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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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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发现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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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户停留的时日里,舰队完成了最后的物资补充:装载了淡水和日本特产的腌菜、米粮,并对船只进行了细致的检修。临行前,基于长远的战略考量,也为履行对女天皇及其子一种无形中的承诺与保障,魏渊以大明元辅之名明确指出,为确保东亚海域之永久安宁,畅通大明与美洲之未来航线,大明需在江户常驻力量。

很快,魏渊正式宣布,仿照南洋“新加坡卫”之例,在江户湾入口处的战略要地,设立“江户卫”!

诏令颁布,大明工兵与随行工匠立即开始勘测地形,规划营垒。

选址处,背靠山峦,俯瞰海湾,易守难攻。

规划中的江户卫,将包括坚固的棱堡式城防、足以容纳万人的营房、大型仓库、修船厂以及面向海湾、呈梯次配置的重炮阵地。

一支由五千水师和五千精锐陆师组成的混成部队,被指定为首批驻防军,他们将在此长期驻扎,轮换戍守。

江户卫的设立,标志着大明对日本乃至整个东北亚海域的控制,从一个基于宗藩关系的名义上的主导,提升到了具有实质军事存在与直接管理能力的全新阶段。

它如同一个强有力的楔子,钉入了日本的心脏地带,不仅确保了未来太平洋航线的东端安全,也极大地震慑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潜在不稳定因素,更在无形中,为远在京都的女天皇和魏子浚,提供了一层坚实而隐晦的屏障。

当舰队再次升起风帆,缓缓驶离已然开始动工的江户卫基地时,魏渊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樱花之国,心中清楚,此地的牵挂与布局已暂告段落。

前方,那浩瀚无垠、吉凶未卜的太平洋,正等待着他去征服。

自江户湾那日渐成型的“江户卫”轮廓前扬帆启航,大明远洋舰队真正告别了旧大陆熟悉的海岸线,一头扎进了那片在地图上近乎空白、只在古老传说中被提及的“东溟大洋”浩瀚太平洋的深处。

这是一条无人知晓确切终点、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航路,一场对人力、技术与运气的终极考验。

航行之初,凭借经验丰富的老舵手和导航官对季风与洋流的把握,舰队乘着黑潮暖流的推力,还算顺利地向东航行。

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天空高远,白云苍狗。

然而,这片大洋的“太平”之名,似乎更像是一种讽刺。不久,舰队便驶入了令人焦躁的无风带。

曾经鼓胀的船帆无力地垂落,巨大的舰船如同被粘稠的蓝色琥珀困住,只能在灼热的日光下随着微弱的涌流缓慢漂浮。

时日一天天过去,方向难辨,前进缓慢。

淡水和食物开始实行最严格的配给,每日的饮水定量减少,干硬的面饼和咸肉成为主要口粮,饥饿与干渴的阴影开始笼罩船队。

而当风暴来袭时,太平洋则展现出它最为暴戾的一面。

乌云如墨,翻滚压顶,狂风嘶吼着撕扯船帆,巨浪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砸向甲板。

船只剧烈颠簸,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在一次尤为猛烈的风暴中,两艘满载备用物资和部分淡水的补给船与主力舰队失散,消失在滔天白浪与浓密雨幕之中。

虽经数日奋力搜寻,最终侥幸寻回,但船体受损严重,宝贵的补给损失近半,给后续航行蒙上了更深的阴霾。

坏血病这个远航的梦魇,也开始在船员中悄然蔓延。

起初是牙龈肿胀出血,继而四肢无力,精神萎靡。

随行的医官们竭尽全力,按照太医院搜集的验方,督促船员饮用泡有绿茶的水,定期发放催生的豆芽,甚至尝试使用一些随船携带的果干来缓解症状。

这些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遏制了病情的大规模爆发,但依然无法完全阻止病魔的侵袭,不时有身体较弱的船员在痛苦中逝去,海葬的简易仪式成为了航途中最为沉痛的注脚。

在这场人与自然的残酷博弈中,舰队统帅魏渊,虽已年过五旬,却展现出钢铁般的意志和惊人的韧性。

他并未因身份尊贵而终日居于舒适的舱室,而是每日必登上前甲板最高处,任凭海风拂动他已显花白的鬓发,长时间凝望天空的云彩变幻与海水的流向色泽,与导航官一同研判天象海情。

在士气低落时,他会召集将领,甚至亲自对部分船员讲话,声音沉稳而有力:

“昔年张骞凿空西域,法显浮海求法,所历艰辛,未必少于今日!我辈既承天命,开拓寰宇,岂能畏难而退?坚持下去,曙光必在前方!”

