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暮春,细雨如酥,却难掩燕子坞慕容家大宅中的肃杀之气。
青石铺就的庭院里,雨珠顺着飞檐坠落,在水缸中砸出层层涟漪。
倒映着檐角那面绣着“燕”字的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在诉说着慕容家的野心与不甘。
书房内,檀香袅袅,慕容博枯瘦的身影笼罩在昏黄的烛光下。
他身着一袭暗紫色锦袍,腰间的和田玉珏随着微微颤抖的身躯轻轻晃动。
当密探带来萧峰击杀大宋皇宫葵花老祖的消息时。
慕容博手中的青铜茶盏“当啷”一声跌落在紫檀木案上,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在案几上蜿蜒成河, 他却浑然不觉。
“萧峰……竟有如此实力!”慕容博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忌惮。
心思沉重的慕容博独自一人来到燕子坞深处的密室中。
青铜烛台摇曳着幽绿的火焰,将慕容博手中泛黄的羊皮卷映得忽明忽暗。
羊皮卷边角残破,却用朱砂工笔写着\"葵花记\"三个古篆大字,墨迹历经数百年仍透着凌厉锋芒。
\"大宋皇室的葵花老祖竟被萧峰杀死了...\"
慕容博喉间发出沙哑的低叹,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震惊与忌惮。
密室四壁挂满历代先祖画像,此刻在烛影中仿佛都在凝视着这位颤巍的家主。
慕容博缓缓展开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皆是慕容龙城当年留下的手迹——
原来早在五代十国时期,慕容家便将复国大计与掌控大宋皇室紧密相连。
羊皮卷记载,慕容龙城正值壮年时,凭借斗转星移神功纵横江湖,为实现复国大业。
慕容龙城孤身夜闯大宋皇宫。
当他如鬼魅般掠过重重宫墙,距离皇帝寝殿仅百丈之遥时,一道诡异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月光下,一名身着玄色蟒袍的中年太监负手而立,面容白净如女子,唇角却挂着森冷笑意,自报名号\"葵花\"。
那场惊世之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慕容龙城的参合指如流星贯日,却总能被葵花老祖以诡异身法化解;
斗转星移反弹的掌力,竟被对方以柔劲引向虚空。
三百回合后,慕容龙城的衣角已被划出数十道裂痕,而葵花老祖的蟒袍却连褶皱都未乱半分。
黎明前的最后一照面,葵花老祖玉白的手掌擦着慕容龙城咽喉掠过,留下一道浅红血痕。
吓得慕容龙城仓皇逃窜!
\"此人绝非寻常太监。\"
慕容博的指尖摩挲着羊皮卷上\"诡异\"二字,墨迹早已沁入皮革深处。
当年慕容龙城铩羽而归,在卷末留下批注:
\"其功路数阴柔诡谲,周身似有气劲流转成茧,近身三丈内掌力尽消,远攻则见招拆招。
若不寻得破茧之法,慕容家百年内难越此障。\"
密室外传来慕容复演练参合指的破空声,慕容博却恍若未闻。
他望着羊皮卷上逐渐晕开的血渍,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萧峰小儿,你可知这葵花老祖是我慕容家三代人的噩梦?\"
苍老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惊得梁上栖息的蝙蝠扑棱棱乱飞。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慕容博的目光落在羊皮卷最后一行小字上——
那是慕容龙城用匕首刻下的血誓:
\"子孙若遇葵花,切记不可轻敌,必要时可联江湖群豪共破。\"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老人扭曲的面容,他将羊皮卷紧紧按在胸口,喃喃道:
\"萧峰杀了葵花老祖,却也成了比葵花老祖更可怕的存在...\"
慕容博心中暗自盘算,自己与儿子慕容复,再加上吐蕃国师鸠摩智,三人联手。
是否能与萧峰一决高下,除掉这个阻碍复国大业的心头大患。
想到此处,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皮肤上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
……
过了半天后传来的消息,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慕容博的心上。
原来大宋皇帝赵佶被萧峰吓破了胆,竟向辽国俯首称臣!
这个消息让慕容博呆立当场,良久,他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冷笑,笑声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好一个萧峰!好一个辽国皇帝!”
