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鸳鸯世外山,玉人双引洞中天。
真元重结气海内,秘契又教筋骨连。
旧剑曾断金玉誓,玄功今补月轮圆。
回心院隔重峦雨,花开四十未展颜。
世事无常,福祸转换之迅疾委实叫人难以预料。月前他还是个被囚禁于皇陵地窟中受尽折磨、功力尽失的废人,如今不仅丹田重塑,筋脉再续,而且玉人交心,成鸳鸯好事。如此双喜临门,白诺城只觉否极泰来,浑身都是力气。
静谧的深山秘地,云雾之中陡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啸声之大,如群狮齐怒,激荡山川,直贯云霄,就连周围深山密林之中的鸟兽都惊得四散奔逃。紧接着,伴随着啸吼余音,一道灰影从厚实的云雾中迅捷窜出,刹那间,无数道凌厉霸道的剑气从灰影之中激射四方,直搅得周遭云雾翻滚如沸。
回心院中,顾惜颜抬头望着在层云中飞掠纵剑衣发飞扬的白诺城,心中忧喜交叠,极是复杂。喜的是他丹田气海和四肢筋骨的康复进度可观,一扫往日颓唐。忧的是他近日心魔障碍越加浓郁,失忆失智的次数愈加频繁,唯恐哪日突破极限,便会化身失智狂魔,屠戮无辜。更不知又能瞒他到何时。
她偷偷抚摸了绞痛难当的腹部,心中的忧虑更深一层,有些事即在她意料之中又超出了她预料之外……
白诺城纵身云中,耳边疾风刮面,衣衫泼剌作响,他的周身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反而丹田和经脉中如有无数暖流抚慰,四肢断掉的跟筋也已康复得七七八八,虽然纵跃翻腾时仍有些刺痛,但是完全在可以咬牙忍受的范围。
他拧腰飞斩,突刺撩扫,毫不吝啬得想要将浑身的内力全部用尽。那从被秦夜毁去丹田、断掉四肢经脉,到囚困皇陵地窟以来的郁闷阴霾,好似顷刻间一扫而空。他手中神兵亘古剑,身怀绝艺仙上仙,再加上如今长春宫的神秘内家玄功助他重塑气海丹田、再造根骨筋腱,那种可以自我掌控局势的感觉似燎原星火,再次迎风复燃。
以他推测,只需再过几个月,所有的伤势都可完全康复。再调理些时日,等他修为尽复,一旦重新出山,中原九州当无人是他敌手,哪怕面对林碧照和剑首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有一拼之力。
就在他的自信达到鼎盛沸腾之时,一道道撕裂心魂的尖叫声忽然在神识中如雷霆炸裂。只是一瞬,眼前再没有翻滚云海和如画群峰,仿若乾坤倒转,虚实逆乱,好似之前的种种都是黄粱一梦。
梦醒之后便又回到了那个叫他心惊胆战的深窟湖底……不,不是湖底,这次犹有过之,是被人用冰冷刺骨的粗壮铁链牢牢得缚在了本已被他斩断的‘苦海无涯碑’上。周围不是清澈冰冷的湖,而是乌红浓稠、满是腐烂残躯、腥臭作呕的无边幽冥之海。
耳边咕噜声响起,一只只枯瘦干瘪又肮脏的手从碑下的海中探出,紧接着一群腐烂半朽的活死人爬出浓稠腥血之海,身如提线木偶,踉踉跄跄向他扑来。这些人他都见过,是:柳方悟、陈敬台、姑红鬼、凌虚鸿、弓布、王萧、张真、杜雅苑、柳老妈子、李君璧……还有渡明渊中前些日子丧命于他剑下的阿吉、梁百川、刘同林……
人如山墙,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又一圈。
这些人都似埋入土中数载,却腐而不死,因怨复生的恶灵,都满目狰狞地扑向他,张开红舌青牙,一口一口撕开他身上皮肉筋腱,撕碎五脏六腑,嚼碎四肢百骨。
密集如群峰出动的咀嚼声在耳边回响不绝,寸寸撕裂、皮开肉绽的痛处在全身毫无间隙的次第传来,层层叠加,以至刀锯斧劈也不能及,油锅冰山也不能比的极致之痛。
几十双碧绿幽蓝的恶鬼之眼和半腐流黄之脸近在眼前,獠牙巨口喷出灼热腥气弥漫鼻尖,顷刻间一声惊恐极绝的惨叫声从无形无质的神识之海,传递到现实中的口鼻舌喉:
“啊……”
从云中传来的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登时将顾惜颜惊醒,熟悉的声音也一瞬间将她拉回几十年前,拉回到那些让她惊惧得蜷缩着弱小身躯、在角落捂着耳朵不停哭泣的日夜。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同样的声音再次穿越时空在她耳边响起时,她仍骇得全身发抖,抬头一望,就见白诺城似断翅飞鸟,从高空急速坠落。