他那如山岳般稳定的身影,成为了全舰队在迷茫与恐惧中最坚实的精神支柱。

义子杨啸,则以其一贯的严谨,将陆战的纪律带到了海上。

即使在最颠簸的天气里,他也要求陆战队员们进行适度的体能操练,维护保养随身武器火器,模拟可能的登陆作战预案。

“大洋彼岸是何光景,无人知晓。唯有保持战力,方能应对万变!”

他的严格,在无形中磨砺着这支特殊部队的锋芒。

次子魏子洋,则如同一块贪婪的海绵,迅速吸收着远航带来的一切新知。

他不再满足于旁观,而是主动凑到导航官身边,学习使用象限仪观测星辰高度,尝试理解复杂的航海罗盘与海图作业,甚至拿着炭笔,用心记录每日的风向、流速、水温以及所见到的奇特海洋生物。

他那原本略带浮躁的性情,在浩瀚无垠的大洋与繁复精密的航海学问面前,渐渐沉淀下来,眼神中多了几分专注与思索。

侄子魏文昭,作为舰队副帅,承担了最繁重的日常管理工作。

他需要协调各船物资调配,处理船员纠纷伤病,更要与经验最丰富的老舵手、导航官们反复推敲航线。

他们根据星辰定位,结合对洋流和风信的判断,不断修正着航向,在未知的海洋上,小心翼翼地绘制着属于大明自己的跨洋航线图。

每一次决策,都关乎整个舰队的生死存亡。

日升月落,星移斗转。

日历一页页翻过,从永熙二十二年的初夏,到秋深,再到寒冬,直至永熙二十三年的春日。

舰队如同漂浮的孤岛,在永恒的蓝色荒漠中艰难跋涉。

期间,仅在一些毫无人烟的珊瑚礁或火山岛旁短暂停靠,冒着风险补充些许淡水和猎取一些海鸟、海龟果腹,便又匆匆启航。

希望,仿佛被无垠的海水不断稀释。

最初的雄心壮志,早已被无垠的、永恒的蓝色磨去了棱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的绝望。

天空是蓝的,海是蓝的,目光所及,除了蓝,还是令人窒息的蓝。

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死去,只剩下他们这一支孤零零的舰队,在永恒的虚无中漂浮,驶向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终点。

坏血病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尽管医官们竭尽全力,但新鲜的活力依旧从船员们身上一点点流失。

牙龈出血、关节疼痛、精神萎靡,每日都有面色灰败的同伴被裹上白布,在沉重的祷词中滑入冰冷的大洋,成为鱼群的食物。

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发霉的饼干,咸涩的肉干,连老鼠都成了难得的珍馐。

淡水被严格配给,喉咙里仿佛永远燃着一团火,连梦境里都是甘泉流淌的山谷。

一些人开始对着空茫的海面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更多的人则只是沉默地执行着命令,如同行尸走肉,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只剩下对命运逆来顺受的绝望。

就连魏渊那向来挺直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格外漫长时,也难免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沉重。

直到——永熙二十三年夏季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与过往数百个清晨毫无区别的清晨。

灰白色的海雾尚未完全散去,太阳在东方海平面挣扎着透出微弱的光芒。

甲板上,值夜的水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交接,伙夫正在艰难地分配着少得可怜的口粮,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惯性的、死气沉沉的寂静之中。

突然!

主桅杆顶端那小小的了望台上,那名以鹰隼般锐利眼神被选拔出来的年轻水手,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僵住。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了了望台外,再次死死盯向东方那海天相接之处。

一秒,两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哆嗦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最终,一股无法遏制的、混合了狂喜、震惊与解脱的力量,从他胸腔深处爆炸开来,化作一声撕心裂肺、几乎要喊破喉咙的尖啸,如同劈开混沌的雷霆,骤然炸响在舰队的上空:

“陆——地——!!!正前方!好大……好大一片陆地——!!!”

这声呼喊,太过于突兀,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在最初的瞬间,许多人只是茫然地抬起头,仿佛听到了某种幻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舰队。

但下一秒,这寂静便被更汹涌的狂潮彻底粉碎!

“陆地?他说陆地?!”

“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老天爷!我们到了!我们真的到了!”

轰!整个舰队瞬间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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