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的话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厢房内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酒杯悬在半空。
笑容僵在脸上。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魏叔玉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御史大夫可是御史台最高长官,权柄赫赫。风闻奏事、纠察百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魏叔玉年纪轻轻便身居此位,虽日常摸鱼,但谁不知道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只是为何陛下,将他的官职给撸了呢?
只能说圣心难测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骤然爆发的嘈杂。
马周猛然起身,脸色无比的激动,“魏驸马,此事当真?”
李义府也跟着站起来,“陛下怎能如此?若无魏驸马主导御史台,何来今日之气象?”
萧翼一脸的愤愤不平,“是啊,定是那长孙老儿进了谗言。我等明日便联名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
“对!联名上奏!”
“岂能任由长孙无忌一手遮天!”
...
他们之所以群情激愤,说起来还是魏叔玉给得够多。
一个常年不在御史台当值,平时过节发放的福利够好的长官,谁又不喜欢呢。
魏叔玉悠闲地端着秋露白,仿佛刚才宣布的不是自己的丢官去职,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诸位,稍安勿躁。”他嘴角噙着一丝懒散的笑意。
“陛下自有考量。再者本驸马确实疏于职守许久,占着位置不办事,难免惹人非议。如今交出去落得清闲,正好多陪陪长乐公主,岂不美哉?”
说完他指向波斯女奴,“你们每人挑一个吧,就当本驸马给你们的最后福利。”
马周、萧翼、李义府、侯善业、许圉师等人一阵无语,魏驸马的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分什么波斯女奴。
见他们不动身,魏叔玉用枣子砸下马周,“还愣着作甚,马中丞你先起个头。”
没一会儿,30名波斯女奴分得一干二净,连程处默、尉迟宝琳等人都分了一个。
御史台的官员不多,很多监察御史此刻并不在长安,他们在地方监察百官在。
“今日请诸位来,除了给你们分发波斯女奴,也是饮酒作乐。除了庆祝安西大捷,亦是庆祝本驸马无官一身轻。来,再饮一杯!”
众人面面相觑,见魏叔玉神色不似作伪,也只好压下满腹疑惑纷纷举杯。
房遗爱、程处默等勋贵二代们,互相交换着眼色。
他们父辈皆是朝中重臣,自然更明白这其中牵扯的权力博弈。
魏叔玉交出御史台,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长孙无忌的攻势?
陛下的平衡之术?
还是魏叔玉以退为进?
对他们而言最重要一点,以后恐怕要小心一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浪。
没有魏叔玉给他们擦屁股,恐怕他们要夹着尾巴做人。
程处默凑近些,“玉哥儿,可是那长孙老匹夫又搞什么鬼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尉迟宝琳也重重一拍胸脯:“没错!咱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和一颗敢闯祸的胆!”
魏叔玉闻言失笑,踹了程处默一脚:
“滚蛋!本驸马现在是求清静,你们少给我惹事就是帮我大忙了。”
一直安静跪坐的莱拉,纤细手指小心翼翼地剥好一颗葡萄,递到魏叔玉唇边。
她在长安多年,深知权力场上的风云变幻。驸马爷今日之举,定然暗流汹涌。
“驸马爷,真...真的没事吗?”
魏叔玉就着她的手吃了葡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背。
莱拉微微一颤,迅速低下头,面纱下的脸颊泛起红晕。
侯龙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起哄道:
“玉哥儿,你看莱拉姑娘多贴心。你最近不是很清闲嘛,正好多纳几房美妾享享清福!莱拉姑娘可是等了你这么多年…”
莱拉的头垂得更低,耳根都红透了。
魏叔玉笑骂一句:
“就你话多!”
他伸手拍了拍莱拉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莱拉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见魏叔玉真的不在意,勋二代与御史台官员们,一个个放浪形骸起来。
宴会的气氛在美酒,波斯女奴曼妙的舞姿中,渐渐重新活跃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间,谈论的话题也不知不觉从安西大捷转到波斯女奴身上。
“说起来,席将军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不知陛下会如何封赏?”
“昭武九姓那些俘虏,听说有不少好东西和美人儿呢……”
“恭喜房兄以军功封爵。听说去北庭戍边二十年,朝廷就能封爵?”
“此事玉哥儿应该最清楚,要不你讲讲呗。”
...
封爵的诱惑,不仅勋二代们抵挡不住,就连御史们同样抵挡不住。
封妻荫子的荣耀,可是刻在古人的血脉里。
魏叔玉放下琉璃酒樽,“也不是不能讲。朝廷对镇守北庭、里海的将军,期满二十年的确封爵。”
说完看向马周、萧翼等人,“你们若是感兴趣,同样可以向陛下上折子。”
就在此时。
厢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管事小碎步来到魏叔玉身边。
“驸马爷,长孙涣公子在楼下。听闻您在此宴客,说…说要上来敬您一杯酒。”
长孙涣?
长孙无忌的次子,长孙冲的弟弟!
刹那间,整个厢房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玩味。
魏叔玉眉梢一挑,脸上掠过一丝讥诮,他自然不信长孙涣真心敬酒的。
更像老阴比在他卸任御史大夫的“胜利”时刻,派儿子来的一种挑衅和试探。
真是没想到啊,他还没御下官职,长孙涣就跑过来敬酒。
这也太巧合了吧。
看来他御史大夫的卸任,还真与老阴比有关系。
“呵......”魏叔玉轻笑一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下荡漾.
“他来敬酒?只怕是存着取笑的心思吧。”
程处默顿时瞪起牛眼:“他敢!玉哥儿,要不我下去把他打发了?”
房遗爱也皱起眉头:“区区长孙涣而已,用得着怕他?”
魏叔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躲?
那不是他魏叔玉的风格。况且,他刚刚卸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的反应。
若是示弱,明天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让他上来。”
魏叔玉淡淡道:“本驸马也想看看,长孙家的二公子,如今是何等的风采。”
管事应声而去。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舞姬们似乎也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舞姿变得更加柔媚小心,乐师演奏的曲调也悄然放缓。
很快,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门被推开后,一个身着锦袍、面容与长孙冲有几分相似,眼神却更加飞扬与阴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长孙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里端着一杯酒。
自从他的哥哥死去,他长孙涣就成为嫡长子,长孙府爵位的继承自然落在他头上。
“听闻魏驸马在此宴请同僚,庆祝高升…哦,不...”
长孙涣故作恍然,语气里带着丝明显的嘲讽。
“瞧我这记性,似乎是魏驸马刚刚卸去重担,得以清闲。
家父闻之特命涣前来,恭喜驸马……无官一身轻啊。”
“哦是吗?”
魏叔玉语气淡然,朝房遗爱使唤个眼色。
还没等长孙涣反应过来,他的双臂就被房遗爱牢牢的锁住,压根不能动弹。
魏叔玉歪嘴笑着来到他跟前,高高扬起手掌,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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