞划伤了几道口子，此刻仍在渗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草地上留下小小的红点。
莱莉的动作轻柔，锦缎绕过他的手腕，细细缠绕，只是她太过紧张，手指微微颤抖，好几次都差点将锦缎掉落。
莱茉见此情景，脑袋“轰”的一声，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莱莉拉到身后，声音中满是羞愤：“你干什么？”
“我……我给他包扎～！” 莱莉被姐姐拉得一个趔趄，抬起头时，脸颊通红，眼神躲闪，三分委屈，七分害羞，根本不敢与莱茉对视，声音细若蚊蚋。
莱茉低头扫了一眼那块白色锦帕，只见上面绣着一朵娇艳的红茉莉，针脚细密，精致异常。
这锦帕的质地与纹样，她再熟悉不过，那分明是自己贴身的肚兜！
当即，莱茉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差点没气死，指着锦帕，声音都在发颤：“你给他包扎！拿我肚兜干什么？！”
杨炯低头看着手腕上那绣着红茉莉的白色锦缎，又听莱茉这话，顿时愣住了，脸上满是错愕，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那神情仿佛在说 “这是什么操作”，心中只觉荒谬又好笑。
“我……我的都湿了！没有备用的了！就……就从你包裹中拿的……” 莱莉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头垂得更低，双手绞着衣角，双脚在草地上轻轻蹭着，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连耳根都红透了。
“你……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莱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甩开莱莉的手臂，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会做出这般荒唐事，用她的贴身衣物去给一个男子包扎伤口，传出去她也别活了！
当即，莱茉转头看向杨炯，见他正以一种无辜又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手上的肚兜，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奇的物件。
莱茉只觉羞愤欲绝，大叫一声，伸手便要去抢那肚兜：“还给我！”
杨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身一闪。
莱茉本就用了全力，去势甚急，此刻收不住脚，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扑去。前方不远处便是那块巨石，若是撞上，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怕是要伤筋动骨。
莱茉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从最初的心惊肉跳，到意识到即将撞上巨石时的心如死灰，她堂堂大马士革公主，怎能这般狼狈地撞在石头上？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莱茉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静待疼痛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莱茉突然感觉身后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下坠的势头骤然停止。那只手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袍传来，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莱茉一颗心如同破土而出的小草，死灰复燃，正想回头道谢，却突然感觉整个人双脚离地，身体悬空。
她惊讶地睁开眼，回头一看，只见杨炯正用左手抓住她的后脖颈，右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在半空，动作轻描淡写，仿佛提着一只小鸡仔。
杨炯看着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这人，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方才救了你妹妹，现在还要救你，你倒好，上来就抢东西？”
莱茉被他提在半空，面朝大地，后脖颈和腰部被紧紧攥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这般屈辱的姿态让她羞愤欲绝，双腿不住地踢踏挣扎，口中大骂：“你无耻！卑鄙！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杨炯一听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他便缓缓松开了双手。
莱茉猝不及防，身体瞬间下坠，她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草地与碎石越来越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只觉得这次定然要毁容了。
就在莱茉即将落地的瞬间，下坠之势突然停止。她疑惑地睁开眼，只见杨炯正用一只手托着她的腋下，眼神中带着几分坏笑，似是在嘲笑她的惊慌失措。
莱茉一愣，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与恐惧瞬间爆发，她张开嘴，大声哭了起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
“呜呜呜！你欺负人……你坏蛋……笨蛋……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骂着，声音中满是委屈，再也没了先前的倔强与骄傲，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杨炯见这小茉莉被自己逗得哭了，心中也生出几分无奈，连忙扶着她坐在巨石上。看着她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哭声虽不大，却透着浓浓的委屈，不由得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不是说要谈条件吗？我时间有限，你还谈不谈？”
莱茉听到 “谈条件” 三个字，哭声渐渐小了。
她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眶依旧红肿，却透着一股倔强，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坚定地回应：“呜呜呜…… 我……我谈！”
“说吧！你想要什么，拿什么换？”杨炯不愿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莱茉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平复着呼吸。
她抬起头，迎上杨炯的目光，声音虽仍有几分颤抖，却愈发坚定：“我要复国！我要回大马士革！你帮我，我可以将我背后的宝藏都给你，供你募兵！等我复国之后，叙利亚将永远臣服于大华，年年朝贡，绝无二心！”
这般说着，莱茉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仿佛已看到了复国的希望。
