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拓克凭借血脉中觉醒的孔雀残魂,那璀璨夺目的五色神光如同撕裂阴霾的利剑,勉强逼退了如战神般不可一世的阿喀琉斯亡灵,他自身也因力量透支而半跪于光华略显黯淡的黄金战车之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脏腑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那强行唤醒的古魂撑裂——
他脑中轰鸣,残存的意识在呐喊:‘撑住…为了楼兰…为了公主…这力量…是诅咒也是馈赠…绝不能在此倒下!’
就在这力竭的间隙,一股无形无质、却阴冷刺骨直达灵魂深处的邪恶力量,如同最狡诈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阿喀琉斯亡灵那因久困迷宫和追猎羞辱而躁动不安的灵核深处。那不是物理的攻击,而是对执念与愤怒最精准的腐蚀。
那是藏身于暗影帷幕之后的赢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满足的弧度,全力催动源自地狱魔王彼列的、充满诱惑与扭曲的低语,这声音直接在阿喀琉斯的意识之海中回荡:
“看见了吗?伟大的佩琉斯之子,奥林匹斯山最闪耀的星辰…看看这片孱弱而傲慢的土地,看看这些蝼蚁般卑微的抵抗…(声音充满煽动性的怜悯与鄙夷)他们畏惧你!畏惧你真正的力量!
你手中紧握的,岂是凡物?那是东方治水圣王的神器——禹王石耒!它蕴含操控水脉、重塑山河的伟力!岂能仅用于平息地气这种微末之事?…声音陡然变得狂热而诱惑,汲取它!英雄!
用它的力量重塑你不朽的神躯!让特洛伊城墙在它面前颤抖的荣光,在这片东方之地重现!让希腊的威名,响彻这陌生的星空!阻碍你的,皆应化为齑粉!”
赢获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毒液蔓延:‘对,就是这样…愤怒吧,英雄!让这古老的怨灵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楼兰的覆灭,就从你的堕落开始!’
这魔音如同找到了最契合的锁孔,完美地嵌入了阿喀琉斯内心被迷宫困住的千年烦躁、被凡人追猎的滔天羞辱感,以及那从未熄灭的、对荣耀与力量的渴望。
他眼中本已因拓克的抵抗而略显黯淡的复仇之火,瞬间被注入了不祥的黑暗燃料,轰然爆燃!那火焰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掺杂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阻碍…皆需摧毁!”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沙哑而撕裂的咆哮,仿佛喉咙被地狱的硫磺灼伤。
左手紧握的禹王石耒,仿佛感受到了新主那充满破坏欲的意志,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但这一次,不再是温和包容、滋养大地的土黄色灵光,而是一种如同熔岩与深海混合的、赤红与幽蓝交织的诡异邪光!
光芒扭曲了空间,映照得阿喀琉斯残破的灵体如同从深渊爬出的魔神
石耒本身发出一种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仿佛承载着无尽痛苦的大地在哀嚎,又似神器之灵在悲鸣。周围原本因洪水而存在的潺潺水声,瞬间被扭曲、放大,化为无数怨魂般的尖锐嘶啸,充斥在迷宫的每一个角落,直刺灵魂深处。
空气中骤然弥漫开一股极其怪诞的气味——那是刺鼻的、仿佛来自地狱熔炉的硫磺焦臭,与深海水底淤泥的腥咸腐败气息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心神不宁的死亡预告。
磅礴到近乎失控的力量,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决堤般疯狂涌入阿喀琉斯那残破的灵体!
他那原本虚幻、半透明的身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强行凝实、重塑、膨胀!
贲张的肌肉如同虬结的钢铁藤蔓覆盖全身,其上迅速凝结出闪烁着冰冷幽光的骨质铠甲,关节处生出狰狞骨刺。
他原本就强大的气息,此刻更是节节攀升,如同没有止境的山峰,瞬间超越了之前的极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混合了神性与魔性的恐怖威压!
阿喀琉斯感受到久违的、近乎实体存在的力量感在体内奔涌,但这力量滚烫而狂暴,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与毁灭一切的快意,他低吼着,既是痛苦也是宣泄:‘力量…无尽的力量!阻碍…消失吧!’
