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木屋内，陶罐之中汤水沸腾，
桔梗举起手中竹勺，轻轻从汤粥之上搅动舀了一勺粥，递给东方烈。
“你尝尝看！”
“谢谢！”
东方烈连忙接住，沿着碗边浅浅喝了一口。
一股熟悉的米粥味道，与枫婆婆做的相比，枫婆婆的更多的是果味的甘甜。
桔梗做的，则是偏向于一种清甜味道。
除了比较相信的人，否则在外面，他不会吃其他食物。
但为了达到目的，破例一次。
接着，桔梗从一边的竹篮里拿出竹筷，又拿出两个陶碗，从不同的罐子里夹出一些野菜，和一种紫色的酱。
”请慢用！”
她清冷说了一声，装了一碗，用竹盘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东方烈点点头，看着桔梗准备的晚餐。
在这个混乱的战国时代，一碟米饭，加上两碟菜，已经算是较高的配置。
”你怎么.....”看着桔梗身前空空如也，东方正烈想要说什么。
突然，他反应过来。
桔梗是陶俑之躯，似乎不用吃东西。
那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这些都是村民送给我的！”桔梗似乎理解东方烈的意思，淡淡解释道。
东方烈心中了然，桔梗平日里帮助村民治病，村民们多少会有些表示。
他试着尝了一下，两个碟子里是一种荠菜做的泡菜，和山茱萸做的酱。
两者合在一起，有一种发苦的酸辣味，不算好吃。
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只有幽幽的篝火照亮室内，映照着桔梗清丽脱俗的脸庞。
两人相顾无言！
与桔梗相处一天，看着这样的桔梗，东方烈有些恍然。
与他所认知中清冷淡漠的桔梗，有着极大不同。
不再是刚复活之时遇见犬夜叉的苦大仇深，充满怨恨。
也没是因为对犬夜叉的感情，变得黑化凶残，要拉着犬夜叉下地狱。
更不是原着之中，被小夜畏惧离开后的凄婉哀伤，苦大仇深。
在孩子们面前，她神情温柔，语气温和。
在村民面前，她端庄从容，施以善意。
在伤者面前，她一丝不苟，认真善良。
好似一朵在尘世之中绽放的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清冷的姿态，却并不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展现出其纯净圣洁的气质，让人对她感到敬重，不敢轻慢。
这才是真实的，“活”的桔梗。
“实际上，我有句话压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
东方烈将喝了一口米粥吞咽下肚，抬头直视桔梗。
他的语气严肃，再无之前的嬉皮笑脸。
闻言，桔梗表情一顿。
在围炉篝火照耀下，清冷平静的眸子眨了眨眼，闪过几分疑惑和局促。
这个场景，他是想要？
“抱歉！”
只见东方烈抬手将陶碗放在木盘上，沉声道：
”对不起，当初在你的骨灰落在鬼女里陶手中的时候，我就想趁你还没有出现，将你扼杀，断绝你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可能......”
听到这话，桔梗心头莫名松了口气，面无表情说道：
“从死亡之中复活，本就是不容于世的禁忌！你将我这具躯体毁掉，或许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的解脱.....”
她犹如黑珍珠的瞳孔，平静的好似幽然的深渊，让人看不清情感的波动。
”不，并非如此，在我看来，生与死的界限没有这样泾渭分明！”
东方烈打断桔梗的话，淡淡道：
“虽然我称你为桔梗，你也自认为你自己是桔梗，是打破禁忌，从死亡之中复活的亡者，借住这具躯体活在这个世界。”
他抬眸，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下方熊熊燃烧的火堆，与桔梗的目光交汇。
”可是，你真的是桔梗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桔梗清冷的眸子，如一泓秋水泛起涟漪，诧异的看向东方烈。
“呵~~~”东方烈嘴角轻笑，没有正面回答：
“曾经有一位南蛮国的先贤普鲁塔克，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他说，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的船，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
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
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所有的部件全部被替换，再不是最开始的那些。
最后，这艘最终产生的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而且，如果我们用它替换下来的部件，重新组装一艘船，这一艘船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这？”桔梗想说什么，顿时陷入疑惑。
在这种超哲学问题面前，依旧会被拉入认知陷阱！
她是拥有强大灵力，聪明智慧，正义善良的巫女，但她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古代少女，没有经受过这些吊诡知识的熏陶。
东方烈看着陷入沉思的桔梗，继续诡辩道：
”曾经的桔梗因为奈落的陷害，她带着四魂之玉死在五十年前。
当时，面对入侵的百足妖妇，我和枫婆婆，还有枫之村的其他人，亲眼看见四魂之玉从她身体伤口之中掉出。
加上她酷似桔梗的长相，所有人都相信她才是真正桔梗的转世。
而你被鬼女里陶用桔梗的灵骨和墓土，烧制成的陶人而成，最后又在阿离的仪式下复活。
你继承了桔梗的记忆，大家也认同你是桔梗。
可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体内不仅拥有阿离的灵力，还有翠子的部分力量，这样诞生的你，算是桔梗吗？
如果说，五十年前的桔梗是最开始的船，那么阿离算是换掉所有零件后诞生的最终的船，而你则是替换下的零件，重新组装的船。
你们谁才是原来，最开始的船？谁才是真正的桔梗？”
他的语言犀利，充满着让人困惑、动容的魔性！
噼里啪啦~~~
围炉旁的篝火之中，点点星火跳跃，发出细密的炸响。
昏暗的室内，篝火吞吐的火舌，将两人映射在一旁的木墙之上漆黑的阴影，变得扭曲着缩小又扩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桔梗柳眉凝成一团，眸光闪烁。
她终究不是那么好糊弄，没有被东方烈绕弯子。
东方烈眉眼如枪，凌厉的枪芒仿佛要刺入桔梗的瞳孔深处。
”我想说，桔梗死了！她已经死在五十年前，死在奈落卑鄙陷害的手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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