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点点头,慢悠悠起身走向木屋门口的灶台,目光扫过整齐堆放在门口、盖着粗布的柴火,又掀开水缸盖子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错不错,做事细致,没枉费老衲等这阵子。”
他转头看向仍垂着脑袋的都灵,声音温和:“小姑娘,瞧你这模样,可是在为气球的事烦心?”
“你还说呢!都怪你这个老和尚!要不是为了帮你准备柴火和泉水,我们哪会耗在这儿?也不会撞上唐玉笙来挑衅,我的气球也不会被藤蔓勾破!”都灵气鼓鼓地叉着腰,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鸡。
“灵儿,不可无礼!”司星炎急忙训斥道,“你的气球被破是你武艺不精,这关了尘大师什么事儿?”
“会长……”
“不要说了!快给了尘大师道歉!”司星炎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都灵这才收起了满身的戾气,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挪到了尘面前,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大、大师,对不起……我不该冲您发脾气,也不该把错怪到您身上。”
了尘看着她这副别扭又愧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从袖袋里摸出几颗黄褐色的拐杖形果子,递到都灵面前:“小姑娘别耷拉着脑袋了,尝尝这个,前几日老衲在山后坡摘的,经了几夜霜气,甜得很。”
都灵抬眼瞥了瞥那弯弯曲曲、像小拐杖似的果子,犹豫着接过来,指尖触到果皮时还带着点凉意。她试探着咬了一口肥厚的果序轴,清甜的滋味瞬间漫开,连带着心里的委屈也淡了些,她眼睛一亮,小声问道:“大师,这果子叫什么呀?以前我从没见过。”
“这是拐枣,也叫‘万寿果’。”了尘转身往灶膛里添了块干柴,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他僧袍边角泛着暖光:“这果子性子特别,没经霜打时又涩又硬,挨过几夜寒,才会酿出这股子甜。
他指了指都灵手里剩下的拐枣,继续说道:“就像你今日遇上的事,眼下觉得委屈窝火,可往后再想,说不定能从这‘不顺利’里,琢磨出自己有哪些短板, 如何克服这些短板。”
了尘指尖轻轻捻着颗酸枣,目光落在都灵攥着拐枣的手上,声音放缓,带着禅意:“《金刚经》有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你今日为气球所困,为失利所恼,皆因‘住’于外物、‘住’于得失。”
他抬手拂去灶台上的细尘,继续道:“气球破了,可你应对敌招的经验还在;今日慌了,可明日沉心练的机会还在。若总盯着‘失去的’,便看不见‘能得的’,正如这拐枣,若只嫌它未霜时的涩,怎尝得到霜后的甜?”
都灵垂眸看着掌心的拐枣,指尖的凉意仿佛顺着佛语漫进心里。了尘又道:“《心经》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你往后对敌,若能先放下‘怕输’‘怕失’的挂碍,只专注于招式、专注于应对,那些让你慌了神的‘短板’,自会慢慢变成护你的‘铠甲’。”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都灵喃喃重复着这几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枣粗糙的表皮,先前堵在胸口的委屈与焦躁,竟像被灶间的暖风吹散了些。她抬头看向了尘,眼神里少了几分委屈,多了几分恍然:“大师,我好像懂了。先前我总盯着破了的气球、输了的场面,越想越慌,反倒忘了该琢磨怎么下次不慌、怎么下次能赢,这就是‘挂碍’困住了心,对吗?”