“不好!!”拓克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发生了恐怖的质变——那不再是单纯的亡灵怨力,而是掺杂了神器本源与地狱魔能的毁灭性能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求生的本能与守护的意志在瞬间压倒了一切疲惫与伤痛。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用尽残存的力气狠拉缰绳!
“希律律——!”黄金战马发出凄厉的长嘶,通灵般感应到主人的危机,四蹄爆发出最后的璀璨金光。沉重的黄金战车在汹涌的浊流中划出一道近乎直角、水花激射的急转金弧,试图规避那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
拓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躲开!必须躲开!活下去才能守护!’ 黄金战车的灵性也在悲鸣,车辕上的古老符文明灭不定。
然而,重塑了神魔之躯的阿喀琉斯,其速度已非人力可及!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那覆盖着骨甲的拳头,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速度!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空气被压缩到极致然后猛地炸开,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那蕴含着恐怖神力的一拳,甚至没有直接接触战车,仅仅是隔空轰击在战车脆弱的侧翼!
拓克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无可抗拒的巨力隔着虚空狠狠砸来!紧握缰绳的双手虎口瞬间崩裂,滚烫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冰冷的金属缰绳和身下的战车。
那力量透过缰绳传递全身,骨骼仿佛都在呻吟哀鸣。整个黄金战车如同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燃烧陨石正面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剧烈的震动让拓克感觉自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甩飞出去,像一块破败的石头,重重砸进下方冰冷刺骨、浑浊不堪的弱水之中!
“噗——咳咳!”冰冷的污水瞬间灌入口鼻,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冰冷刺骨,带着弱水特有的侵蚀感,呛入肺腑的弱水更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和窒息般的绝望。‘完了吗…不!公主…楼兰…’ 意识在冰冷与剧痛中挣扎,求生的欲望与沉重的责任感在溺水边缘疯狂撕扯。
忠心耿耿的虺蜴眼见主人受创,发出震天的、混杂着愤怒与悲痛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扑向悬浮于洪水之上的魔神阿喀琉斯,獠牙毕露,利爪闪着寒光。
“哼,蝼蚁。”阿喀琉斯冷漠地宣判,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他甚至没有正眼去看,只是随意地朝着扑来的巨兽方向一挥手。
那融合了石耒本源邪力与弱水特性的洪水,瞬间响应了他的意志,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猛地从浑浊的水面窜起!浑浊的水流高速旋转、凝聚,化作一条粗大无比、布满倒刺般水刃的恐怖水鞭!
水鞭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精准地缠绕上虺蜴庞大的身躯,如同巨蟒绞杀猎物,将它死死勒紧、压制,任凭它如何挣扎嘶吼,锋利的爪牙撕扯水流却徒劳无功,只能被一点点拖入更深的水中,动弹不得,发出绝望的呜咽。
虺蜴的咆哮被水流淹没的咕噜声取代,水鞭绞杀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令人心悸。
“蝼蚁。”阿喀琉斯悬浮于汹涌的洪水之上,如同新生的水之魔神,冷漠地宣判了对手的命运。
然而,击溃拓克和虺蜴并未让他满足,他不再急于寻找出路或追杀猎物,反而沉浸于刚刚获得的、操控水脉的恐怖权能之中。他开始凭借对石耒力量的初步掌控(尽管已被魔念扭曲),尝试引导、玩弄这雅丹迷宫内无尽的洪水!
只见原本无序奔流的浑浊洪水,在他的意志下,如同被赋予了邪恶生命的粘稠巨兽,开始疯狂地蠕动、改道!
平静的水面瞬间被撕裂,形成数个直径数十丈、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发出恐怖的吸力,将原本存在的通道、残存的雅丹土柱无情地吞噬、粉碎!更有甚者,那些屹立千年、坚硬无比的风蚀土台的雅丹地貌的“城堡”,竟被狂暴的水流硬生生从根基处卷起、撕裂!
