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笙书在建康城逗留了几日,册封胡翰初为吴侯,并担任建康城郡守。他打起精神对胡翰初叮嘱了一番,让他务必要体恤民情,尽快恢复江南秩序的正常状态。然后,他就带着大军班师返回玄城。
高笙书坐在车辇之中,眼前不断晃过石芯儿的形象,初遇时女扮男装的英姿飒爽,酒宴上时温柔可人的小女子模样,江边分手之时忿忿不平的豪迈之气,以及拔剑质问自己时的绝望神情……
这一幕幕场景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让他有些魂不守舍,稍有不如意之处,动不动就训斥楚中天等身边的人,众人都是惊惧不已。
回到玄城之后,高笙书每日只在宫中昏睡或者呆坐,原来大梁国朝廷一直坚持的三日一小朝,七日一大朝的规制,都被他置之脑后,秦午术有回小心提醒了一次,就被他训斥得狗血淋头,秦午术吓得再也不敢提起朝会的事。
这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多月,高笙书每日浑浑噩噩,根本不理朝政。可是皇帝不急,有人却已急得不行,毕竟国家刚刚大统,朝廷也刚换了新君,万事可谓百废待兴,作为临时受命协理朝政的葛雄飞,手上积聚了一大堆事,许多事他一时也做不了主,心中要急着向高笙书禀报。
终于,葛雄飞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顾秦午术的阻拦,径直走到了高笙书的寝宫。现在后宫并无佳丽,倒也十分清爽,葛雄飞在小黄门的指引下,见到了高笙书。
葛雄飞见平常雍容大方,举止端庄的一国之君此时双眼无神,一副邋遢模样,他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葛雄飞现在可是高笙书最坚定的支持者,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他在同高笙书的接触中,深切感受到这位新君能够平等待人,从来没有唯我独尊的霸道,他礼贤下士的做派,更多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做作,这让葛雄飞这个书呆子从内心感到钦服。
他走到高笙书跟前,轻声说:
“陛下,老臣葛雄飞叩见陛下。”
说罢,作势就要下跪。这时,高笙书有所反应了,说:
“葛大人快快免礼。你……你闯入朕的寝宫,难道不怕朕怪罪你吗?”
“老臣知道陛下一向宽厚仁慈,故此,老臣今日也是鲁莽一回,还望陛下恕罪。”
“罢了,葛大人,你有何事,你就直说吧。”
“陛下,自从陛下南征回京,已经月余没有临朝,现在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说华夏刚刚大统,天下百废待兴,而陛下却是独居深宫,任由政务荒废,此乃非明君所为。老臣虽然心中明白陛下英明神武,乃千载难逢的圣贤之君。可是,正所谓众口铄金,老臣一人一口难抵悠悠众口。
“故此,老臣今日闯入陛下寝宫,是恳求陛下务必以社稷苍生为念,重拾朝纲,亲理庶政,如此一来,朝臣的议论自然无可置喙了。”
嗯,这葛老夫子说的有理,咱这些日子心中对芯儿的离去一直耿耿于心,以致朝中政务荒废,如果再这么下去,无论咱有什么理由,在朝臣和百姓眼中,咱都是昏君一枚。世人都是以为做皇帝可以唯我独尊,睥睨天下,殊不知,皇帝有时连自己自由的情感空间都被压抑和剥夺,这又有谁能理解呢?
“葛大人,你说得是,朕这些日子刚从江南远征回京,水土有些不服,龙体欠安,故此耽误了朝政,朕心中也有些不安。既然葛大人今日来了,朝中有何大事急事,你就先同朕说说吧。”
“好,陛下,那老臣就不厌其烦了。这头一件呢,就是新君即位,要大赦天下,以显示陛下的仁德之心。由于陛下即位之后,发布大赦天下仅仅还只是咱们江北。臣建议,趁着此次宣布平定江南之际,陛下一并再次发布大赦天下的旨意,以安抚民心。请陛下恩准。”
“好,朕准了。”
“这第二条,是陛下须亲自挑选良辰吉日,祭祀天地、宗庙,向普天之下宣告,陛下乃受命于天,以示正统,如此一来,天下臣民百姓必定会对陛下顶礼膜拜。”
“嗯,准了,日子就劳烦葛大人和礼部帮着挑选吧,到时,朕去就是。”
“这第三条嘛,就是朝中高位空缺甚多,还望陛下早做决断,选贤任能,使贤才各得其位,庶务速得办理。”
“好,这个就烦请葛大人先拟出一个方案,待朝会时大家与朕一起决断吧。”
“还有第四条嘛,陛下亲率大军北征蛮夷,南讨后楚国,开疆拓宇,实乃我朝之最。诸位将军跟随陛下执坚披锐,浴血疆场,其功昭昭,日月可鉴,还望陛下广施天恩,论功行赏,使忠良知朝廷不惜爵禄,如此,必能激励三军,保我朝江山永固。”
“好,这个朕也准了,烦请葛大人会同礼部拟出方案,一并在朝会上决定。”
葛雄飞见高笙书处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心中也是钦服,他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疑难之事都一一向高笙书做了禀报,高笙书也是快刀斩乱麻,全部做了决断。
葛雄飞眼见这些日子纠缠于心的难题一一得以化解,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说:
“陛下如此从善如流,善莫大焉,今后君臣一心,共理朝政,老臣敢断言,瑞安盛世必能成为华夏历朝之楷模。”
啥啥啥,咱还没有正式提出咱的施政纲领呢,怎么就成瑞安盛世了,看来这个葛老头见我心情郁闷,在哄我开心。
“不,葛大人,身为天子,朕应当每时每刻都要居安思危,才能让咱们的大梁国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你既然提起了盛世,朕正有一事要同葛大人商量。”
“老臣谨遵圣谕。”
“葛大人,适才你提到了朝中高位空缺,朕应当及时选贤任能,量才录用,这确有道理。朝中必有要有人才去谋划、经营,才能襄助朕缔造盛世。不过,朕想问葛大人,你说,朝廷该如何选拔贤才呢?”
葛雄飞点了点头,说:
“陛下所言极是,缔造盛世,人才不可或缺。不过,就我朝而言,铨叙人才自有一套模式,就是九品中正制。朝廷设立中正官,由中正官对各地官吏进行考核评判,最后根据德才情况,将官吏评定为九等,朝廷再根据评定等级择优录用,如此一来,天下贤才皆能为陛下所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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