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火灾的是巷子里头的一户人家,因着发现及时,倒也没有祸及邻居,只是那家的男主人被困在了屋子里,众人手忙脚乱的,提着木桶去外头的河边提水来,浓烟翻滚之下,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一位妇人跑了出来。
“我爹还在里头,我去救他!”
妇人不停地咳嗽,狠狠拽着他:“火势太大了,等凉水来浇在身上再进去!”
影四观察了一下,问了他人困在什么方位之后,顿时闪身进去,眨眼间就将人带了出来。
“哎哟,大勇这是受伤了,李娘子快去请大夫吧!”人声嘈杂,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影四蹲下去摸了下他的脉搏,还跳着。
“他的腿被房梁砸到了,不能乱动,需请大夫来看。”
一旁的年轻男子当即说:“娘,我去请大夫。”
李娘子擦着眼泪点点头:“快去吧。”
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一群人围着,不让往周围蔓延,只是这家的屋子保不住了。
影四叹息一声,回头望了一眼,突然间想起那个年轻男子是谁。
不正是琢玉书院的钱汶吗?
心中顿时将眼前的人对应上,这受伤昏迷的男子应该就是钱勇,哭泣的妇人就是他的娘子李英。
这家人的情况影四知道,因为以前姜清查过,李英是一名稳婆,一年前还牵扯在贤妃的案子里。
她的儿子钱汶,是今年的京城解元,年后还要春闱的。
饶是影四心大,此刻也不得不怀疑,怎么会如此巧合?
白日里下过大雨,空气潮湿,有的屋顶瓦片里还积着水,好端端的夜里怎么会起火呢?
而且火势正正好,只烧了钱勇家的屋子,左右邻里除了受到点惊吓外,没有任何损失。
天色微微发亮时,有城防司的人过来,影四不想暴露身份,便趁乱走了。
往火里跑了一趟,影四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白净的脸上也有些黑色的痕迹。
他回到太子府,正好遇见谢珩带着文安往外走。
“殿下。”
谢珩驻足看了他一眼:“嗯。”
文安眉心一跳,看他这惨兮兮的模样,心疼又无奈:“你不是吃宵夜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影四叹息道:“运气不好,遇到点事,我当英雄去了。”
这是在京城,能遇到什么事?
谢珩问:“发生了何事?”
影四连忙说:“属下在柳叶巷吃烤肉,吃到一半的时候,巷子里钱汶家的屋子走水,他父亲困在火里,属下就帮他救了下。”
文安急忙问道:“那你没事吧?”
影四摇摇头:“我身手好着呢。”
谢珩凝眉,思索片刻才想起来钱汶是谁。
“河坊街柳叶巷…… 夫家姓钱…… ”
影卫并非自由身,一般情况下,没有主子的示意,不能擅自参与旁人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打算责备影四,火海救人,此乃侠义之举,若是坐视不管,才要受罚。
再者说来,影四也并未顶着太子府的名义行事,没有暴露自己身份。
“殿下,我觉得这火实在奇怪,本来想探查一番的,结果城防司去人了,我就没敢露面。”影四说。
谢珩说:“你做得对,太子府不宜和考生有牵扯。”
得到夸奖,影四默默站直了腰。
文安无奈笑笑,走过去拿出帕子给他擦脸,这才发现他的头发也被烧卷了些,于是小声说:“回去洗洗,等我回来帮你修剪。”
谢珩还赶着去上朝,便传了影一来,让他去打探一下火灾的事。
影一接了任务立刻就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影四啧啧称奇:“他这是怎么了,跟谁欠他钱似的。”
谢珩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笑了声。
文安走之前提醒他:“影一最近心情可不好,你别惹他。”
影四哦了声,目送他和谢珩离开。
之后倒也不急着回去沐浴,这可是他的“勋章”,怎么能不去炫耀一番?
影八影九年纪最小,也最好骗,影四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们。
这个时间,他俩正在饭堂用早膳,影四便找了过去。
影八惊讶地看他:“四哥,你做贼被人抓到了吗?”
影四在他脑门上敲了下:“唉,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人生啊……”
影八影九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在他一堆废话里找到了重点。
“所以你半夜去吃烤串,不喊我俩?”影八问道。
影四顿了下:“别就想着吃!”
影九跟着点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影四摸着他的后脑勺,夸赞道:“好诗好诗,看来小九最近没少读书哈。”
影六正巧进门来,看见他手欠的这一幕,取过桌上的筷子就扔了过去,影四瞬间抬手抓住,不悦地瞪他:“一见面就动手,你礼貌么?”
影六沉声道:“把你的爪子从小九头上挪开,一身灰,你别蹭他头发上。”
影四这才想起来,连忙向影九道歉,影九倒是不在意,影四平日对他们都可好了,谁在乎灰不灰的。
“我回去洗澡了,你们慢慢吃。”影四说。
影六都来不及问他,只好看着影九问:“他怎么回事?”
……
影四回去梳洗一番后,才去清晖院换值,他这头发确实被火舌烫了一层,表面上那一层,洗过后略显弯曲,也看不出烧焦的痕迹,倒像是天然生成的。
姜清见了后十分惊讶,影卫们不会留太长的头发,不然不方便,所以会偶尔修剪,保持在适中的长度。
“这是哪个手艺人给你做的?”
影四晃了几下头:“这个嘛…… 属实是巧合,不过方才照镜子的时候,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姜清趴在软榻上,手里捏着玉佩把玩,头却是抬着,看向影四。
“什么巧合?”
影四便把事情一说,姜清想要起身,却好似行动不便似的,突然间嘶了声:“过来扶我一下。”
影四疑惑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姜清面色一红,没敢继续看他的眼睛:“没、没什么…… 你方才说钱汶家的屋舍烧了?”
影四点点头,这会儿站近了,才发现姜清脖子往下星星点点的红痕,顿时明白过什么来。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羡慕与失望。
殿下惩罚公子,都是这种法子……
文安呢?
跟个木头似的,只会收走他的银钱!
莫不是身体有点毛病…… 要不弄点药给他?
影四突然间就想到别处去了,忘记回答姜清的话,直到姜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呃、嗯…… 我什么也没想,真的!”
姜清一脸疑惑:“我问你了吗?”
影四心虚地笑了笑:“那个钱汶家的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的,殿下派影一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姜清说:“只要人没事,倒也还好。”
他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花蜜水,才慢悠悠地看向影四:“柳叶巷有夜市,你竟然不告诉我,还一个人去吃。”
影四:“…… ”
他还真忘了,京中但凡是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就没有纨绔子弟不知道的,不过姜清并非纨绔,他白日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都是去那几个固定的地方,更别提夜里了。
“好吃吗?”姜清问。
影四诚实地点头:“挺特别的,食材都用竹签子串起来,跟府上的不大一样。”
姜清说:“有机会我也要去体验一回。”
影四最近可不敢再带着他胡闹了,连忙转移话题:“公子,你说昨日遇见的那个李绎,会不会就是钱汶家的亲戚?”
姜清眨眨眼,满脸迷茫:“谁?”
影四一顿,这才想起来,他当时在太子殿下怀里睡得正香,哪知道什么李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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