巨大的土块如同玩具般被水流裹挟着,狠狠砸向迷宫的其他关键节点,或是被水流塑造成新的、更加扭曲险恶的陷阱壁垒。整个雅丹迷宫的地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暴力重塑,变得更加混乱、致命,彻底沦为一片水魔肆虐的死亡领域!
漩涡的轰鸣如同巨兽吞咽,土台崩塌的巨响连绵不绝,水流冲击新障碍的澎湃声震耳欲聋。
藏身于阴影高处的赢获,将下方这末日般的景象尽收眼底——拓克在浊浪中挣扎沉浮,黄金战车残骸漂浮,虺蜴被水鞭死死压制,禹王古兵方寸大乱……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到极致的笑意,嘴角无声地咧开。
“呵…呵呵呵…”无声的冷笑。他的计划正以超乎预期的顺利程度实施着——借这柄来自异域的“英雄”之刀,扰乱一切秩序,摧毁所有阻碍!楼兰的根基,正在这魔化的洪水与混乱中动摇。
冰冷的狂喜在赢获心中蔓延:‘完美!混乱是阶梯,毁灭是序章!阿喀琉斯,尽情释放你的怒火吧,将这碍眼的一切…连同赢霸那老贼的基业…一同葬送!
外围,那十万肃穆庄严、如同大地磐石般的禹王古兵军阵,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他们与治水圣器“禹王石耒”之间那源自上古契约、坚不可摧的联系,此刻被阿喀琉斯以邪力强行操控石耒所干扰、扭曲、甚至暂时切断!
原本整齐划一、如同精密机器般运转的古老军阵,首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混乱!士兵们疏浚洪水、引导水流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迟滞、僵硬,充满了不协调感。
他们挥舞石耒虚影的动作失去了韵律,步伐开始错乱,甚至出现了不同方阵之间互相冲撞、推搡的罕见景象!
那曾经令洪水俯首帖耳的宏大意志,此刻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去引导、约束那滔天肆虐的弱水洪流。浑浊的洪水失去了最后的枷锁,如同脱缰的亿万疯马,在迷宫内外更加狂暴地奔腾、冲撞、吞噬!
古兵军阵中传来沉闷的、混乱的金属碰撞声和低沉的、困惑的嗡鸣,取代了之前整齐划一的战吼与水流疏导的韵律声。
立于雅丹最高处、如同秃鹫般俯瞰着下方地狱绘卷的赢获,将拓克的惨状、虺蜴的无力、禹王古兵军阵史无前例的溃乱,以及阿喀琉斯操控洪水毁灭一切的魔威尽收眼底。
他眼中闪烁着的不再仅仅是疯狂,更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快意、冰冷算计和滔天野心的骇人光芒。一个比借刀杀人更为狠毒、更为彻底的计划,如同毒蛇吐信般瞬间在他心中成型、膨胀!
“争夺石耒?控制水脉?哈哈…哈哈哈哈哈!”内心爆发出无声的狂笑,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真是天助我也!赢霸!你这道貌岸然的老贼!你辱我母亲卑贱,视我这流淌着异族之血的混种为玷污门庭的污秽…你施加于我母子的屈辱与践踏,今日,我便用这源自上古的弱水洪涛,为你和整个腐朽的楼兰王朝…送葬!”
积压数十年的怨恨如同火山喷发,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毒液:‘母亲…你看着,孩儿今日便用仇人的血与国,洗刷我们的耻辱!’
他仿佛已经穿透时空,清晰地嗅到了洪水退去后,弥漫在楼兰废墟上空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死亡气息——淤泥的腥臭、尸骸的腐朽、草木的凋零…而在这死亡气息之上,更萦绕着一种令他迷醉的芬芳——那是权力宝座由无数骸骨与鲜血浇灌后散发出的、冰冷而诱人的血腥芬芳!心理:‘这味道…才是永恒!’
“还有…”他阴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迷宫的壁垒,扫向远方,“西域三十六国那些高高在上、对我楼兰阳奉阴违、对混血者嗤之以鼻的傲慢国王们…你们今日聚集于此,妄想分一杯羹?哼,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你们的头颅,你们的疆土,你们子民的哀嚎…都将成为我赢获,登基为西域共主——万王之王的最坚实垫脚石!”