她立时起身欲接,然而双手双腿和腹部丹田顷刻间传来一阵撕裂剧痛,叫她痛得满头冷汗,再想接住只觉有心无力。耳边风声大作,眼看白诺城就要实实得砸在坚硬地面,忽然见他凌空拧腰,翻身旋转,竟然如猫儿似得稳稳落地,不惟身姿无比优雅,声音也极是轻柔。
顾惜颜长舒一口气,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连忙撑着石桌一瘸一拐得蹒跚过去。然而,就在她距离白诺城还有五六尺时,白诺城忽然抬起头来,熟悉的脸上却再没了往日的柔情缱绻,竟是一脸叫人脊背生寒的邪魅冷笑。
顷刻间,她如被雷击似得止住身形,她知道藏在白诺城身体里的邪祟已然重现。她偷偷在身后并拢双指,此时她身负伤势,掌不能成,剑不能使,唯有“天尊指”或许还余留一搏之力。
“四肢筋骨裂伤,丹田真气逸散,十不足一。如今你这样子,还能与我斗么?”
“白诺城”冷冷一笑,堂堂七尺男儿脱口而出竟是邪魅女声,说着他便自顾自的端坐在石凳上,继续说:“我原以为你该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只是个样子好看些的蠢女人,怎么点也点不透。”又低眉瞧了瞧顾惜颜额头岑岑冷汗,问:“为一个臭男人,牺牲到如许地步,值得么?”
顾惜颜眸中冷光倏凝,沉声呵斥:“不管你是谁,我劝你早日脱离他身躯,我已为此做了十足准备,宁愿拼个同归于尽,也绝不教你驱使如意。”说罢,竟然将原本藏在身后的凝气指法慢慢抵近自己咽喉,玉容冰冷,态度决然。
“哈哈哈……”
“白诺城”先是一愣,接着竟然肆无忌惮地摇头嘲笑起来。“真是好傻的女人!看来你也只是一知半解,这‘鸾鹤同春’到底是何用处,竟也弄不清楚,稀里糊涂便乱用一通。”说着,他眸中邪光一闪,又道:“到今时今日,竟然还敢要挟本宫,当真是不知所谓。既如此,我便让你瞧瞧,是否你真能与我‘同归于尽’。”
说罢,手中宝剑一翻忽然往自己左臂上一划,一道两寸长的血口便似朱红溃堤,顷刻间便湿透衣襟。
“你……”顾惜颜见他忽然给自己割了一刀,不由得惊呼出声,紧接着看了看自己的左臂,竟然完好无损,没半点异样。不仅眉头紧锁,一时不知错误究竟出在哪里。
自从结成欢好、同修秘法之后,她的丹田和四肢筋骨便诡异的出现伤口,无论位置、伤势表征都与白诺城一模一样,反而白诺城的伤势急剧好转,速度出奇得快。这玄妙的样子,就像是秘法将白诺城的伤势一分为二,让她为白诺城分担走了一半的伤势。
这完全印证了古册上描述的“伤毒共分,两者皆存”的说法。可眼前女子的作为,却又似乎告诉了她,“双绝情蛊”或者说是“并谢相许之誓”乃至她口中的“鸾鹤同春”,似乎只有同生之能,而无共死之玄。
但转念一想,又觉似乎不能因此就完全认定古册上记载有误,毕竟古册上只说“千里共情而死”,并没说会“异体隔空同伤”,只是想到如今自己受伤,功力大减,对方又重新占据白诺城身躯,敌强己弱,不宜在此时继续针锋相对、刺激对方。
见顾惜颜盯着自己,陷入久久沉默思量,只当方才这一招狠辣决然的手段已然将她震慑住。想了想,“白诺城”又抚掌笑道:
“啊,我明白啦。你知道一旦等这小子练成了内家玄功,便非你所能控制,故而想在他未成之时便提前靠上一道枷锁。若是事态往最坏处发展,你便做好了与他共赴黄泉的准备。可惜啊可惜,时过境迁,‘鸾鹤同春’的妙用竟然误传至斯。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情郎若不是笨得出奇,倒也算十足相信你。明明一部释教秘法,被你说成道门玄功,竟然也能不疑不问。”
“你到底是谁?”顾惜颜无意与对方东拉西扯的纠缠,径直斥问。
他背过身去,冷冷一笑,道:“按理说,你是没资格知道本宫身份的。不过,既然要你为本宫办差,倒也不必隐瞒。你听好了,本宫便是大周第一帝后——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婉’字。”
(朝歌妖妇——南宫婉?!)
