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口口声声心念百姓,还不是照样帮着残害人,同那梅澈又有何区别?”经郭相言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询问之前车上所载之物。
既然郭秀才说是人,那定然没跑了。
“莫不是是在拖延时间骗咱们?我这就去看看有无追兵!”
一拍大腿,陶雅雯瞬间火冒三丈。爬地站起,握着刀杀意腾腾就转向路后。
没有阻拦,把玩着一根锋利竹签,楚禾看向血流如注的朱治,“人呢?”
语气轻轻,那尖如针芒的前端却是有意无意地对准对方咽喉。
不过简单一个问题,一直坦言不讳的朱治却迟疑了起来。目露挣扎,拧着眉头忧思不定。
“都这个时候了,朱将军还是莫要再藏着掖着了,既然求人,首先心要诚。”
武幺和其余人淡定等待,反是卫灵最先坐不住。脚下快走几步,直直走到朱治跟前,急声催促。
焦急万分,已不再遮掩。
不仅楚禾心中多有疑惑,就连朱治等人也是对卫灵的急迫相劝莫名非常。
楚禾不急,丢下话便坐地歇息。不过竹签刮过石面的声音刺耳挠心,让本就纠结焦躁的十人几欲崩溃。
等了好久好久,鲜血冲散药粉,血水再次浸湿衣裳时,朱治终于再次开口。
“先前我所说皆非虚,车上所运之人都是手下弟兄们的家眷。为避祸患只能先行转移出城,暂且隐匿在北面山上。事关重大,朱某不敢轻易告知,还望各位见谅。”
神情格外郑重,说完后如释重负,如卸下心头大山般。
那就赌一把!八文江而来之人寥寥无几,他就赌前这人就是杀神本人!
“这样啊。救不了,也不想管。”
面对陡然间齐刷刷灼灼望向自己的十来人,楚禾却是摇了摇头,说出的话更让朱治心凉。
“你怎可如此!欺人太甚!”
怎能忍受自家将军被人如此戏弄?武幺当即怒火中烧,拿起刀就准备拼命报仇。
闻声而来的陶雅雯自是不甘示弱,催着养伤的任保成几人迎战。
只将卫灵急得跳脚,有许多话要说,但不知如何开口。
局面瞬时剑拔弩张,打斗在即。
“少侠……?您此话是何意?”挥手止住气愤难当的武幺,虽心生绝望,朱治还是艰涩恳求,想再争取一二。
瞧了眼神情明显紧张了些许的迟珥,楚禾轻笑。掩下眼中光彩,竹签在指缝灵活翻转,引得众人直屏息凝视,“不过……”
“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救无辜百姓!”
好似有望!沉没的心脏再次活跃,自己无能,眼下遇到高人,自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机会!
“救人免谈。不过我对这府城粮库有些兴趣……可以合作。到时粮食可分你们些许,若是运气好,顺便杀个人,或者救救人玩玩也成。”
“好!”
几乎是没有思索,朱治张口应下。
武幺,以及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实在是朱治接口太快,就像是在这儿等着的一样。
楚禾无所谓,先进城要紧,至于其他嘛……
“你的人留下,换衣服,上车!”
“好!不过武幺得同行,出入流程一向由他出面交涉,突然换了生面孔,恐会生疑。”
朱治心满意足,草草包扎着伤口,安排没停。
“嗯。”
事情终于得以解决,在场众人皆悄悄松了口气。冰释前嫌说不上,暂且放下彼此间的过节和芥蒂,各自忙碌起来。
收拾战况,遮掩伤口,又是一阵躁乱。最后的最后,纵使担忧难安,巡防营八人同郭相言一起留在了半路。
车马再次咣当上路,而夜色还正浓。
阖州城有两处城门,楚禾一行人前往的便是南门。
火把隐灭,刮耳寒风气势不减。摸着黑左绕右拐,过了好几重山,一个时辰后,点点星火猛然跃入众人眼帘。
处处通明,灯火璀璨,俨然是一幅盛世光景,看不出半点凄苦。
“你们莫不是在诓人吧?深更半夜还这般热闹,一晚上的灯油钱就能够寻常人家嚼用好几日了,哪还用的上杀人省口粮?”