慕容博猛地转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楠木书架上,震得书架上的古籍纷纷坠落。
“我慕容家几代人,殚精竭虑,苦心谋划复国大业,历经无数艰辛,却至今希望渺茫。
而他萧峰,不过是江湖中一介武夫,机缘巧合之下成为辽国皇帝,这苍天,何其不公!”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无奈,仿佛将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愤懑都在此刻宣泄了出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吹得窗棂“吱呀”作响。
慕容博站在窗前,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燕子坞,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甘。
他深知,萧峰如今势力如日中天,想要复国,更是难上加难。
但复国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即便前路荆棘遍布,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
……
细雨初霁,潮湿的水汽裹着青石板的凉意,在慕容家的庭院中氤氲。
慕容复身着一袭月白色劲装,广袖上金线绣就的燕纹随着动作翻飞,宛如要破空而去。
他立于太湖石畔,目光如炬,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晕——
那是无崖子七十载精纯内力在经脉中奔涌的征兆。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掌心翻转,施展出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
只见他双掌轻推,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远处一株垂柳的枝条竟诡异地逆向摆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紧接着,慕容复屈指如钩,猛然点出,“参合指”的指劲破空而出,在十丈外的青石上留下一道寸许深的指痕。
石屑纷飞间,隐约可见一道暗紫色的气劲盘旋。
然而就在半月前,同样的招式,慕容复使出时却远没有这般威力。
刚吸纳无崖子内力时,那股雄浑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如同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让慕容复无法完全掌控。
也正因如此,上次与父亲慕容博联手,面对萧峰时,他们竟铩羽而归。
这段屈辱的记忆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慕容复心中。
但此刻,经过日夜苦修,他终于将这股磅礴内力彻底转化。
运转之间,内力如臂使指,顺畅无比。
慕容复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萧峰,你不过二十余岁,就算内力深厚,又怎能与我七十载的精纯内力抗衡?
下次相遇,定叫你知道我慕容复的厉害!
或许……仅凭我一人,就能将你拿下!”
就在他豪情万丈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一名家仆匆匆跑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慕容复的脸色瞬间剧变,原本自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嫉妒交织的神情。
“什么?萧峰竟击杀了大宋皇宫中的老怪物葵花老祖,还让大宋皇帝俯首称臣?”
慕容复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染开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慕容复望向天际,神色复杂。
他既嫉妒萧峰的机缘巧合,短短时日便登上辽国皇帝的宝座,成就一番霸业;又对萧峰的武功之高感到深深的忌惮。
“没想到,他的武功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慕容复低声说道,心中暗自盘算,
“下次再遇,还是得与父亲联手,最好能邀得鸠摩智大师相助,否则,难有胜算。”
想到祖上数代人为复国大业耗尽心血,却始终未能实现夙愿,而萧峰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平步青云,慕容复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抬头望着远处慕容家的祠堂,那里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牌位,仿佛能感受到先祖们殷切的目光。
“先祖在上,复儿定不会让慕容家的威名蒙尘。
萧峰,就算你如今风光无限,我慕容复也定要将你拉下马,实现复国大业!”
慕容复握紧拳头,眼神中重新燃起斗志,在暮色中,他的身影坚毅如铁,与身后的太湖石融为一体。
……
……
雨丝斜斜掠过燕子坞的飞檐,鸠摩智倚在雕花廊下。
他左手转动着九眼天珠,右手握着鎏金掐丝的铜胎珐琅酒盏,盏中青稞酒泛着琥珀色的光。
檐角铜铃被风撞出细碎声响,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惊呼声——
当\"萧峰击杀葵花老祖\"的消息随风飘进他耳中时,这位吐蕃国师猛然捏碎酒盏,珐琅彩瓷片迸溅,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而掌心竟未渗出半点血迹。
多年前那场追杀突然在鸠摩智脑海中翻涌。
彼时萧峰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被他与慕容博联手追杀逼得逃亡数千里!
