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铁锈味的晨雾漫过帅帐,叶阳的皮靴碾过结霜的草茎,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他站在\"一线天\"峡谷北坡的制高点上,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柄青铜剑的吞口——这是林婉临出发前亲手为他系上的,剑穗上还留着她绣的并蒂莲,此刻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报——\"
传令兵的马蹄声惊飞了三两只寒鸦,叶阳转身时,看见那少年军卒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草屑,显然是刚从最前沿的斥候岗狂奔而来。\"前锋王贲的黑旗已过第三道弯,后军蒙武的粮草车正在进谷!\"
叶阳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三天前在沙盘上推演时,特意让人用朱砂标出峡谷中段那处\"葫芦口\"——前窄后宽的地形,正是困死秦军的最佳杀局。
此刻他望着谷底蜿蜒如长蛇的秦军阵列,甲胄在晨曦里泛着冷光,连战马的铁蹄声都震得山壁嗡嗡作响。
\"去,告诉弩营统领,等后军完全入谷再放信号。\"叶阳扯下披风递给随从,露出里面玄色锁子甲,\"另外,让伙头军把热粥再熬一锅——那些在悬崖上趴了整夜的小子们,该垫垫肚子了。\"
随从领命而去时,叶阳的目光扫过左侧山梁。
那里有个身影缩成一团,藏在半人高的灌木后,露出半截缀着补丁的裤管。
他脚步一顿,转身时放轻了声音:\"小栓子?\"
那少年浑身一震,慌忙站起,腰间的箭囊撞在石头上,三两支雕翎箭\"哗啦啦\"掉出来。
叶阳认出这是前日新征的农家子,脸蛋白净得不像上过战场:\"手怎么抖成这样?\"
\"末、末将...\"小栓子喉结滚动,指尖掐进掌心,\"末将就是...就是怕射偏了。\"
叶阳弯腰捡起地上的箭,箭头还沾着新鲜的松脂——这是他特意命工匠用松脂混着桐油浸过的,见火就着。\"你看这箭头。\"他把箭递到小栓子眼前,\"等会儿你只要把它射到秦军的粮草车上,那些裹着油布的粮袋,比干柴还容易烧。\"
小栓子的睫毛颤了颤:\"可...可要是射不中...\"
\"没有要是。\"叶阳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厚重的皮甲传来,\"你不是一个人在射。
左边三十步有张猛,右边五十步有陈二牛,你们三个人的箭簇会像三把刀,同时扎进同一个靶心。\"他指了指谷底正在通过\"葫芦口\"的秦军辎重队,\"看到那面镶红边的旗子没有?
那是蒙武的令旗,他的粮草车就在旗子后面。
等我的令旗往下一压——\"
话音未落,山脚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叶阳瞳孔骤缩,转身望去——谷底最前端的秦军突然停下了,王贲的坐骑高高扬起前蹄,马背上的大将正勒着缰绳,仰头盯着两侧的悬崖。
\"不好!他们发现了!\"小栓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叶阳的手指几乎掐进锁子甲的缝隙里。
他早该想到王贲不是庸将!
前日故意留下的破旗和腰牌,或许让这老匹夫起了疑?
他迅速扫视两侧山壁,看见伏兵们的身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那些用松枝编的伪装网,此刻在风里掀起一角,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弩机。
\"吹号角!\"叶阳突然拔出战剑,剑尖直指苍穹,\"所有弩手听令——放!\"
第一声号角撕裂晨雾时,小栓子感觉有团火从喉咙烧到眼底。
他抄起弩机,对准那面镶红边的旗子扣动扳机。
三石强弩的震颤顺着手臂传遍全身,雕翎箭带着破空声扎进粮车的油布,松脂遇火即燃,腾起的黑烟瞬间笼罩了半座山谷。
同一时间,两侧悬崖上的滚木雷石如暴雨倾盆。
最前端的秦军被砸得人仰马翻,后面的队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倒下的马匹和甲士堵死了退路。
叶阳看见王贲的佩剑划出银弧,砍翻了两个试图后退的士兵,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更剧烈的轰鸣淹没——山壁上预先埋下的火药包被火油箭引燃,炸得岩石碎块漫天乱飞。
\"杀——\"
燕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叶阳抽出腰间佩剑,跟着从高坡上冲下去时,锁子甲撞在山石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看见左侧山梁的小栓子正举着第二支箭,脸上沾着黑灰,眼睛却亮得像星子;看见张猛的弩机卡壳了,干脆抄起腰间的短刀,跟着冲锋的步卒一起跳进谷底。
王贲的左臂在混乱中中了一箭,箭簇穿透皮甲,血珠顺着手臂滴在青铜剑上。
他望着周围不断倒下的秦军,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那些\"溃逃\"的燕军散兵,根本就是诱饵;那些\"仓皇\"掩埋的工坊图纸,分明是引他入谷的钓饵!
\"撤!
往谷口退!\"王贲咬着牙吼道,可谷口方向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箭雨。
叶阳早已命人用砍伐的巨木堵住了峡谷两端,此刻数百张强弩从谷口两侧的暗堡里伸出,每一支箭都带着倒钩,扎进秦军后背。
战斗持续到日头偏西时,谷底的血水已经漫过了脚面。
叶阳站在一堆秦军甲胄上,望着远处狼狈逃窜的王贲残部,剑穗上的并蒂莲被血染红了半片。
他解下披风裹住一个受伤的卒子,转头对传令兵道:\"立刻送军医过来,这些俘虏...有用。\"
燕都的丞相府里,林婉的手在竹简上停了停。
她刚收到前线送来的捷报,墨迹未干的\"太行大捷\"四个字,让她眼眶微微发热。\"去,把仓库里的二十车伤药和五十车粮草,连夜送往前线。\"她对管家说完,又转身对跪在堂下的使者道:\"你带着捷报去楚国,告诉春申君——燕国的剑,能斩秦将,也能护盟友。\"
暮色漫进帅帐时,叶阳坐在俘虏堆前。
那个被他亲自审问的秦军副将,此刻正抖着腿喝热粥,喉咙里还塞着半块炊饼:\"大王...不,秦王确实派了密使去郢都,带着三车金器,说是要和令尹子兰结...结姻亲。\"
叶阳的指节叩了叩案几,烛火在他眼底跳动。
他望着帐外猎猎作响的\"燕\"字旗,突然笑了:\"正好,明日让所有俘虏穿上燕军甲胄,跟着我们去巡营。\"他转头对随从道:\"派人快马加鞭回蓟城,告诉夫人...太行的捷报,该让天下人都听见了。\"
晚风卷着战报的帛书掠过山巅,远处传来斥候的马蹄声。
叶阳知道,用不了多久,六国的王宫里就会传遍这场伏击战的细节——燕国的太子丹,不仅能在绝境里布下杀局,更能用一场大胜,把摇摇欲坠的合纵联盟,重新锻造成一把刺向咸阳的利剑。
而此刻,在咸阳的章台宫,嬴政正捏着一份染血的军报。
烛火突然熄灭的刹那,他听见窗外的北风里,隐隐传来燕国战鼓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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