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萧看着面前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又尝试着动了动自己如今难以操纵的身躯,最终只得作罢,抬手挥了挥:“凑过来一点。”
君执依言倾身,只觉一道无形的力道按住了自己的后脑,眉心相抵的一刹距离拉的极近。
“师尊……?”
他身子一僵,竟没来由的有一种手足无措的紧张感。
污浊散尽,晨风吹散了山间浓重的血气与杀意。
留仙松了手中的吞日神剑,任其直直刺入地面。接连眨了眨眼睛,才见剑身上那道如红日般光团闪烁,化作一道赤金的光点飞入右眼。
他再度揉了揉眼睛,就见彭老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侧,“留仙宗主,这九天十地的动荡,只怕是拖不得了。”
彭老摸索着自己编成麻花辫的大白胡子,“难得一聚,此事还需早些商议。”
另一侧的桑若收回了自己的绫罗伞,伞面之上不免看出几分破损,其上缀着的珠串宝石纱丽更是散落大半,看得纪尘暗暗咂舌。
“这法器太过繁琐精致,有时可也不算好事。”纪尘摊手,又看了看眼前自发忙着收拾残局的各宗弟子,“有此一役,想必能多太平些时日。”
桑若看着他递来的这枚原本嵌在伞尖的粉色宝石,抬手接过收了起来,“此话怎讲?”
“仙魔对立不共戴天,是千百年固有的矛盾。”
纪尘捧出一个黄色布袋,“我与灵玄观的玄清道长今日以镇邪符将魔气收纳,只需寻个地方封印起来便是。”
桑若闻言却是面色一凝。
“就像……之前一样?”
她抬眼,正对上了纪尘肯定的视线。
心下尚未轻松些许,又再度坠了下去。
因为她口中的上一次,便是岑奚真人亲手封印郁乌之时。
——
天山虽胜得惨烈,好在并未伤及根本。黎渊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就见一道凉风携着淡淡香气,金色的花粉随之附着其上。
再抬眸,就见萧铎同样看了过来,视线相交汇的刹那,抬手凭空一挥,将自己那把浮生剑递了过来。
黎渊上前接下,侧目去看君执的背影,见他正捧着一盏透明的琉璃灯发呆。
一道莹白光华自其中流转闪烁,更是映衬的此物格外不凡。
君执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灯盏,又看了看面前宛若熟睡一般的玉如萧,心下微微发沉。
自己手中的聚魂灯只得温养魂魄,却不知缺失的那一缕元神应该去何处找寻。
此番正欲起身,却察觉身侧一个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师尊方才嘱托我,带你去剑阁。”
萧铎身上的银甲仍旧染着血迹,前额散落的碎发同样夹杂几缕银白,视线落在他面前这道身影上,眉心同样并不舒展。
却也正是此时,君执的脑海倏地传来了一道有些久违的感应,似是有什么突兀的注入其中。
他再度试着唤醒,却一无所获。
此番看着黎渊手中拿着惊鸿剑的剑鞘,抬手嵌入剑阁的凹槽,圆形石门缓缓开启的一刹,才听见了脑海中熟悉声音响起。
“天山剑阁灵剑众多,品级上佳;好生挑选,我自会助你锻造。”
君执稍稍一愣。
他下意识触及眉心,就察觉指尖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清凉。
面前是一道盘旋的楼梯,像极了通天塔。
两侧石壁皆是嵌入其中的无数灵剑,皆是剑光流转,剑气凛然。
————
————
昭天宗。
琉云眼睁睁的看着这张脸上再度出现了极为陌生的神色,面上神情似乎跟着一并碎裂了。
他赶忙上前拦在‘琉言’的面前,就见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上是清晰的不悦之色。
“让开。”
此人感知了一番身体,眼中毫无温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间抽出了灵剑。
却在挥砍而上的一刹,整个人都突兀顿住了。
‘琉言’身形蓦地僵持在了原地,剑锋距离琉云的脖颈不够毫厘。
“让,开。”
低哑的嗓音完全换了个声线。
琉云的面上却有些麻木。
他径直向前走了一步,任凭剑锋划破脖颈脆弱的皮肤,鲜血刹那间汩汩冒了出来,却仿若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人没有丝毫光点的瞳仁,抬手钳制住了这人的肩膀。
“你要、做什么?”
拔高的音调越发嘶哑,却见面前人直直撞在了他手中剑上。
“离开他的身体。”
颈上血管骤然割破,一股股鲜艳的红喷涌而出,顺着淌在脚下,又因划出的阵法凹槽而汇聚。
琉云面上笑的惨然,脚下一软跌落在了血泊之中。
身前是已然被定住的身形。
他看着身下阵法,感知着生命力的流失,又正对上了这双阴沉的眼睛。
“这不是缚灵阵。”
琉云安静躺在地上,任凭鲜血蔓延开来,殷红浇筑的阵法光芒大盛,“是我学习换魂前,日日修习的还魂阵。”
眼前被越发浓重的暗色取代,视线好似率先被掠夺,紧接着便是鼻腔中浓重至极的血腥味也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蓦地听见了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师兄”。
琉云试着抬手,却动弹不得。
只得拼尽全力张了张口,身子倏地被抱紧了。
琉言抬手想要堵上他脖颈的伤,鲜血却仍一股一股的涌出指缝。
“或许你说得对……早知会有今日,我的确应该早些反抗,总也好过落得如今下场。”
琉云的身形在他怀中瑟缩着,一双眸子早就失了焦距。喷溅的血液落在脸上,凝成暗色斑驳的血点。
“你别说话了。”
耳中传来惊慌失措的声响,“我会找人来救你!”
琉云兀自摇头,再张口,话语却也只剩下了气音。
“陆知雪已死,燕宗主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我如今修为难以泯灭那道灵魂,莫要再被占据身体。”
他努力想要睁大眼睛,视线之内仍是漆黑一片。
“这些年你我如刀尖舔血,活的谨小慎微。”
“我有悔,倘若能重来一回,定然不会带你爬上昭天宗。”
冰凉的眼泪砸在嘴角,咸涩于口中蔓延。
只是很快便察觉不到了。
耳中能听见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甚至未能等到临死前的走马灯,便陷入永夜泥沼,魂灯破碎。
血迹蜿蜒,如彼岸花般妖冶盛放,铺散开来。
一支笔跌入血泊,染上猩红,其上‘判官笔’三字凹槽注满了鲜血,尤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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