“我凭什么帮你？凭你是个香水瓶？” 杨炯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他并非不信莱茉有宝藏，叙利亚距离大华又太过遥远，即便帮她复国，对大华也无甚实质好处，反倒要耗费兵力与粮草，实在不划算。
莱茉听了这话，瞪了杨炯一眼，激动地说道：“你不是现在要去龟兹打塞尔柱突厥吗？你打通了西域，不就能跟叙利亚接壤了吗？到时候，叙利亚便是你在西方的屏障，对你大华百利而无一害！”
她越说越激动，语速也快了几分，茉莉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浓郁。
杨炯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叙利亚地处东西南三方交界，是陆上交通枢纽，西接地中海，北部是两河平原，土地肥沃，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目前却不是我想要的土地，即便我帮你复国，我也无法控制那里。塞尔柱突厥尚未平定，漠北局势又复杂，我哪有精力去管叙利亚的事？”
杨炯说得坦诚，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那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莱茉见他拒绝，心中愈发焦急，直接跳下巨石，站在杨炯身前，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夜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也吹得她身上的茉莉香气四散开来，溢满四周。
杨炯看着她这急切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好奇，轻笑一声，疑惑地反问：“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帮你？要跟我合作？”
莱茉一愣，张口便来：“你这人，用你们大华的话说就是古道柔肠，有君子之风，侠肝义……”
“停停停！” 杨炯立刻摆手制止了她的话，眼神中满是戏谑，“说人话！别跟我来这套虚的。”
莱茉被他打断，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低下头，声音小了几分，却依旧认真：“因为你大华和大辽是东方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富庶、强大，只有你们才有能力帮我复国。其他人要么实力不够，要么心怀不轨，只有你……”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低，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足以让杨炯明白她的意思。
杨炯点点头，认可了她的理由：“这倒是个实在理由！不过，现在还不是叙利亚复国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我姐妹俩嫁给你的时候？！” 莱茉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杨炯，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羞。
杨炯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脑袋，拉开距离，语气平淡地说道：“什么时候欧洲真正乱起，无瑕东顾的时候！到那时，塞尔柱突厥也已平定，我才有精力帮你。”
“那要等多久？” 莱茉急声问道，眼中满是急切。
杨炯耸耸肩，随口道：“三年吧！”
莱茉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决绝。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过杨炯的手臂，用力将他往巨石上推去。
杨炯猝不及防，后背撞上巨石，发出一声闷响。
不等他反应，莱茉便反身压在他身上，双手撑着巨石，低下头，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那吻仓促而用力，带着几分青涩，却又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心。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杨炯，问道：“现在呢？”
杨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愣住了，嘴唇上还残留着茉莉香气，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莱茉。
莱茉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得意，又低下头，在他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比方才更久，也更温柔，她的唇瓣柔软，带着水汽的凉意，却又透着一丝灼热。
吻罢，莱茉抬起头，气息微喘，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又问道：“现在能不能快些！”
杨炯终于回过神来，他推开莱茉，没好气道：“我不会因为一个香水瓶而冲动决策！你的吻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莱茉最讨厌杨炯叫她 “香水瓶”，此刻听到这话，顿时恼羞成怒，握紧双手，怒吼道：“好！我就是个香水瓶，今日也要晃荡晃荡，我就不信你对我两眼空空！我就不信我掀不起你内心的涟漪！”
这般说着，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裙带，动作决绝而凄楚。
杨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瞪眼道：“疯了你？！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莱茉见杨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慌张的神色，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得意，她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你怕了！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让你负责！免费的！”
杨炯见她这般形容，心下不免有些着恼，转念一想，却凑近前去，在她耳畔低低道：“还嘴硬？方才那茉莉香气无端浓了几分，莫非是……你怦然心动了不成？”
说罢，朗声大笑，提了那尾鱼，头也不回地踏月而去。
莱茉倚在青石旁，只觉得他方才那句话在耳畔萦绕不去，竟比夜风更缠绵。脸上霎时烧起云霞，一颗心突突地跳得厉害，竟似要挣脱出来一般。
纤指轻抚滚烫的双颊，想起方才那一吻，果然心如擂鼓，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夜风掠过草尖，带着塞外特有的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那股无名火。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这里百转千回，又是羞又是恼，却另有一丝甜涩交织的情愫，如春草萌芽，悄悄探出头来。
正怔忡间，却见妹妹立在不远处，眼波流转尽是戏谑。
莱茉羞得无地自容，忙用纤手掩住芙蓉面，指缝间漏出的红晕比晚霞更艳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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