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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剑玄刀过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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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代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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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前院隐约传来一阵争执喧哗之声,似乎有人强行要入庵搜查。西门喜儿脸色微变:“我去看看!你们安心在此,万勿出来!”她匆匆起身,像一阵清风般闪出了禅房,轻轻带上了门。

禅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贺聪与俞佩莲。那幅剑仙画像依旧高悬,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笼罩着他们。方才西门喜儿在时的些许轻松荡然无存,一种无声的张力弥漫在两人之间。潘坤那关于‘喜酒’的戏言,俞佩莲情急之下的挽手回应,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贺聪看着俞佩莲映着灯火的侧脸,低声道:“佩莲姐姐,潘前辈那些话……纯属误会,你莫要介怀。”他试图解释,声音却有些干涩。

俞佩莲抬起头,脸上红晕虽褪,眼底却藏着更深的波澜。她避开贺聪的目光,转向那幅画,轻声道:“画中仙姿,令人神往。尊师剑意,已臻化境。”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方才情急,我那点微末功夫,在真正的剑道面前,怕是贻笑大方了。”

“姐姐过谦了!”贺聪语气真挚,“你为护我,临危出手,剑出无回,心意至诚!若非姐姐那定乾坤的一剑,潘坤也难毕其功于一掌。姐姐的果决与情义,远胜招式精妙。”他眼中的感激与敬佩,让俞佩莲心头微暖,那份因潘坤戏言而起的羞窘也消散了几分。她看着贺聪真诚的眼睛,心中那句““宁使我悲,莫教君苦”的情愫,几乎要脱口而出。

窗外,夜风拂过竹林,枝叶沙沙作响。风声中,仿佛夹杂着潘坤那苍凉而遥远的叹息,穿透禅房的宁静,幽幽地飘了进来,带着看透世情的沧桑:

“……清风不解风情,明月难寄相思……少年人,莫负了眼前人啊……”这叹息般的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贺聪与俞佩莲心中激起更深的涟漪。两人目光不由自主地相遇,又迅速移开,禅房内只剩下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和两人清晰可闻的心跳声。情之一字,如同窗外无边的夜色,沉沉地笼罩下来,比任何武功招式都更令人难以招架。而那画中剑仙清冷的眼眸,依旧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俞佩莲见他沉思不语,微笑说道:“贺小弟,你心中可有什么怀疑之事么?不过你对西门喜儿可全然放心……”

她话尚未完,突被贺聪截断说道:“佩莲姐姐,我对喜儿姐姐全然放心,可我只是怕不小心会牵连着她,害了她。所以使我忧急惶恐,不知怎么办才好。”

俞佩莲一笑说道:“贺小弟,你这种居安思危的想法,未为不可,但也不必杞人忧天。其实,我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我已深自发觉,喜儿妹妹便和我们一样,都是好姐妹。若一旦失去了她,我们就愧对她死去的亲娘。”

这时已听到嘈杂声进了院内,二人悄悄地从窗内向外看去。只见那快剑手康义已带人闯进了寺院内,扬言要进行搜察。

师太和众尼想要阻止,何奈对方人多势众,想挡也挡不住。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就听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有人从寺院后面向山下跑去,快去追啊!”很快就见那快剑手康义带人离开寺院。

俞佩莲见此想要出去看看,被贺聪拦住,贺聪说道:“虽说这里暂时清静安全,但也并非久居之地。所以弄不好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千万不可鲁莽行事,更不要轻举妄动。要是万一有个不测,那又怎么办?我总不能看到西门喜儿和师太她们处于危险之中而置身不理,那还算什么人啊,不如我们再静观一下。”

俞佩莲也点点头,并未再想动作。很快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窗外星河如聚,星光伴着月光从浮云里透出来。那清冷的弯月,将屋外的青石板照得一片雪白。可天空的大大云朵又时时遮住光亮,天地间仿佛没有一丝光线。除了黑再也没有别的颜色,万物都似在沉睡,宁静的让人难受。

二人在黑暗里,不过都没有睡,甚至一点睡意都没有。贺聪依旧注视着窗外,窗外虽然几乎没有光亮,但贺聪依然看得很清楚,只不过少了一些清丽,而多了一份沉默。

俞佩莲忍不住问道:“贺小弟,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有打算?”

贺聪则笑道:“佩莲姐姐,我倒真没有什么打算,我想姐姐是不是已经有了主张。”

“我能有什么主张?”俞佩莲道:“没想到这一天之内,你竟然经历如此之多的变故。不过依我看来,你还是挺喜欢西门喜儿的,你好像愿意为她做所有一切!”