陶雅雯嫌弃地挪了挪身体,但地方就这么大,再挤还是同武幺拉不开距离。实在是看这个人不顺眼,只能在口头上讨些便宜。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卑鄙啊?少见多怪!一方府城,多的是高门大户,纵使饿殍遍野,他们依旧安享荣华。”
武幺也没惯着陶雅雯,针锋对麦芒,又掐起架来了。
闻言,随车步行的卫灵却是脚下一滞,状作随意地发问,“那普通百姓可如何度日?”
“还能如何?左不过卖儿鬻女,贱卖己身,再不济还有荒井和矮梁。”
不以为意的口吻说着无情的话语,让远徙而来的陶雅雯等人绝望不已。偌大阖州城果然不是安身之所,与野兽为伴也要比磋磨市井强。
而卫灵则是彻底隐入黑暗,不发一言。
“到了,前方灯火处便是城门。”
又是片刻,估摸着时间,武幺撩起车布瞄了一眼后便小声呼喊。
挤在狭小车框里的人纷纷下车,或坐于车头,或随在车后。
前行百来步,血腥气彻底消散风中,高大威严的城墙塔楼严实挡在众人面前,脚边还有奔腾不息的护城河。
城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只高处火盆明灭。
低头整理了下被扯得皱巴巴的衣服,又不放心地检查了遍贴着马车半遮半掩的混入者,调整好表情,武幺小跑上前。
“巡防营办差返城,速速开门!”
依旧安静,毫无动静。
“巡防营办差返城,速速开门!”
等了半晌,墙后才有脚步依稀响起。随着叫骂和讥讽渐近,墙跺豁口上有脑袋探出,不耐烦地粗略瞟了眼,才满带怨气地依令放下篮子,“又是你们,烦不烦……”
早就听惯了奚落,面对这些人的满嘴喷粪,武幺只当放屁,拿出令牌和几两碎银放入篮子后便原地等待。
“难得识趣,滚吧。放行!”
似是掂了掂手心,这回没有多久就有所回应。
轰得巨响,城门徐徐打开,四名精神萎靡的守城兵拢着衣服走出。先是斜眼睨了武幺一眼,接着绕着马车开始检查。
虽态度懒散,但还是打着火把欲凑近细看。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传的神乎其神的杀神吓破了胆,总觉得人就在自己周围。尤其是今晚,瞧着面前这十人是说不出的不对劲儿。
猛地哆嗦了下,牛大立时清醒过来,更是不敢大意,脚步渐渐逼近。
与之正对的宋梦却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下意识想躲闪,但欲盖弥彰只会更引人瞩目。只得咬牙强作镇定,手脚不受控地打着颤。
光晕打来,男人的影子长短变化,牛大上身已然探了过来。
情况不妙!
武幺刚入队,就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使劲儿戳了好几下。以为陶雅雯又要闹幺蛾子,憋着气打算让对方消停,没成想一抬头就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
以及战战兢兢的宋梦。
眼下出面,只会显得刻意,武幺急得面红耳赤。
面对即将发生的危险,楚禾依旧自若。低调落在队尾,不声不响,不过一手却悄然背入阴影。
迟珥和卫灵也没有表情,只相随左右,单手后藏。
大战在即。
“咳。差务要急,走吧。”
绞尽脑汁仍未有好办法,可将军的谋划绝不能暴露!眼瞧着牛大的行为已经引得其余三人围了过来,索性豁出去了,武幺下定决心跨步。
而就在此时,一直坐在车头沉默不语的朱治突然开了口。
不过简短几字,却让值守的四人惊慌。
心中暗暗腹诽不已,这朱治被打压至谷底后便没了精气神儿。向来只闷头办事,没有一点将军架子。
若不是京中有人,早就被辗死了。
突然这么一下子,倒是气势惊人,果然是世家子弟,不可小觑。
做人留一线,瘦死的骆驼也不是他这个小卒可欺凌的。
转了转眼睛,牛大忙堆起笑来拱手又侧让,“将军的面子那自是要给的,还不快放行!”
“是!”
小小一领头,官威和权力倒不小。话音刚落,拦截的刀戟立马收起,态度也是客气非常。
“哼。”武幺冷哼,到底没再说话。
在暗戳戳地打量下,十人快速通过木桥,径直向内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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