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如果那能称之为战斗的话,早已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态势。
萧峰手持柳枝,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柳枝轻点,便有一名凶悍冲上的武林人士惨叫着兵器脱手,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或胸口一闷倒飞出去。
他并未下杀手。
对于如今心境修为更上一层楼的萧峰而言,这些被贪婪和嫉妒驱使的普通武者,与蝼蚁并无太大区别。
他们的刀剑拳脚,甚至无法让他感受到威胁。
取其性命,毫无意义,反而污了这万劫谷的清幽。
惨叫声、兵器落地声、骨骼错位声不绝于耳。
很快,那些原本叫嚣得最凶的汉子们发现,自己拼尽全力,竟连让对方移动一步都做不到,而对方只需轻轻一拂,自己便非死即伤。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最初的狂热和嫉妒。
“怪物……他是怪物!”
人群里,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攥着断成两截的钢刀,指缝里还嵌着崩裂的铁屑,声音发颤得像秋风里的枯枝。
他死死盯着萧峰手中那根泛着绿意的柳枝,瞳孔里满是惊恐——
方才他拼尽全力挥刀劈向对方时,柳枝只轻轻一绕,他的手腕便传来钻心剧痛,此刻整条胳膊还在不受控地发抖,连刀柄都快握不住。
“打不过的!根本打不过!”
旁边穿青衫的武夫往后缩了缩,腰间的佩剑歪歪斜斜挂着,剑鞘上还沾着泥土。
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啪嗒”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他连退三步,脚后跟撞到一块石头,踉跄着差点摔倒,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萧峰,只敢用余光偷偷瞟向谷口,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跑。
“饶命!萧……萧大侠饶命啊!”
最前排的瘦子“噗通”一声先跪了,膝盖砸在地上的碎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分犹豫。
他双手死死扒着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土,说话时牙齿不停打颤,唾沫星子随着哭腔溅在身前的石头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糊得满脸都是。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一个被柳枝点中穴道、瘫软在地的汉子涕泪横流地哭喊起来——
他半边身子麻得不能动,另一只手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袖口蹭得脏兮兮的,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口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大侠开恩!小的再也不敢贪心了!再也不敢觊觎谷里的东西了!”
这求饶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些还在硬撑着的人,有的紧咬着牙攥着兵器,腮帮子鼓得老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看到萧峰眼神扫过来时,又慌忙低下头,喉结不停滚动,咽下涌到嘴边的狠话;
受伤较轻的人捂着流血的胳膊,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原本还强撑着的脸色,在看到同伴们纷纷求饶后,瞬间垮了下来,眼神里最后一丝倔强被恐惧取代,双手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噗通!
噗通!
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刃——有的双手松开,钢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在原地转了两圈,刀刃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最后卡在石缝里;
有的嫌松手太慢,直接抬手把剑往旁边一扔,剑身在草丛里划出一道浅痕,剑穗还在轻轻晃动;
还有个提着斧头的汉子,哆嗦着把斧头往地上一放,斧头柄碰到石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还怕不够,又往后踢了一脚斧头,生怕萧峰觉得他还想反抗。
他们朝着那个手持柳枝、宛如魔神般的身影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有的人裤子磨破了也不管,只顾着磕头如捣蒜:
额头撞在碎石上,有的渗出血丝,红印子迅速肿起来,却毫不在意,只一个劲地把脑袋往地上磕,连额头的血蹭到脸上都没察觉。
“多谢萧大侠不杀之恩!”
一个中年汉子磕得额头通红,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说话时带着哭腔,双手合十不停作揖,手腕上的佛珠串子“哗啦啦”响个不停。
“小的有眼无珠!求大侠饶命!”
穿短打的汉子边磕边往后缩,屁股撅得老高,生怕萧峰改变主意,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脊背线条。
“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再也不敢了!”
