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君这话一出，君霄辰立刻停下步子。
男人沉目转身，宽阔肩膀为许君君遮去晚间所有夜风。
两人头顶灯笼如深海闪动的鱼类，轻微晃动洒下点点红光，君霄辰那双眼似大海之底，波涛深藏，紧紧锁住许君君嫩白小脸。
许君君一时看得呆了，男人如今模样真像一只深海妖孽，危险又迷人。
夜风让男人声线更加清晰，许君君听见君霄辰认真的声音：
“君儿，你想不想做皇后？”
长廊下，红色光晕笼罩两人肩头，更添几丝朦胧。
皇后二字震得许君君瞬间回魂，望着君霄辰眼底暗光，许君君认真想了想，摇头：
“我不想。”
“不想？
可是因为害怕束缚？”
君霄辰拧眉，问出自己觉得的可能。
许君君点头又摇头，如实道：
“是也不是。
束缚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我不喜欢皇宫。
不过，我做不做皇后，跟你当不当皇帝完全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做不做皇帝，是你的选择，而非我的意愿。
而且，对我来说，无论你是天启摄政王，还是天启皇帝，都无太大差别。
以前我就说过，就算我俩成婚，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后宅。
就算你做了皇帝，我也不会一直留在皇宫。
我向往自由，当初学医初衷，也是为悬壶济世。
我家有家训，凡许家学医者，必将一身医术物尽其用，不可龟缩一处不担责任。
成婚后，我会出去云游，用这身医术帮更多需要的人。
是决计不会因你或孩子存在，就守在后宅乖乖相夫教子。”
话到此处，许君君决定借这机会直接来个婚前约定。
一撩裙摆，许君君洒脱大方坐到长廊扶手上，裙纱飘扬间朝君霄辰招手，似一朵夜间盛开的幽昙。
“坐过来，趁今晚，我们将婚后安排说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吵架离婚。”
“离婚？”
君霄辰拧起眉走近，他虽不懂离婚具体何意，但一听就不是好事。
许君君坐在扶手上，晃动小腿，好心科普：
“离婚就是你们说的和离。
成婚后，若是夫妻一方发生重大过错，或者没做到婚前承诺，另一方有权提出离婚。
而过错方必须无条件应允和离，还要补偿另一方精神身体双重损失的银两。”
君霄辰沉眸，心若沉石：
“我们不会和离，也不会离婚。
当初答应你的事，我都能做到。”
言下之意，他绝不会成为过错方，让许君君有和离的机会。
红色浮光在许君君眉眼上跳跃，长廊另一头拂来的风，带起许君君腰迹长发飞舞。
君霄辰这句似宣誓又似承诺的话，令许君君心头一颤，别开眼躲避他炙热坚定的眸光。
目光望向远处，入目一片喜庆大红，许君君伸手握住一截飘到手心的红绸，脸上笑意清浅动人：
“很多事，光凭承诺是不够的。
君霄辰，我相信你现在对我是真心的。
可是人心易变，谁能保证五年后，十年后，你对我的感情依旧如一。
我们都是独立个体，都拥有完善自主的灵魂，倘若有一日你移情别恋爱上别人，我也无法让你回心转意。
我们无法改变彼此，就给彼此留一份体面。
成婚前将一切计划好，一旦两人感情破裂，就各回各家，各找各……”
想起君霄辰在这个世界早就没妈了，许君君将最后那个字吞回去，改了个说法：
“各找各的报应。”
不过，许君君话虽说的这么漂亮，但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君霄辰这狗东西，要真敢在成婚后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上床，她绝对会废了他鸟，让他下半辈子不能人道！
她许君君出了名的小心眼、报复心重，谁要敢骑她头上拉屎，她绝对把对方屁股都割了。
想欺负她，没门！
不，连窗户都没有！
心中翻江倒海扎着小人，许君君脸上倒笑成了花。
她不知道，她脸上灿烂的笑对男人造成多么大震动。
君霄辰紧紧盯着她，眼前人种种独特之处在心头滚过，几乎确定先前那个荒谬又无尽接近真相的猜测。
心脏怦动急跳，君霄辰抓着许君君的手微微用力，却痛得许君君皱起了眉。
“君儿，我……”
君霄辰像探究到珍宝秘密的旅行者，刚想再表真心，看见许君君颦起的眉，立刻放轻力道，皱眉道歉：
“抱歉，心绪一时不稳，没有弄伤你吧？”
牵起许君君手认真瞧了瞧，确定没留红印君霄辰难看的脸色才恢复些许，不过想起刚才未尽的话，君霄辰抬头再次看向许君君。
可许君君不想再说了，不大适应两人太过贴近的亲密距离，许君君抽回手从扶手栏杆上跳下来，直接道：
“走吧，我饿了，先回房吃饭。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说罢，加快脚步迅速离开此地。
她一走，两人间的亲密暧昧消散得无影无踪，君霄辰定定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许君君回到院子，刚到院口，听丫鬟禀告管家派人将册子送了回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吩咐人送晚膳，许君君将册子扔给君霄辰眼前，提醒：
“今天我刚回府老管家就把我拦住了，说让我定婚礼细节。
下午我跟袅袅将能做主的选定了些，你瞧瞧有什么需要改动的没有。
等会用完晚膳，你把其余的定完，赶紧派人送到老管家那边去。”
……
君霄辰看着眼前比他手掌都厚的册子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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