贺聪无语地一笑,事情本就是这样的。他这样做,也确实如此。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面子,所以没有承认而且。于是说道:“喜儿姐姐为了我们所作的一切,换作任何人都会为她这样付出的。”

俞佩莲撅着小嘴说道:“我才不信呢?你是不是爱……”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然后让他躺下。

贺聪不想和她争论这些,因为他知道俞佩莲的伶牙俐齿可是出了名的。再说下去,定会被她看破自己的小心思。

“好了,姐姐可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听听。”贺聪道。

俞佩莲心中也没有什么打算,所以也没法回答。但片刻之后又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没有打算?”

贺聪摇了摇头,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贺聪想爬起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突然感觉全身一阵剧痛,“啊呀”一声,便再次躺在床上。但心中却暗忖道:“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洪福’。我现在到真是洪福齐天,有这两位红粉知己,纯洁可爱的姐姐,多希望这种洪福能长久下去。不过,古人有‘自古情天多铸根,最难消受是温柔’。心绪一时百转千回,唯愿此生悲喜莫再,岁月静好。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见西门喜儿和她的师妹祥贞女尼来到禅房。

贺聪再次想挣扎起来,西门喜儿赶紧说道:“贺小弟,你伤势未愈,万不可乱动。”

西门喜儿那关切的表情让人动容,师妹祥贞看他二人笑了笑,然后先摸出火摺子点燃蜡烛。烛芯结了一个花儿,扑的爆了开来。她吓了一跳,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在蜡光下,她的脸上像蒙上一层浅绯的红晕,如同擦了上好的胭脂一样,有着羞涩的表情,更显得灵秀动人。同时也给室内不太明亮的蜡光,添上柔和的色彩。

西门喜儿却忙着把带来的四样小菜,两付杯筷对面放着,接着又拿出一壶酒摆上。然后嫣然一笑道:“贺小弟,佩莲姐姐!饭菜都摆好了,难道你们还不饿么?”说着替他二人斟满了酒,微笑说道:“菜是我亲手做的,看看可还咽得下去?”

见她娇靥上现出一片肃穆之色,贺聪看得身躯一颤,说道:“喜儿姐姐!你……”便说不下去,然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俞佩莲也举杯就口干了一杯,然后一笑,语音中微现责怪之意的说道:“喜儿妹妹,下午可是你将那些贼人引离寺院的?”

西门喜儿一双妙目微眨,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要是不将他们引走,他们定然要进寺院里寻事。为了寺院和你们,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贺聪佯怒道:“你这样做多危险啊,要是有个三长二短,可让我们愧对你娘。”

西门喜儿脸上突地显露出兴奋之情,喃喃说道:“贺小弟,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突地住口,娇躯一颤后又复摇头说道:“不……不……我不能这么说。”

俞佩莲则一笑说道:“喜儿妹妹,我和你一样……!”话未说完,自已也不好意思起来。

西门喜儿缓缓点头,深情地看着他二人,不禁心中黯然,轻喟一声,说道:“自古多情伤别离,佩莲姐姐,看来你较为尤甚!”她说完这句话,竟然流露幽怨之意。

正在这时,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只见持事师太和另几个师太站在门前。

持事师太大声怒斥道:“阿弥陀佛!西门喜儿,你好大的胆子,你未经许可竟然把外人带进寺来。本寺为尼姑庵,是佛门女尼清修之地,可你还带进一男子来。罪过、罪过,这不尽破坏我佛门的清规,也败坏了寺院的名声。你眼里还有这个寺院,还有你师傅主持师太和我这个待事师父吗?”

西门喜儿一看事情败露已无法狡辨,只得说道:“待事师太,只是事出有因,徒儿来不及向你禀报。我待……”

俞佩莲忙上前说道:“师太,此事不应怨我喜儿妹妹,她为救我二人,也是不得而为之。又是她引开那些贼人,才保全寺院和我二人平安!”

西门喜儿委屈道:“待事师太,我错了,这其间有太多事情发生,我心里好难受。”

她内心确实存有种种错综、复杂、微妙的关系,使得西门喜儿越想越烦、越烦越悲、越悲也就越发难以自己。

一向善良慈祥的持事师太听到西门喜儿的言语之后,居然也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喜儿回来后已向主持师太和贫尼说了她娘亲死的经过和原因,贫尼也要感谢贺少侠和佩莲女侠二位施主对喜儿的施救。但是国有国法,寺有寺规。西门喜儿即是我门弟子,但她私下带人入寺,触犯我寺门规,这让我痛心。可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谁也保不了你。为了我寺的荣耀,依照寺规,也不得不对她至以罚处。杖责二十,然后罚面壁三月。”

执事师太又说道:“这次不只是对她的处罚,也是警告,所有违背我寺清规的人都严惩不贷。如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那就驱出本寺,永不得进寺!”