年轻些的后生磕完头就想爬起来跑,膝盖一软差点摔个狗吃屎,双手撑在地上才稳住身子,连滚带爬地往谷口挪,鞋子踩进泥坑里,溅得裤脚都是泥点也顾不上擦。
有人带头,溃逃便开始了。
他们挣扎着爬起——有的膝盖麻了站不稳,扶着旁边的树干晃了好几下,树皮上的青苔蹭到手上,留下绿色的印子也没在意;
有的刚起身就踉跄着往前冲,腰间的钱袋掉在地上,铜钱滚了一地,也没心思去捡,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甚至顾不上搀扶同伴,一个瘸腿的汉子被地上的兵器绊倒在地,手肘磕得生疼,他伸手想拉前面的人,却只抓到一片衣角,对方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他在原地骂了句“混蛋”,又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朝着谷外逃去,有的鞋子跑掉了,光着脚踩在碎石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拼命往前跑;
有的边跑边往后看,脖子扭得发酸,生怕萧峰追上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追了别追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转眼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大群人,竟作鸟兽散,跑得干干净净。
就连躺在地上呻吟的伤者们,也互相搀扶着艰难逃离——
一个断了胳膊的人,用没受伤的手搭着同伴的肩膀,半边身子都靠在对方身上,疼得额头上青筋直跳,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却还是咬着牙往前挪,嘴里还不停念叨:
“快!再快点!晚了就完了!”
另一个腿被打瘸的人,拄着一根捡来的树枝当拐杖,每走一步都疼得浑身发抖,树枝被他攥得咯吱响,却还是紧跟着前面的人,不敢落下半步。
……
……
谷内,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兵器和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慕容家四小家将,还有站在一旁,如同泥塑木雕般、浑身颤抖、目睹了全程的钟万仇。
萧峰随手丢开那根依旧翠绿的柳枝,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四小家将,最后望向谷口的方向,微微蹙眉。
他等了片刻,强大的灵觉并未感知到任何属于慕容龙城那种级数老怪物的气息。
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走到邓云川等人面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们四人:“喂,慕容龙城那个老怪物,就派了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废物过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然而,邓云川、公冶玄、包无咎、风逐浪四人依旧目光涣散,沉浸在武功被彻底碾压、信念完全崩塌的巨大打击中,对萧峰的问话毫无反应,仿佛灵魂都已离体。
就在这时,一旁的钟万仇,目光死死盯在依偎到萧峰怀中的甘宝宝身上。
看到自己痴恋一生、却从未真正得到的妻子,此刻竟如此温顺、甚至带着一丝依赖地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所有的恐惧、绝望、嫉妒和屈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啊——!”
钟万仇的嘶吼像被踩住喉咙的野兽,粗粝又刺耳,唾沫星子随着喊声喷溅出来。
他双目赤红如烧红的烙铁,眼白里爬满狰狞的血丝,手指着萧峰的方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扭曲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的铁器:
“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你就是恶贼萧峰!
他们偏不信!偏要挺着脖子过来送死!
要是肯听我的,让慕容家调齐高手围剿,只要慕容老祖亲自来,你早该变成谷里的烂泥了!
你这个畜生!杀千刀的恶魔!”
他猛地转身扑向甘宝宝,动作太急差点踉跄倒地,眼泪混着鼻涕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浑浊的水珠,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宝宝!我的宝宝!
你为什么要帮他?是不是他强迫你?是不是他给你下了蛊毒?
你看着我!他是萧峰啊!
是亲手杀了你老情人段正淳的凶手!
你怎么能护着他!”
甘宝宝原本依偎在萧峰怀中,肩头还带着一丝刚卸下的紧绷,正在安全感与身份疑虑间拉扯。
可听到钟万仇这番话,尤其是“老情人段正淳”几个字被当众喊出,她像被当众泼了滚烫的开水,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成了艳色,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猛地从萧峰怀中站直,裙摆因为动作带起一阵风,柳眉倒竖成锋利的刀刃,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
“钟万仇!你满嘴胡言!我和段郎……和段正淳不过是年少时认识的朋友,何时成了什么老情人?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钟万仇被推倒在地时,后背重重撞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不肯罢休。
他拼命抬起头,额前的乱发黏在满是冷汗的额头上,眼神疯狂又偏执:
“宝宝!你别骗自己了!一定是这姓萧的逼你!他武功那么高,肯定用了手段!你为什么要向着他?我才是你丈夫啊!”