野心如同野火燎原:‘西域…不,整个世界!都将臣服在这弱水与魔威之下!彼列大人的意志,将由我实现!’
杀意已决!赢获不再有丝毫犹豫。他闭上双眼,将精神意志凝聚到极致,体内流淌的彼列魔王血脉如同沸腾的墨汁,散发出阴冷刺骨的魔力。
他将这股魔力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却更加隐蔽、更加恶毒地编织成无形的丝线,缠绕向洪水中心那个强大的傀儡——阿喀琉斯:
“感受它!伟大的英雄!感受这水脉中蕴含的终极力量…声音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直接渗透阿喀琉斯的灵核,它渴望奔流!渴望释放!渴望淹没一切阻碍!摧毁!摧毁那些胆敢挑战你威严的存在!让这片不敬的土地,在你的怒火和无边水威中…彻底颤抖、沉沦吧!将你的名字,用洪水刻在大地的墓碑上!”
赢获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毒针:‘燃烧吧,阿喀琉斯!用你的毁灭,为我铺就通天之路!’
仿佛是为了印证赢获的狂想,回应阿喀琉斯的魔威,亦或是命运齿轮转动到了最残酷的一刻——
“轰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声响都要恐怖百倍、如同天穹崩塌般的巨响,从孔雀河上游滚滚而来!真正的、积蓄了天地之威的弱水洪峰,如期而至,并且规模远超预期!
孔雀河瞬间暴涨!平静的河床被彻底撕碎,浑浊的河水如同一条挣脱了亘古束缚的狂暴灭世巨龙,裹挟着山崩地裂的力量、无数折断的巨木和翻滚的巨石,以排山倒海、摧毁一切的毁灭之势,疯狂地冲入了本就岌岌可危的雅丹迷宫!
与此同时,罗布泊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疯狂上涨,浑浊的水浪如同饥饿的巨口,迅速淹没了过半的雅丹地貌。许多不久前还高耸如城堡的土台,转瞬间变成了在滔天浊浪中瑟瑟发抖的孤岛。
整个雅丹迷宫,正在被这来自上游和湖泊的双重洪水,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翻滚着死亡泡沫的汪洋泽国!
洪峰的咆哮掩盖了一切,那是大自然最原始的怒吼,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
而就在这片刚刚开始肆虐、死亡气息弥漫的汪洋边缘,孔雀河古河道旁,那座象征着楼兰古老太阳崇拜的环形太阳墓旁。
刚刚历经千辛万苦、由玉石之力复生,肌肤还带着温润玉石般光泽、吹弹可破的楼兰公主阿尔米娜,正虚弱地倚靠在一块冰冷的墓石上。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那双如罗布泊湖水般清澈却带着初生懵懂的眼眸。
她贪婪地、近乎虔诚地呼吸着久违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新鲜空气,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劫后余生的清新感,赤足感受着脚下被河水浸润的、冰凉而真实的泥土的柔软与坚实及大地母亲的慰藉。这份生的喜悦,这份重归故土的悸动,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宁静与喜悦,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露珠。
“那…那是什么声音?” 她惊愕地抬起绝美的脸庞,远方的天际,传来一阵低沉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恐怖轰鸣。那不是雷声,更像是…万头巨兽在同时奔腾践踏大地!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湮灭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她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孔雀河上游的方向,一道浑浊的、高达数丈(甚至更高)的恐怖水墙,连接着天与地,正沿着干涸后又重新被注满的宽阔河床,以吞噬星辰、碾碎山河的无敌气势,朝着她所在的太阳墓方向——这片河畔仅存的高地——呼啸狂涌而来!