顾惜颜眉头一挑,心中如掀巨浪,只觉骇然。直过许久,山风鼓袖,阵阵刺骨凉意才让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声质问:“南宫婉是大周立国之初的人物,过世已愈六百年,你……”
“白诺城”挑眉笑道:“你不信?也罢,你信与不信,本没半点区别。只要你为本宫办成交代你的事,我自然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情郎。”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简易草履,露出满脸鄙夷说:“这臭男人的身子呆得实在别扭,本宫早想移舍他处。”
顾惜颜娥眉紧锁,凛然质问:“你倚仗邪术妖法,附身别人之躯,害他心性大变,铸成大错。如今,又说这些荒诞谬论,竟妄想我相信你?”
“当真愚不可及。”
南宫婉低哼一声,冷冷笑道:
“你说我害他心生魔障,铸成惨祸。此说真是可笑至极。本宫刚刚脱困出山,怎会认识那叫做‘渡明渊’的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本宫即不知其名,也不知其立宗根基之所在,更是无冤无仇,本宫如何要去那里屠山灭门?是他,是你小情郎心底最深处的恨,是他自己心底的魔,指引着自己的身躯和杀意去的。本宫嘛,哼哼,不过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
顾惜颜被她一堆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更可怕的是她心中细细一想,也觉对方所说并非全是没道理的推责。
渡明渊开宗立派至今也不过二百余年,南宫婉却是大周立国之初的人物。若如她所言,一直被困在皇陵帝窟,确实不可能与渡明渊有什么旧恨残仇。想到这些,她一颗慧心除了冰凉亦觉刺痛,渡明渊的事,就会像当年的眉庄惨祸一样,如附骨之疽、穿心之刺,永远跟随者白诺城。
这两件沉重的罪恶,会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眠……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自己为他做的打算,是最合理也是唯一能让他安心坦然活着的法子。
“那如今呢?我已帮他用玄功妙法修复身躯,可你却始终占据他身体,用心魔执障折磨他。要我如何信你?”她明眸一转,说:“若你真有合作的诚意,就该先脱离他身躯,我自然信守承诺,为你竭力办事。”
“狡猾的丫头。”
南宫婉见她容貌明艳动人,肌肤娇嫩如婴,料想她至多不过二十出头,立马脸色一沉,摇头教训道:“事还没办,便想先取本求利,这如何使得?再说了,本宫早已有言在先,他的心魔之源不在本宫。有些是他自己的心里埋了怨恨,有些是李君璧刻意引诱的,还有一些……”
她目光邪魅,如毒蛇似得盯着顾惜颜,冷笑道:
“还有一些,是你造成的。你以为本宫瞧不出么?我虽然不知你给他练的是什么玄功秘法,但是你这法子显然颇有弊病,让他经常失智失忆,甚至狂态毕露。我瞧他近日来的脾气,喜怒无常,不可捉摸,甚至可说是风云难测。只怕不出两个月,身子倒是治好了,可早晚也会成一代嗜血狂魔。说实话,本宫思来想去也没想通,倒也好奇得紧,你这一边治伤,一边喂毒,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罢,便直勾勾盯着顾惜颜,似乎想从她的细微表情中瞧出是否会欺瞒自己。