甘宝宝气得浑身发抖,指尖都在不受控地颤,看着钟万仇这副丑陋又偏执的嘴脸,胃里一阵翻腾。
她往前跨出一步,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响,竟直接用上了萧峰这两天点拨的运劲法门——
右腿微微屈膝,再猛地弹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踩在钟万仇的胸膛上!
“咔嚓”一声轻响,钟万仇闷哼着喷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被死死踏在地上,连挣扎都动弹不得。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甘宝宝的声音里满是愤怒的鄙夷,唾沫星子都带着火气,
“乔大哥从没说过自己是萧峰!就算他真是,你就能转头向外人告密,引狼进谷,背叛救过你的恩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才是最阴险的小人!”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谷中,秦红棉最先反应过来,她往前踏出一步,腰间的修罗刀鞘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冷着脸呵斥:
“没错!钟万仇,我们拿你当自己人,你却背地里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真让人不齿!”
木婉清站在一旁,眼神冷得像冰,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恩将仇报,这种小人行径,也配称武林中人?”
钟灵也气鼓鼓地皱着眉,双手叉腰:“钟谷主,你太让我失望了!乔大哥救了我们,你怎么能反过来害他!”
钟万仇看着四女全都站在萧峰那边,连一句维护自己的话都没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都在晃动。
他拼命挣扎着,胸膛被踩得生疼,却还是嘶吼着:“你们疯了!都被这姓萧的骗疯了!他是萧峰!是杀了段正淳的凶手!木婉清!钟灵!段正淳是你们的亲爹啊!你们怎么能帮着杀父仇人!”
可此刻的四女,早见过萧峰出手时的神武,又亲眼看到钟万仇背叛的行径,对他的话半点不信。
在她们眼里,钟万仇就像条疯狗,只会趴在地上乱咬人,故意挑拨离间。
甘宝宝更是怒到了极点,她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男人——满脸褶子拧成丑陋的一团,眼神疯狂又无能,再转头看向身旁的萧峰,身姿挺拔如松,哪怕站在那里,都像神只般让人安心。
心中最后一点夫妻情分,瞬间被厌恶吞噬,只剩下急于划清界限的决绝。
“闭嘴!你这废物!叛徒!”
甘宝宝厉喝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
她猛地弯腰,右手飞快地伸向秦红棉腰间——手指勾住修罗刀的刀柄,轻轻一拔,“唰”的一声,冷艳的刀身带着寒光出鞘,刀面上还映出她此刻冰冷的侧脸。
刀光一闪!
那抹寒光快得让人睁不开眼,萧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秦红棉几人也微微睁大了眼。
而钟万仇看着那柄朝自己心口刺来的刀,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
噗嗤!
修罗刀精准地捅进钟万仇的心口,刀刃没入大半,只留下刀柄在外。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带着腥气扬得老高,溅在旁边的石头上,留下点点暗红的印记。
甘宝宝几乎是在鲜血喷出的瞬间,就往后跃开,裙摆轻轻飘起,像朵避开污泥的花。
秦红棉、木婉清和钟灵也像是早有默契,同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嫌弃,生怕那带着腥臭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衣服上,连一丝一毫都不愿沾。
钟万仇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双手死死抓着刀柄,指缝里渗出鲜血,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甘宝宝。
他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犹豫,一点愧疚,可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像寒冬里的冰面,没有半点温度。
最终,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头往旁边一歪,再也没了动静,脸上还凝固着无尽的震惊、痛苦,还有一丝没来得及解开的不解。
谷中一片死寂。
风吹过,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萧峰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虽杀人无数,但甘宝宝如此决绝狠辣地手刃名义上的丈夫,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而躺在地上,原本精神恍惚的四小家将,也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比的弑夫一幕惊得彻底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手持滴血修罗刀、面罩寒霜的甘宝宝,再看看旁边一脸漠然的其他三女,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四个女人……尤其是那个甘宝宝……美丽的外表下,竟是如此狠毒的心肠!
她们对萧峰的维护,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一时间,他们对萧峰的恐惧中,又掺入了几分对这四个女人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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