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掏掏耳朵 ,感觉自己听错了什么信息。可台下亦有多人面露惊愕,那么从理论上,总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听错了。
“你说多少?”
崔尧比划了一个很大的面积,要知道在唐代,一匹麻布宽约一尺八,长度足有五十尺!这玩意关键还是硬通货,只有尺寸无差,一匹麻布在市面上可换四百钱,并且稳定的一批。
老妪看样子有些受了惊吓,怯懦的往旁边老汉背后藏了藏,随后又坚定的说道:“老身这还是往少了说的呢。
若不是我儿子的浑家害了官司,被羁押在县衙里,单凭我二人一日织锦一匹又十尺也不在话下!”
那老汉拖着老妪直往后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瞎说啥呢,可不敢说哩。”
哟呵,有情况啊!
在场的六部尚书以及三省大佬同时眼前一亮,就连陛下都表示了关注。
户部收买技术的事情,大家算不得太过上心,可这些人一听到似乎有冤案发生,顿时热切了起来。
要知道这帮大佬这两日可是闲的蛋疼,能客串一把青天大老爷可是再舒爽不过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一件民间案件能够得到这么多大佬的关注。
长孙无忌率先开口,只见他登时横眉怒目,大喝道:“兀那老妇,你可是有冤屈要申?状告何人?大胆讲来!”
刑部尚书刘德威矜持的说道:“事关刑案,莫不如还是由在下询问可好?”
礼部尚书许敬宗也凑起了热闹:“老夫大理寺卿的职位还兼着呢,论理来说,县衙审案不公,自该由我大理寺接管才是。”
李承乾迈步走到台前,凭栏而望,自矜的说道:“众位爱卿让让,朕在此!”
……
……
崔尧翻翻白眼,你们捣什么乱呢,没看办正事呢?
李承乾可是不知道民间寻常织布机的效率,他也不知道一日能织一匹布是个什么概念。
只见他饶有兴趣地说道:“那老妇,姓甚名谁?有何冤屈?你儿媳因何缘故被羁押在县衙?莫怕,只管大胆地说,有朕在此,我看何人能够一手遮天。”
长安县令亦在现场,瞅着那老妇也有些眼熟,可扪心自问,最近自己升迁在即,这等紧要关头,可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哇!
越想越是着急,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然沁透了衣衫。
崔尧没理会台上的表演,径直问道:“你是说,只你婆媳二人,便可操纵?一日便可得一匹?不是诳语?”
李承乾鄙视的看了一眼崔尧,下意识地拉远了一步,仿佛这厮是什么污染源。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那等细枝末节?真真是铁石心肠,呸,一身铜臭!
那老汉连忙将那老妇拉在身后,陪着笑脸说道:“没冤屈哩,没冤屈哩,老婆子瞎说哩。”
那老妇反倒来了胆气,拧了一把老头,嗔怪道:“怎就没得冤屈哩,喜儿不过是与那汉子调笑了两句,凭什么被那厮的浑家诬为不守妇道?又没真个……”
老汉一把捂住妇人得嘴,眼看汗珠子都要下来了。
呃,好像是个风俗案子啊,众人兴趣大减,可在场的民众却支楞起了耳朵。
“你捂什么捂?老娘说错了吗?二愣自前年不检点得了那花病,从此再不能人道,这怪的谁来?又不是喜儿害的?
人家恪守妇道,不离不弃三年,怎就对不起你唐家了?
再说了,那卖酒的汉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喜儿不过是说两句浑话罢了,那厮便要动手动脚?
到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凭什么只关我家儿媳?
那汉子算个什么玩意……”
老汉冷汗出了一身,连拉带拽,死命扯那妇人。
“别说了,别说了,丢死人哩,家丑不可外扬,你这蠢妇怎么不分场合呢,啥也往外说,我老唐家还要不要活人哩。”
那妇人也是彪悍,气在头上,也不管不顾了,一脚跺在老汉脚背上,指着鼻子骂道:“活你娘!
家里上上下下,一应柴米油盐,哪个不是我和喜儿起早贪黑织出来的?
现在你觉得丢人了?有本事吃饭的时候你硬气些,和二愣那个死鬼做一对儿锯嘴葫芦哇。
如今喜儿被囚,单凭老娘一个人起早贪黑,腰也要折了,才供的上你父子二人喝酒吃茶,可怜我家大郎走的早,家里如今竟没一个知道心疼老娘的!
二郎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能娶了这么一个勤快贤惠的好女子,调笑两句怎么了?
老娘年轻的时候,街里街坊的后生小子哪个不是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你个秃孙,年轻的时候还不是翻了墙头坏了老娘的贞洁才把老娘哄到手?
如今反倒嫌弃起喜儿败坏门风来了,呸,老鸹落在猪身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还有那二郎,自己整日价沾花惹草,落下一身脏病,人家喜儿没有一纸修书,求告放还,已然是对得起你家那个脏心烂种,还要怎的?
你们父子倒好,不肯去衙门花钱赎人,老娘今日豁出去了,不是怕家丑外扬吗?今儿个给你老唐家扬个痛快……”
嘘~~长安县令长出一口气,终于舒缓下来,原来是这档子事啊,我就说最近没犯过糊涂。
此刻他也有了印象,不过是前几日有一个妇人恰巧看见巡城衙役,便拉扯着衙役说什么捉奸去。
而后几人转进那妇人的店铺,原是另一个沽酒的妇人正与当家掌柜调笑,二人或有拉拉扯扯的举动,便被衙役看了个正着。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可若是有了求告,衙役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将二人锁回了衙门。
县令清楚的记得,当初两名有伤风化的嫌犯各执一词,分别指责是对方撩拨自己,相持不下。
可男方这边原告的妇人做了证词,一口咬定是沽酒妇人勾引自家汉子,想要施些便宜好少算几个酒钱。
自己恰巧撞见,才有此告。
而妇人那边却未见一个证人,故而县令的判词稍稍偏向了酒家掌柜。
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值当收监,说来也不过是市井寻常事矣。
于是便将那妇人羁押在了县衙堂前,也未上枷,只是画地为牢,只等嫌犯家属花钱赎人,赔给酒家掌柜妇人也便算了。
说来简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若不是这一遭,长安县令几乎都忘却了。
想到此处,长安县令疑惑的问向一侧的县丞:“这老妇昨日不是去县衙了吗?难道没有交赎金?”
县丞摇头道:“那妇人还圈在衙门前呢,三天了!那老妪只是送了几回吃食,问她要钱,却不给。
分说什么家里男人觉得丢脸,不愿领人。
她一个做婆婆的也没法子,只得送些吃食,好让自家儿媳别嘴上爪挠。
要说那婆娘也是混不吝,三天了,整整三天,吃喝拉撒都在衙门口,弄的衙役们怨声载道,每日放衙还要清理干净那婆娘的便溺。
我可听说赵六几个偷偷商议了,若是犯妇家属再不来赎人,他们哥几个准备自己凑凑赔给苦主算逑,太骚气了!”
长安县令听的眼睛发直,遂言道:“不是没上枷锁吗?那妇人就那么老实?半夜自己跑就得了,谁还能因为五贯钱去贴什么海捕文书?”
“人家也上劲呢,说什么也不偷摸溜走,非等着男人去接,还说什么堂堂正正的还价怎么就有伤风化了……
这几年长安的民风越发彪悍了,下官也是饱读诗书,可这世道却是越发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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