鸠摩智还记得当时悬崖上呼啸的北风中,少年萧峰染血的衣袂猎猎作响,却始终咬着牙不肯低头。
如今那个狼狈逃窜的身影,竟与传闻中一掌震碎葵花老祖的辽国皇帝渐渐重叠。
鸠摩智轻抚腕间的金刚杵形银镯,喉间发出一声雄浑的长笑:
\"好个萧峰!火焰刀下的漏网之鱼,竟修得如此造化!\"
廊下的青石砖沁着寒意,鸠摩智却周身散发着灼热气息。
他运起小无相功,掌心腾起淡金色气芒,转瞬又消散无形。
作为逍遥派绝顶宗师李秋水曾经的面首,他深知这世间奇功的威力,更明白葵花老祖的覆灭意味着什么——
这么强大的老怪物竟被萧峰徒手诛杀。
现在自己单打独斗绝对不是萧峰的对手。
远处庭院里,慕容复指尖凝着参合指的青芒,将三丈外的太湖石击出蛛网般的裂纹。
石屑纷飞间,慕容博抚须含笑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鸠摩智喉间发出一声冷哼,鎏金锡杖重重杵在地上,杖头镶嵌的红宝石映出他眼底翻涌的孤傲与不屑。
密宗传承的火焰刀心法在经脉中暗涌,掌心腾起的淡金色气芒将雨丝瞬间蒸成白雾。
\"不过是家传伎俩。\"
他嗤笑一声,想起自己在大雪山闭关时,仅凭龙象般若功第七层,便能徒手劈开千年寒冰,这些中原武学在他眼中,终究是落了下乘。
雨势渐急,打湿了他肩头的金线僧袍。
鸠摩智望着慕容父子相视而笑的模样,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七年前那场追杀,不过是慕容博巧言令色,用\"契丹威胁中原\"的说辞将他卷入纷争。
如今萧峰已成辽国皇帝,自己却困在这江南庭院,沦为复国棋子。
\"大雪山的曼陀罗坛城...\"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藏经阁里那卷残缺的《易筋经》手抄本,以及用西域秘银匣珍藏的七十二绝技图谱。
那里有能与龙象般若功相互印证的密宗绝学,若潜心闭关,突破第八层指日可待。
萧峰就算掌震乾坤,又怎会为了旧日恩怨,跋涉万里踏足雪域佛国?
锡杖上的铜铃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鸠摩智猛地握紧杖柄。
慕容父子的笑声穿透雨幕传来,带着令人厌恶的算计。
他恨透了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更恨自己当年轻信了慕容博的花言巧语。
指尖火焰刀气吞吐,将廊下悬挂的灯笼瞬间点燃,火光映红了他阴鸷的面容。
\"明日便辞行。\"他低声说道,目光扫过慕容复继续演练参合指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我修成龙象般若第九层,这天下...终究是我鸠摩智的道场。\"
可转念一想,吐蕃虽远,却难挡中原武林的暗潮;
自己若与慕容父子联手,火焰刀、斗转星移与参合指三绝合一,就算萧峰亲至,也未必讨得了好。
更重要的是,他渴望与当世强者一较高下,若能在联手诛杀萧峰时,借机窥探斗转星移的奥秘...
夜色渐浓,鸠摩智盘坐在客房的蒲团上,周身笼罩着金色佛光。
窗外的雨打芭蕉声里,他反复推演着武学招式。
去吐蕃,是避其锋芒的稳妥之策;留姑苏,是问鼎武林的豪赌。
烛火摇曳间,他忽然想起大雪山深处那座神秘的曼陀罗坛城,若是能借萧峰之血完成密宗禁术...
想到此处,鸠摩智猛然睁开眼,眼中精芒大盛:
\"贫僧这便与慕容兄商议布局,这江湖恩怨,终究要以武止戈!\"
雨势渐大,鸠摩智抓起身旁的鎏金锡杖,杖头镶嵌的红宝石在暮色中如血般妖冶。
正好这时,慕容博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鸠摩智望着这位老友布满算计的脸,突然放声大笑:
\"慕容兄可知,这萧峰击杀葵花老祖之后,一定会身受重伤,正是我等扬名立万的机缘!\"
说罢鸠摩智掌心火焰刀气吞吐,竟将廊下石灯笼熔出半寸深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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