了尘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敲了敲灶台边缘的一口陶锅,目光落在都灵手里快吃完的拐枣上:“小姑娘悟得快。这‘挂碍’就像缠在拐枣枝上的蛛网,看着细,却能把心困住;你如今看清了它,往后再遇上事,便不会让它再缠上自己。”
说着,了尘目光又转向一旁静立的斯诺比与爱丽丝,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两位小友心性不错,之前帮着老衲整理屋子时,也非常细心,是两个能沉下心做事的好孩子。老衲也没什么好谢的,这里还有一些老衲自己种的酸枣,你们拿去尝尝吧。”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抓了一把红彤彤的酸枣递给两人。
斯诺比接过酸枣,指尖捏起一颗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刚在舌尖化开,一股温热的气息便顺着喉咙滑入丹田。他原本因魂力耗尽而发虚的四肢,瞬间泛起淡淡的血色光晕。
爱丽丝则小口咬着酸枣,清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漫过味蕾时,胸口处原本因魂爆术残留的滞涩感悄然消散。她能清晰感觉到,被噬魂藤吞噬的魂力正随着酸枣的能量缓缓回流,周身黯淡的猩红魂光重新亮起。
“这酸枣……竟然能助我们恢复魂力?”斯诺比攥着剩下的酸枣,指尖还沾着果皮的微酸,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了尘正从灶台旁的米缸里舀出小半碗糙米,闻言回头笑了笑:“这酸枣树长在嵩山的后山,日日沐着山间灵气,又沾了些禅院的经声梵音,寻常吃着是酸甜开胃,对于你们修魂力的人而言,倒是能温养些许耗损的魂力,算是份天然的小补之物。”
他又看向一旁的琉璃,笑着说道:“这位小友也来尝尝这些酸枣,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说着,了尘从装酸枣的布包里又分出一把,递到琉璃面前。琉璃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指尖轻轻碰了碰酸枣的表皮,带着点山间晨露的微凉。她捏起一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时,原本因为使用神经触操控熊三后消耗的精神力也得到了恢复。
司星炎看着眼前暖心的一幕,紧绷的眉宇彻底舒展开,他上前一步对着了尘拱了拱手,语气满是感激:“大师不仅以禅理开解晚辈,还处处体恤众人,这份心意,司某实在感激。”
了尘笑着摆了摆手,将舀好的糙米轻轻倒进陶锅,又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清水添入,动作慢悠悠的,带着股烟火气:“小友不必多礼,都是些举手之劳。你们山路奔波,又经了一场争执,定是又累又饿,老衲现在就为各位小友煮碗糙米粥,为诸位暖暖身子、补补力气。”
就在了尘坐在灶台前煮粥的时候,嵩山封禅台的静心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静心阁是嵩山少林寺供来访客人休憩、暂歇的雅致之所,也是接待外宗友人、浅议事务的清幽之地。它不像宗门议事堂那般威严,倒添了几分禅意与温情。
此时,阁内檀香袅袅,与窗外飘进的松针寒气交织,在空气中酿出沉静又肃穆的气息。在这间充满佛韵与威严的阁楼大厅里,正分开坐着六个人,这六人正是提前登顶封禅台的何乘风、何沐晴、楚惊风、三号、唐玉笙与秦枫。
何乘风与何沐晴并肩坐在靠窗的软椅上,何沐晴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酸枣叶茶,目光落在窗外山间暮色上,轻声对身旁的何乘风说:“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啊?我有点担心三位哥哥们,毕竟那两个和尚给的清心解毒丹只能延缓毒性发作,并不能真正解毒。”
“不好说,我听刚才给我们送茶水的小和尚说,似乎是上前的道路发生了山石塌方,现在人手都被派去清理山道了,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接待我们。”
何乘风指尖轻轻叩了叩茶杯沿,目光落在窗外渐沉的暮色里,语气沉稳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少林寺的清心解毒丸我略有耳闻,虽不能根治暴雨梨花针的毒,但延缓三日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暂且不用太担心。”
这时,房间另一头传来了一道冷笑声:“呵呵,就算能延缓三日又如何?暴雨梨花针可是唐门的独门暗器,上面淬的自然也是唐门秘制的毒药,如没有唐门的解药,他们必死无疑!”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何沐晴气得浑身发颤,猛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水溅出几滴:“楚惊风!你这个狗贼!要不是你派人用暴雨梨花针偷袭我们,我的三个哥哥又怎么会中毒?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灭了你楚家满门!”