顾惜颜沉默片刻,答道:“当时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为了不给昆仑和师父惹祸才故意脱离山门。我们有一大仇,是当今天下唯一的化境高手,名为聂云煞。前不久我和他曾远赴将心岛,在那人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本门叛徒。我料想,他早晚必会杀入中原,以报此仇。当今天下,若一一相决,恐无人能是他一合之敌。白诺城的剑技修为本就在我之上,若是我与他合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没想到,他一回到宫中,竟然生出这些祸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身受重伤,可说是废无可废,不若放手一搏。是以我才冒险一试。这门内功心法是我偶然从一秘境所得,说是能重塑丹田气海,再造筋骨血脉。不想一试之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至于因此而生的魔障……”
她玉容低垂,神色黯然地悠悠叹道:“……委实在我意料之外。我本想等他伤势恢复,至少能有自保之力,便下山再寻良医,治他失神失忆的毛病,没想到就被你抢了先。”
南宫婉一直盯着她的五官神情,久久沉默,似在心中合计她话中是否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过了半晌,又问:“那‘鸾鹤同春’呢?你为何要与他修炼?本宫瞧你方才的反应,想必是以为这秘法有‘同归于尽’之能。你既然如此钟爱于他,不惜闯上皇陵、千里亡命,甚至以身相侍,又为何设此枷锁?”
顾惜颜这次毫不迟疑地答道:
“正如你方才所说,这是一道‘枷锁’。你既然在皇陵地窟便寄附在他身上,想必该知道,他的身份乃当今仁宗之子。虽然此时父子反目,可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血脉至亲,扶幽宫之乱后,仁宗皇帝也无其他子嗣可承继大统,恐怕早晚有一天会重新找他回去继承大位。
“我虽自视容姿绝色,可压群芳,但身份地位,毕竟与他有云泥之别。再加上,他武学修为本就在我之上。若是他哪日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我没半点倚仗,恐被弃如敝履,甚至丧命犬牙也未可知。”
说话间,她又从怀中掏出那门薄薄古册,递了上去:
“我没听说过什么‘鸾鹤同春’。这是我昆仑前辈偶然所得的一本秘策,据说似乎出自一个名为‘幽凝’的门派。秘法名为‘并谢相许断肠丝’,又被外人称为‘双绝情蛊’。我听说它有‘性命相连,赴死成双’的妙用,所以便趁着为他传授内功心法之时,一并修炼了。以防他日后始乱终弃,相负于我。”
南宫婉在半信半疑间接过古册,仔细翻看阅读,直到最后只是“呲”一声冷笑:“好端端的东西,真是装神弄鬼。”
顾惜颜察言观色,当即询问道:“莫非这古册是假的?”
南宫婉定定瞧着她,一把将古册扔了回去。“你与他伤势共分,岂能有假?事成之后,本宫自会告知你其他隐秘。不过,你与其相信这本册子,不若动动脑筋,好好为本宫办成差事,日后本宫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离不开你。只是……”
她绕着顾惜颜走了一圈,似要将她看个透彻,续道:“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倒也算得上狠辣果断。是个能成事的人。你小情郎这心魔执障,你也不用担心啦。”
“此话何解?”顾惜颜问。
“武功修为,以何为尊?”南宫婉不答反问。
顾惜颜斟酌片刻,答道:“武功修为,最重境界。可境界一说,最是缥缈,如风如云,无形无质。我师父说,关键就在一个‘心’字。”
南宫婉颇有些赞许的看着她,点头道:“你倒有个好师傅。他说的没错,修为境界首在一个‘心’字。什么丹田气海、筋脉骨血,皆属外物,得遇国手良医,药石针灸尤可治愈。甚至续命接臂、易血换心,也非难事。但炼心淬魂却是玄妙无比,自古便无法可依,无章可循。”
“莫非你有法子?”