水墙未至,那裹挟着泥沙、腐叶和死亡气息的腥风已经如同巨掌般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冰冷刺骨的绝望!水墙上翻滚着白色的死亡浪花,如同无数狞笑的骷髅。
“不……!”公主绝美的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如同她复生前的玉石般惨白。那源自血脉、源自被封印前最后记忆的、对弱水湮灭一切的终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
‘水…弱水!不!不要再来!不要把我拖回那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被封印湮灭的痛苦记忆碎片疯狂涌现。
“呃!”她的脚跟猛地撞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是已经悄然上涨、漫溢到太阳墓边缘的孔雀河水!冰冷的触感如同死亡的宣告,让她浑身剧颤。
“救…救命!有谁…有谁能…”她那空灵悦耳、本该如同天籁的声音,此刻在这席卷天地的自然之威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如此颤抖、如此绝望,刚一出口就被狂暴的风声和水啸撕得粉碎。自己的求救声被淹没的无力感
守护在她身旁的马灵与骆灵,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灵骏与沉稳。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惊恐的嘶鸣绝望的悲嘶;骆驼则焦躁地原地打转,发出低沉而恐惧的呜咽不安的呼噜声,它们通灵的双眼中充满了对这滔天洪水的本能恐惧与深深的无力感。
它们能穿越沙漠,却无法对抗这灭世般的洪流。公主看着它们,又望向那越来越近、遮蔽了阳光的死亡水墙,眼中充满了无助与深深的哀伤。
‘连你们也…难道刚获得新生,就要再次堕入永恒的冰冷黑暗?父王…母后…楼兰…拓克…你们在哪?’
浑浊的洪水中,拓克挣扎着抓住一块不知从何处冲来的巨大浮木残骸,冰冷的弱水侵蚀着他的伤口,带来刺骨的剧痛和麻木。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仿佛碎裂的胸膛。
他勉强抬起头,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水和泥浆,视线模糊地扫过这片末日水域——就在这一瞥之间,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
在远方,在那片正在被洪水吞噬的河畔高地——太阳墓旁,他看到了那个刚刚复活、如同晨曦般照亮他生命的倩影——阿尔米娜公主!
她正孤立无援地站在水边,而她前方,那道连接天地的恐怖水墙,正带着毁灭一切的咆哮,朝着她渺小的身影无情地碾压过去!那景象,如同精美的玉器即将被狂暴的巨锤砸得粉碎!
“公——主——!!!”拓克目眦欲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混合着血沫与绝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足以撕裂喉咙的呐喊!这声音在洪水的咆哮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凝聚了他所有的灵魂力量。
巨大的恐惧与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不!不能!我刚刚才…才刚刚把你找回来!’ 阿尔米娜复活时那圣洁的容颜与此刻的绝境形成残酷对比,让他痛不欲生。
然而,这声呐喊不仅无力回天,更像是一道催命符!身后,那冰冷刺骨、混合着神性与魔性的恐怖威压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锁定了他的位置!
沉重的、踏水而来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一声声,清晰地穿透了洪水的轰鸣,敲打在拓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每一步,都让周围的水面泛起带着幽光的涟漪。
拓克艰难地回头,浑浊的水流中,重塑了神魔之躯、掌控着部分弱水本源力量的阿喀琉斯,正踏着汹涌的洪涛,如同从深渊归来的死神,一步步、稳定而无可阻挡地向他逼近!
那覆盖着骨甲的高大身躯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赤蓝交织的邪异目光穿透水雾,牢牢锁定了他,眼中只有纯粹的毁灭意志。
身后是强大到令人绝望、步步紧逼的死亡化身;前方是即将被洪峰吞噬、比生命更珍贵的复国希望与挚爱。
拓克感觉自己被这两股力量撕扯着,灵魂都在颤抖:‘动啊!身体动起来!去救她!哪怕…哪怕用命去挡!’ 但透支的身体如同灌了铅,连抓住浮木都已用尽全力。
楼兰的命运,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残烛;西域的未来,如同这滔天洪水中飘摇的枯叶;无数人的生死,则如同水面上翻滚的泡沫,转瞬即逝。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系于这席卷天地的弱水洪涛,系于几个关键人物在绝望与疯狂边缘的抉择之上。天平的一端是彻底的毁灭,另一端是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机,危如累卵,千钧一发!
天空彻底被铅灰色的雨云和翻腾的水汽笼罩,仿佛天穹也即将崩塌,压向这片绝望的大地。闪电如金蛇狂舞,短暂地照亮地狱般的景象,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整个空间充满了末日的压抑与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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