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被这声称呼喊得眉开眼笑,络腮胡里露出两排黄牙,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还早,还早得很。这么称呼还早。”
嘴上虽这么说,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连虎皮椅的扶手都攥得更紧了些:
“等真坐上那龙椅,再喊不迟。”
他又笑了笑,站起身,吩咐道:
“南京的四方护城河都填平了,你要加紧攻城,早日破城杀了史可法!”
“告诉弟兄们,谁第一个闯入南京城,赏银千两,封应天侯!”
“遵旨!”
……
南京城下的攻防战依旧惨烈。
江南各地的炼狱也开启了序幕。
光头令传下后,全炸锅了。
常州府衙前的空地上,闯军士兵按着百姓的脑袋往剃刀下送。
有白发老者死死抱住发髻,被士兵一脚踹翻在地,剃刀贴着头皮刮过,白丝混着血珠簌簌落下。
老者挣扎着嘶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死也不剃这秃驴之头!”
话音未落,就被按在滚烫的火炉上,头皮烫得冒白烟,惨叫声撕心裂肺。
苏州的绸缎商张万堂是第一个主动剃头的官绅。他带着家丁捧着银子送到闯军营,亲自将发髻割下,还雇了戏班在街头唱 “大顺新政好”。
百姓们看着他油光的脑袋,吐唾沫的有之,暗地里骂 “软骨头” 的有之,可当闯军带着剃刀闯进巷陌时,又有不少人捏着银子挤向剃头棚。
至五月初三,杭州城突然戒严。
闯军以 “查缉逆党” 为名,将所有留发者驱赶到西湖边,批次砍头。
一个书生抱着石碑哭喊:
“你们说过不立刻砍头的!今天是最后的期限,还没日落呢。”
回应他的是一记干脆的刀光,人头飞出,鲜血染红了苏堤。
一天下来,断头台下的湖水浮着密密麻麻的头颅,发髻散开如黑色的水藻。……
宁波。
“留发不留头!”
“留头不留发!”
闯军的嘶吼声在街巷间回荡。
他们只要看到发髻,便一刀砍下。
……
无锡的东林书院被放火烧了,八十余名儒生抱着孔子牌位不肯剃头,最终被活活烧死在大殿里,焦糊的空气中飘着头发燃烧的臭味。
……
绍兴的水乡成了血河。
苏州府常熟县。
逃回老家避祸的前礼部尚书钱谦益,攥着自己花白的发髻,气得浑身发抖:
“刘贼竟要百姓秃三年!老夫发誓抗争到底!”
可当闯军踹开他的家门时,这位曾高呼 “头皮可断,头发不可剃” 的老夫子,抱住了奋身欲沉池水中的柳如是,让仆役取来了剃刀,剃光了头发。
他想,留着这条命,总能等到崇祯的援军。
昆山的乡勇们举着 “护发” 的大旗,用锄头扁担对抗闯军的刀枪;衢州的秀才带着大片学生,喊着 “宁为发死,不做秃驴” 冲向闯军大营。
可这些反抗在闯军的火炮和弓弩面前,终究如螳臂当车。
……
南京城头的史可法看着斥候趁夜送回的消息,目眦欲裂:
“苏州剃发者十之七八,杭州留发者不足三成,那些剃了头的百姓,竟帮着闯军抓咱们的斥候,杀大明的将兵!”
高宏图指着城下那些光头的闯军士兵,声音发颤:
“你看他们,剃了头,就真成了刘宗敏的爪牙!真心要破城杀了我等。”
史可法沉默良久,突然对亲兵道:“取笔墨来。”
他写下多封字条,用箭射向城外:
“大明男儿,头可断,发不可剃!”
待刘宗敏看着那字条,笑得前仰后合:
“史可法朝夕便死,还在这里玩笔墨把戏?
攻城,尽快拿下南京!”
……
南京城的守城战已熬到第三十日,多个城楼早已被炮火轰的只剩半尺高。
守军将士们靠在残垣上,甲胄上的铁锈混着干涸的血渍结成硬壳。
有人握着刀打起了盹,刀柄从松开的指间滑落,“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惊醒后眼里满是茫然。
如同他一般疲累至极的守军,比比皆是。
城下的闯军却像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退去,一波又来。
清晨换上来的是扬州调来的降兵,个个光头锃亮,举着 “大顺” 的红旗往前冲;
午后换成了常州的新附军,背着缴获的明军弓弩,在炮火声中攻城……
城里疲惫不堪,城外却分批攻城,个个体力充沛。
“换预备队!”
史可法的吼声已沙哑得像破锣。
所谓的预备队,是昨天刚从民夫里挑出来的壮丁,面对贼兵,腿肚子抖得像筛糠。
众高层见了预备队的状态,心头打颤。
因为他们知道,城头上的滚石早就用尽了,连百姓家里的八仙桌、石碾子都搬了上来,砸下去时连个响儿都闷得发沉。
箭矢只剩寥寥几捆,士兵们学着乡勇的法子,把铁钉钉在木棍上当标枪扔。
食物短缺比闯军的攻城槌更能摧垮人心,像无形的藤蔓,正一点点勒紧南京城的喉咙。
粮仓马上见底,城中分配的粮食根本吃不饱。
百姓们每天只能领到半碗稀粥,粥里的米粒能数清个数,只有抽调去城下搬运物资时,才能喝一碗稠粥填一填肚子。
城头的守军日子稍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每天能分到两个窝头,可他们是重体力工作,这点粮食连塞牙缝都不够。也处于饿肚子的状态。
士气已经降到低点。往日守城时还能听见 “杀贼” 的呐喊,如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偶尔的抱怨。
鉴于此,高宏图组织了渔民,突破了重重限制,在秦淮河、玄武湖、莫愁湖里捕捞鱼虾。
即便玄武湖是皇室私产,即便莫愁湖是中山王府的私财,也挡不住高宏图的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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