南宫婉说:“如今之计,唯有以毒攻毒,以魔制魔。反正他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便让本宫以他这幅身躯为校场,与那魔障斗上一斗。如今这天底下,恐怕只有本宫有此能耐啦。”
说着说着,她竟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又道:“佛语有云:‘先勾之以欲,而后令入佛智。’由此可见,以人成佛难,由魔入佛易。若他能扛过此劫,或许能一朝悟道,出神入化。到那时,又何须你们鸳鸯搏命,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或许他单枪匹马,也能将那什么聂云煞斩于剑下。’
顾惜颜念及此时形势,不欲与她做口舌之争,只能继续顺从其意。忽想起那晚梦中所见,便问:“你想让我为你找文圣太宗留下的‘铁绝令’?”
“不错。”
为拖延时间另寻解法,顾惜颜便顺着对方的思路,继续询问道:“那铁绝令到底是何模样?”
南宫婉仰首低眉,似在追忆。片刻后,她轻声说道:“铁绝令,世人都以为是一块冷冰冰的铁疙瘩、破令牌,其实它是一块无暇白玉。玉长三寸,宽一寸,一指厚,通体皎白,正面刻着赤蛟擒双剑,背面有几行你不认识的鸟字鱼文,夜里生光,触之温热。”
“有何用处?”顾惜颜追问道。“莫非真如传说似的,能像八枚天道令一般,号令三军,罢黜君王?”
然而这次轮到南宫婉沉默了下来,显然不愿细说用处。
顾惜颜心中狐疑:“如今天下已历六百余年,陈氏大周王气黯然,便是当今仁宗皇帝也未必指挥得了各州掌军刺史,怀有异心者也不唯李长陵与萧山景二人,得一块死物又有何用?莫说是太宗遗物,便是文圣太宗此时复生,又当如何?时移世易,旧人俱黄土,人心已变,恐怕也不能指挥千军万马,扫除如今弊病?莫非……”
她眉目一挑,差点惊呼出声:“看来铁绝令绝不只是一块普通美玉,而是开启某种东西的紧要物事,是某个钥匙?而里面锁闭之物,威能甚大,甚至能影响天下大局。是以才让她如此心心念念,想法设法,甚至不惜亲自闯入回程大军也要去寻觅。”
南宫婉察言观色,料想她似乎猜出些许用处,心中一凛,暗忖:“我只当她是个痴情蠢女人,没想到竟也几分狡智。”
面色却无丝毫异样,只冷冷得吩咐道:“这些与你无关。待你将铁绝令带到本宫面前,本宫自然言而有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情郎。”
此话落下,见顾惜颜不再针锋相对的诘问斥责,只是乖巧地垂首静立。南宫婉当她已然答应,威胁之后又送一道利诱。
“本宫观你容姿悟性,想必在当今那些女人堆里也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人物。可这天下对女人来说,却自来便不如男人般宽厚。不惟权掌天下、建功立业的君王将相,便是科举行商,江湖习武,男子也多强于女子。哪怕你修为、悟性、心术、隐忍四者皆高于男子,也多受钳制。
“为何?因为在那些臭男人们心中,男人掌国事,女子持家室,咱们生来就只能干些奉养老母、教育儿女的杂事。便如你昆仑一脉,太霄真气便为男子所创,至阳至刚,男子修炼则事半功倍,女子修炼却处处受限。阴阳相击相斥,伤敌亦伤己,是以你虽勤勉聪慧,但始终功不能出八分,力不能使十成,否则你的修为境界、声名地位当与今日不同!”
她仔细观察,见顾惜颜神色微变,似有同感,继续火上浇油,又道:
“须知天生阴阳,亦如男女,本无高低贵贱之别。柔未必轻,刚也未必强,只要佐以良法、修炼得当,自然也能以柔克刚,以阴制阳。待你为本宫办成此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我会赏赐你一部名为《玄姤经》的内家宝典,那是最适合我等女子修炼的无上心法秘诀。”
“《玄姤经》?”
顾惜颜蹙眉凝眸,她师从于江湖耆老元清丰,从小便熟知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成名法决,却从没听过哪家门派有一部这个名儿的内功心法。但是她却知道,“姤卦”乃是《易经》中极难解的一卦,卦辞为:“女壮,勿用取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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