“哼!好大的口气!”楚惊风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凭你这个连修为都没有的黄毛丫头,也敢说灭我楚家?真是笑死人了!”
“是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现在和我这个没修为的黄毛丫头打一场?”
何沐晴说着,指尖一抹金属性自然之力骤然亮起,接着她一甩手,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将楚惊风面前的茶杯劈成了两半。青瓷碎片溅落在地,茶水溅了楚惊风一身。
楚惊风低头看着胸前湿透的衣袍,又瞥了眼地上的茶杯碎片,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属于大宗师初期的青色炁劲翻涌而出:“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你们何家家主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你一个没修为的丫头竟敢动手?今日我不废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楚惊风探手就朝何沐晴抓去,青色炁劲在他背后凝聚出一个小型的太极虚影,他这一招是“太极八卦掌”里的“锁喉式”,指尖带着凝滞的炁劲,显然是想用这一招制住何沐晴。
何乘风一个闪身挡在了何沐晴的身前,他没有动用炁劲,只是将剑鞘往身前一横,硬生生接下楚惊风的“锁喉式”。
令人惊讶的是,何乘风看似普通的剑鞘,竟在触到青色炁劲时泛起一阵涟漪。接着在楚惊风诧异的目光下,他的青色炁劲毫无缘由地消散了,连带着掌心凝聚的力道也瞬间卸空,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翻身后的茶几。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楚惊风盯着剑鞘,语气里满是惊怒。他清晰地感觉到刚才自己的炁劲在接触到剑鞘的刹那,迎面刮来了一阵劲风,那股劲风裹挟着妖异的力量,竟然瞬间将他的炁劲和掌心的力道全部吹散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唐玉笙突然抬眼瞥了一眼何乘风,但很快他又重新垂下眼帘,仿佛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就在这时,秦枫快步上前,一手按住楚惊风还在发僵的胳膊,一手拦住何乘风的动作,语气急切却不失沉稳:“两位且慢!明日才是封禅台擂台赛,两位若是现在动手可是会被视为违反大赛规矩的,若是因此时而被取消参赛资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乘风眼神微沉,握着剑鞘的手缓缓松开,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青瓷碎片,又落回楚惊风身上,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几分冷意:“这位兄台说的是,我方才的确有些失了分寸,不过楚家主今日对我们兄妹做的事,我会好好记下来,等明日到擂台上再和你清算!”说完,他一甩衣袖便拉着何沐晴坐了回去。
“哼!咱们走着瞧!”楚惊风捂着仍有些发麻的手腕,狠狠瞪了何乘风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坐回原位。他指尖摩挲着衣襟上的茶渍,眼神里满是不甘,却也知道此刻动手讨不到好处,只能把火气憋在心里。
楚惊风刚坐下,堂外走来了一名小和尚,他朝众人行了一个佛礼后说道:“各位施主,天色不早了,贫僧将带各位到后院的禅房歇息,稍后会有斋饭送上。此前山道的塌方已初步清理,明日清晨会有专人引导各位前往封禅台,还请各位早些安歇,养足精神应对明日赛事。”
秦枫闻言立刻起身,对着小和尚拱手还礼:“有劳小师父费心,我们这就随你过去。”说着又转头看向众人,语气温和地打圆场,“折腾了大半日,大家也都累了,先去禅房歇着,吃了斋饭养足精神,明日才能好好应对擂台赛。”
何乘风拉着何沐晴站起身,目光淡淡掠过楚惊风,没再多说一个字,跟着小和尚往堂外走。何沐晴走在后面,还不忘回头朝楚惊风皱了皱眉,才快步追上哥哥的脚步。
楚惊风沉着脸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蹭着衣上的茶渍,显然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三号依旧沉默地跟在人群中,带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唐玉笙则慢悠悠地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不急不缓地跟着,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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