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兕子听到女伙计的话，一脸的骄傲：“不骗银哒~”
长孙看着女儿那可爱的模样，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知道啦，兕子最棒，大家都喜欢。”
说着，示意李丽质付钱，转身欲离。
小兕子指着面前的荔枝茶，一脸急切地说道：“阿娘，茶茶吖~”
长孙回头，目光落在那杯荔枝茶上，却没有伸手拿起。
长期的宫廷习惯，让她不会主动去拿这些所谓的“杂物”，更不曾有过自己拎着东西逛街的经历。
在她眼里，逛街拿着个饮料，实在是有失体统。
小兕子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从旁边管子抽出一根吸管，用力插入杯中：“阿娘，逛街街喝水水，阔以哒~”
一边说着，一边吸了一口拧檬茶，然后双眼眯成月儿弯，做个满足的表情。
长孙回了个微笑。
李丽质向伙计要个袋子，把饮料放入其中，对兕子说：“阿娘可能不渴，不如我们先逛逛街，等会再喝。”
小兕子也不坚持，拉着长孙的手就走。
街上人流大，店铺里时不时传出惊呼声。
长孙牵着小兕子的手漫步于街道之上，静心体会着这难得的闲情逸致。
没走多远，路旁的几个小摊位吸引了母女的注意。
其中有个剪纸的老艺人，他坐在街边，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剪纸作品。
有活灵活现的十二生肖，威风凛凛的瑞兽麒麟，还有寓意吉祥的福字、喜字。
老艺人瞧见她们走近，忙不迭热情招呼：“夫人，瞧瞧这剪画，只需五文钱一张，便宜又好看，买回去挂在家里，保准日日看着都喜庆！
说着，拿起一张小兔子剪纸递到小兕子面前。
小兕子大方接过，反复看看，似乎颇为喜爱。
李丽质见状，便过了钱。
她们正转身，老艺人地叫道：“请问哪位剪画呢？”
李丽质微微一怔，“钱不是给你了吗？”
老艺人：“是啊，可老汉还没给夫人和姑娘剪画，你们咋走呢？”
李丽质指了指兕子手上的小免子。
老艺人却举起手中的一张红纸和剪刀说道：“一张小纸皮咋敢收五文钱？那是送小姑娘的，这才是老汉的营生手艺。”
李丽质明白了，原来五文钱的费用是当场剪画。
小兕子似懂非懂，忙不迭站在长孙身边，“窝和阿娘一起哒~”
老艺人认真打量一眼，“两位贵客按理是收十文，不过小姑娘看着也就两三岁吧，与晋阳公主年纪相当，老汉就免了这个钱。”
长孙：“你尽心剪栽便是，不必免钱。”
老艺人一边拿起剪刀仔细比划，一边说道：“夫人放心，今日老汉定当使出浑身解数，给二位剪出最满意的贴画。”
言罢，他拿着副老花镜挂在脸上，敛神静气。
突然，他手中剪刀仿若有了生命，轻盈地在红纸上穿梭、旋转，不一会儿，一个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竟真是小兕子与长孙皇后站在一起的影像。
纸中，小兕子紧紧依偎在长孙皇后身侧，小小的身形娇憨可爱，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手中还紧紧攥着之前买下的小兔子剪纸。
长孙皇后身姿优雅端庄，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慈爱，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尽显母仪风范。
两人的形象在剪纸中被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将这温馨的一刻永久定格。
小兕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嘴微张，发出一声惊叹：“哇，好腻害！~”
老艺人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眼中满是笑意：“喜欢不？”
小兕子用力点点头：“喜翻！”
老艺人将剪纸双手奉上，“喜欢就好，小人祝姑娘健康长寿，福泽绵长。咱这手艺能给二位带来些许欢喜，也算没白费这一场功夫。”
小兕子欢喜接过，高高举起，“阿娘尼康~”
长孙微微颔首，眼中透出欣赏之色：“老丈手艺堪称一绝，竟能如此传神地捕捉瞬间，当真是难得。”
老艺人躬身：“谢夫人赞赏。”
李丽质闻言，误以为讨赏，于是掏出一把铜钱放在台上。
老艺人见状，知道她误会了，忙不迭摆手：“姑娘，无须给钱了，收……”
长孙打断道：“老人家收下吧，我们不图这个便宜。”
“不不不！”老艺人把手晃得无影手似的：“不是这个意思，老汉这里有个规矩，三岁娃子剪画绝不能收钱，这可不是夫人让我吃亏，是我打心底里乐意。””
不等李丽质发问，老艺人自顾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老汉跟长安城里诸多手艺人一样，以前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空有一身手艺，却没个施展的地儿，连糊口都难。”
“多亏了晋阳公主的恩泽，在兕子里寻得个安稳之所。”
老艺人说到这儿，声音也有些哽咽：“这兕子城，就是咱手艺人的福地，短短半个时辰，老汉已经有近百文进账，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老汉就对祖师爷起誓，绝不能收三岁娃子的手工钱，所以请夫人收回铜钱，莫让老汉违了约誓。”
长孙见老艺人如此坚持，心中满是感慨。
她深知这不仅仅是几文钱的事，更是老艺人的一片赤诚心意。
于是，她微微点头：“既然如此，老人家的这份心意，我代兕儿谢过了。”
老艺人听闻，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皱纹里仿佛都填满了喜悦，他深深作了个揖：“夫人言重了，该是老汉谢过夫人与姑娘才是。”
小兕子见状，摆了摆手：“免奶免奶~”
长孙不再多言，牵起兕子的小手离开。
李丽质站在原地，她没有收起铜钱，淡淡说道：“这钱当作打赏，或者你留作为其他人作画的费用。”
说罢，转身而去。
老艺人：“……”
预收作画费用，这不算违背誓言吧？
旁边的卖糖画的大婶便凑过来问：“老孙，方才那位夫人说些什么？”
老艺人皱了皱眉：“那姑娘……”
“不是姑娘，我问夫人。”
“夫人她说……心意谢过了。”
“不不！”大婶晃着脑袋，表情严肃：“重点是她代谁谢过？”
老艺人不明所以，蹙眉细想：“好像是，细……代细几谢过？”
“兕子？！”大婶顿时瞪大双眼，呛声道：“你确定是兕子？”
老艺人被吓了一跳：“怎么啦？”
大婶竖起一指，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老孙，竟然敢收殿下的钱，还收这么多。”
老艺人懵了：“你说什么？”
大婶狠狠瞪着他，手指向下：“这里什么地方？”
老艺人很自然的说道：“兕子……”
话到一半，陡然醒悟。
对了，兕子城！！
这里是以晋阳殿下的小名命名的兕子城。
三岁女娃，兕子？
那么……
想到此处，老艺人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也微微沁出了汗珠，手中的剪刀不自觉地颤抖。
他怔怔望着母女背影，迈开脚步想追上去。
大婶却把他拽住，“殿下是我们可以惊扰的吗？”
老艺人止步，朝着母女离开方向，缓缓跪下：“……老汉谢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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