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责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星城的天刚蒙蒙亮，省政府广场的问题墙前就已经围满了人。红纸上新增了昨晚承诺的三份签字和群众代表的评语，醒目的签名仿佛钉子，把承诺钉在了全省干部的心头。省电视台一早推出特别节目，《群众提问，干部当场应答》，收视率在早间新闻中创下新高。各大新媒体平台热评不断，“史上最硬核问责”“直播问责墙”成为热门话题。
舆论的压力像洪水一样冲向基层。当天上午，多个市州连夜召开的干部大会被媒体报道，标题直指“各地连夜布置整改竞速”。在岳州，市长亲自主持会议，要求所有退费项目逐一销号，红卡案件必须当日清零；在株洲，教育局临时成立施工督导组，十余名校长带队直奔工地；湘南园区则启动全面排查，连夜封存检测数据，第三方机构进驻。
各地干部的情绪却并不平静。晚间，在星城市委招待所，一间小会客厅里聚集了几位市州的分管副市长。有人叹气：“这次是现场直播，下不来台的不是别人，是我们。”另一人抿了一口茶：“怕丢脸就得跑得快，现在谁敢拖延？上黑榜可比丢帽子还丢人。”
也有人低声嘀咕：“这样天天拉名单、开直播，干部都快成演员了。”坐在角落的一位组织部长冷冷插话：“怕演就真干，演不出来的就是政绩。”房间一阵沉默，谁也不再接话。
与此同时，组织部的干部考核组连夜行动。许宏志在省政府八楼的临时指挥室里亲自点名：“把整改进度、群众满意率、承诺履行情况三项指标挂钩，月底前拿出量化排名。”他盯着大屏幕上的图表，目光凌厉，“不光看谁跑得快，还要看谁跑得稳。”
纪委的动作也紧随其后。王平签发紧急通知，要求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突击暗访，重点盯住那些试图弄虚作假的单位。“一旦发现造假，直接双处理——人上墙，事上报。”当晚就有一名县级环保局长被通报，原因是私下嘱咐企业停产“避风头”。这条通报迅速被转发至各级微信群，像一记闷雷炸响，让所有心存侥幸的干部彻底收声。
李一凡此刻正召集省政府参事室和政策研究室连夜开会。他把最新的舆情曲线投在大屏幕上，语气冷静却压得住场：“这是民意的高峰，也是改革的窗口期。要趁热打铁，把制度固化下来，年底的政府工作报告要写进‘问责会制度化’‘红黑榜长效化’，让群众看到真变。”
参事室主任谨慎地说：“省长，这样会不会让基层压力过大？”李一凡摇头：“压力大才会动真格，明年就要进入‘十四五’，没有真抓实干，潇湘就会被甩在后头。”
陈晓峰一边记笔记，一边插话：“省长，建议在全省范围内推广‘绿单表彰’，给整改速度快、群众认可度高的单位贴绿纸，让干部有正向激励。”李一凡点头：“好，这条写进报告草案，也放进下周常委会。”
夜里十一点，星城的街头依然亮着灯。各市州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整改表、进度表、风险预案一份份通过传真和政务平台上传。群众代表群里也炸开了锅，有人感叹：“第一次觉得我们的签名能管用。”有人说：“明天我还去看，看看承诺有没有兑现。”
此刻的星城政务大厅，值班干部在整理当天的群众留言。一名年轻女干部看着红纸墙上的签名小声说：“以前怕检查，现在怕不上墙。不上墙说明没动作，群众要不满意。”她的同事笑笑：“只要事做对了，上墙也不怕。”
第二天一早，省委常委会扩大会议在八楼召开。赵建国开门见山：“问责会带来了压力，也带来了机会。各级干部必须明白，墙上不是羞辱，而是鞭策。”他把话锋一转：“下周要启动政府工作报告起草，必须把群众最关心、最迫切的问题写进去。”
许宏志接话：“建议把今年的干部考核直接与整改速度、群众满意度挂钩，谁跑得快谁得分高，谁躲事谁降格。”王平补充：“纪委会配合，保证没有人钻空子。”赵建国点头：“好，就这么定。”
散会后，李一凡单独留下陈晓峰：“明天起草小组进驻政策研究室，连夜出第一稿，我要一份能代表潇湘新气象的报告。”陈晓峰应声：“明白。”
夜深时分，省政府大楼的灯依然亮着。走廊里，秘书们捧着成摞的材料匆匆而过。楼下广场的问题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无声的号角。
星城的夜似乎比往常更亮，全省的干部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问责会带来的震动，正在转化为推动改革的动力，而这场动力，最终将在年底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汇聚成一份沉甸甸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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