众尼把西门喜儿和贺聪、俞佩莲带到院中。见众人面露惊异之色,亦感慨,亦惋惜。主持师太这时也走向前来,她着宽大的僧袍、清瘦身躯,步履稳健、脚下悠然,走起路来不缓不急,脸部的形容虽如槁木,但两颗眼珠子却亮得发光,显然身负高明的内功。

持事师太看向主持师太后继续说道:“寺规神圣,任何人不得侵犯。为严肃寺规,现在就开始执法。”

“是!”两名执法女尼答道,继而手持长棍走了出来。

只见西门喜儿俯身扑于长凳之上,那两名执法女尼走上前来,一边一个。

执事师太大声说道:“执法开始。”

那两名执法女尼便手持长棍,举到半空之中,欲挥之施法。正在此时,只听见一声长啸,有人厉声喝道:“住手。”

众人都惊呀望去,只见贺聪走向前走来。

俞佩莲一惊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贺聪看了西门喜儿一眼,心里隐隐有些歉疚。然后和俞佩莲对望一眼,则呵呵一笑,弄得俞佩莲满脸疑惑。这时才听他说道:“主持师太,执事师太,喜儿姐姐为我遭此难,我岂能坐视不管?我要为喜儿姐姐承受这一切。”

主持师太一看是贺聪,也不由地一楞。她知道一个人若常怀歉疚之心,那他心中的怨恨就会少一点,怨恨少痛苦相对也少。于是慢慢捻动佛珠,目中有光,面色和蔼,说话的声音仿佛变得极有磁力,随即便说道:“阿弥陀佛!原来你就是贺少侠,喜儿到是常说起你。今见其人,果然不同凡想。既然你要代人受罚,也说明你的诚意。不过你要知道,在我寺的清规面前,是不讲情面的。”

西门喜儿这时从凳子上站起来,急说道:“贺小弟!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请你速速离开。”

贺聪在主持师太面前变得虔诚,于是回道:“不行,你是因我所致,让你受此劫难,我不能置身不管。”

西门喜儿急的大声道:“我说不用就不用,请你快点离开!”

贺聪没有回答西门喜儿,而是转身又虔诚地问道:“主持师太,执事师太!一切事由都是因我而起,不过谁要是想动西门喜儿一下,那就先过我这一关。”

主持师太听此言后又说道:“阿弥陀佛!看来少侠是甘愿来替西门喜儿受罚的,那就好吧!我就可以免去对她的惩罚,但是你要考虑清楚,现在受罚的应该是你了。不过按我寺规定,任何受罚之人在受罚之时,均不得运功抵御。”

贺聪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既然我愿意代西门喜儿受罚,我就必会遵守寺规。既然你们免去对她的惩罚,就让她现在离开这里。”

西门喜儿依然拒绝道:“贺小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贺聪笑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为你承受这点惩罚又算什么呢?”

西门喜儿无奈地摇摇头。却见贺聪飞身到长凳旁边,然后俯身而卧,说道:“请执法的小师父开始执法吧。”

执法弟子依然不敢擅做主张,相互对望之后,望向主持师太以寻求指示。

主持师太点了点头,严肃地对执事师太说道:“开始执法!”

执事师太大声道:“执法!”

得到命令之后,两名执法弟子,手持长棍便开始执法。他们并没有因为贺聪不是寺中人而手下留情。长棍高高举到空中,骤然落下,狠狠地打在贺聪身上。由于不能运功抵御,每次长棍落下,贺聪十分疼痛,但他都咬牙忍住。好在贺聪年轻,身体健壮,二十大棍下,他强忍承受下来。

律法实施完之后,他身体虽无大碍,却也是非常疼痛。贺聪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西门喜儿赶紧上前扶住他,说道:“贺小弟,你没事吧?”

贺聪摇摇头,笑道:“没事。”然后,他又对主持师太说道:“师太,我已经替西门喜儿承受皮肉之罚,还请师太放过西门喜儿。”

主持师太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既然你替西门喜儿承担受罚,我自不会再罚她。不过,这面壁三月之罚,还是要罚的。难不成,贺施主还想替她受此惩罚吗?”

贺聪说道:“这,如果可以,我愿意承担。”

西门喜儿急忙说道:“万万不可,这面壁思过乃是一种修行方法。我又怎么可以让你替我来完成呢。如果你再执意要替我受戒,我只能以死相许。”

主持师太看了西门喜儿一眼,已知她的心情。当她看到贺聪在危殆之时,双目凝神,柳眉深锁,分明耽着心事,有十分焦急之色。于是说道:“喜儿说的对,面壁思过只会对她有利无害。贺施主,你还是不要替她受戒了。”

贺聪说道:“既然大师不许我代受戒,我又怎么敢擅自行动。如今我已消除心中自责,眼下就要离开本寺,就此别过各位大师,后会有期。”

主持师太说道:“阿弥陀佛,后会有期!”

贺聪代为西门喜儿受惩罚并无怨言,因为他不想让西门喜儿无端受过。这世上若还有一样东西能帮助西门喜儿,目前来说就是代她受罚。受罚虽然痛苦,但至少不会觉得内疚。比起内疚,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就是西门喜儿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不在乎,他这条命本就是为她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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