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并没有完全的停下。
淅淅沥沥的针雨落在皮肤上,带起了阵阵的痒意。
幸村站在球场上注视着无人的前方。
一周目的时候,一军回来的这一天有下雨吗?
虽然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他想,应该是没有下雨的。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训练营的教练组对在这里训练的学生都是很关心的,至少他确实是有过被斋藤教练批评过雨天还在露天球场训练的情况。
幸村上辈子就在训练营里待了两个暑假再多加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那个时候因为所有人都向着青学的缘故,他感觉他和他们的很多理念都合不来。
所以除了必要的交集外,他其实也并没有想过去和别人深入相处。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非常的明确,那就是快点把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
周围的国中生们似乎都更注重情感的需求,所以哪怕越前龙马是自己违反了规定才被赶出去的,其他人却还是为他打抱不平。
他们似乎都认为越前龙马“想帮助德川”的行为是可以让规则让步的,因为这是“善意的行为”。
在身边都是不认规定只认感受的人的情况下,谨守规则的教练组在幸村的眼里反而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教练只有三船一个人而已。
现在想想,其实之前有很多好的印象都是对比出来的,而对照的对象又实在是过于没有道理。
旁边响起了轻微的踩水声。
幸村长出了口气,他侧头看向了身后走来的人,他的脸上有些无奈:“还下着雨,你过来这里做什么?小心感冒了。”
切原走到了旁边的阶梯观赛区,不过因为还下着雨的缘故,这里的位置都没法坐。
“刚才球场的教练还告诫我们不要在下雨的时候到露天球场打球,因为刷过漆的球场遇水会很滑,容易摔跤。”
“结果转头,黑部教练又让前辈你们冒着雨来狙击一军的前辈,这死板的流程也不知道意义是什么。”
切原像是随口抱怨了一下。
幸村听出了他话里的指向,他刚想说什么时,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对面球场那边走来的一个身影,他回头看过去。
用布带遮着眼睛的人,不破铁人。
“小子,你会后悔来到了这里。”
不破铁人的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幸村没有回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网球。
切原却突然出声问道:“那么这位前辈,你是要无视了黑部教练给你们发的指示了吗?”
幸村的动作一顿。
不破铁人扭头看向了切原,虽然他的眼睛用布带遮挡着,但是透过眼睛上的布,还是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前辈在过来这里的路上应该是有工作人员特意拦了你一下吧?”切原又说了一句。
不破铁人语气微沉:“小子,你如果是来和我比赛的就站到球场上面去,如果你只是过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你就滚一边去。”
不破铁人在离开中控楼没一会儿,旁边就忽然蹿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他,并告诉他教练组让他给后辈一点机会。
留下这句话后,那个工作人员就走了。
不破铁人大概猜的到其他人应该也都收到了相同的信息,教练组这是想在平等院带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打他的脸。
为了什么?
压一压平等院的气势?
还是说是为了给那些所谓的“后辈”一个激励?
不破铁人想不明白,不过他感觉这两个可能性都有。
他并不乐意听教练组的话,因为他觉得教练组的这个要求就很多余。
那些被派过来拦截他们的人,如果一点本事也没有,再怎么让也没有多少作用。
不过不破铁人猜测其他人大概率都会听从教练组的指示,因为那几个基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一军的前十名和后十名的关系很疏远,而真正发自内心拥护平等院的人也没有几个。
幸村忽然发现雨已经停了,太阳再次普照了下来,但是地面还是潮湿的,雨水的痕迹没法那么快就消退。
幸村拍了两下网球,弹性似乎不太好,他捏了捏网球没感觉有问题,那只可能是地面的缘故了。
环境一旦变差了,网球的弹性也会受到影响。
幸村忽然就没什么心情了,这场意义不大的比赛还是快点结束吧。
另一边,三津谷的对手是观月。
在两个人在互相报出百分比概率的对打里,比分一直紧咬着。
“真是让人惊讶啊。”观月回击了一个球后,他略微好奇的问,“三津谷前辈是之前有关注我吗?”
不然怎么会那么熟悉他的数据。
三津谷打了一个网前短球拿下了这一分,站在底线处的观月赶不及到前场回击。
“Game 2:0。 ”三津谷报出了比分,他推了下眼镜,“因为在霓虹走数据网球路线的选手很少,所以每出现一个,我都会多关注一下。”
三津谷微微一笑:“你的天赋很好,你一个人研究数据网球,还带领着一个全新的网球部打进了全国大赛,很有魄力。”
观月也露出了笑容:“多谢前辈的赞赏了,这份夸赞,我想我是拿得住的。”
“我对有才能的人向来都不吝啬夸奖,不过我也很意外……”三津谷抓了抓拍网,他抬眸看向观月,“你好像对我的数据……也很熟悉?”
浅棕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审视的注视着观月的表情。
观月微笑着说:“三津谷前辈可是在我们霓虹的网坛里,第一个把数据网球完整的带到观众面前的人啊,前辈的资料我自然也是一直关注着的。”
“是吗?”三津谷似乎不太相信观月的说辞。
忽然,三津谷注意到了观月的身后有一个缓步走来的身影,当看清是谁后,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了。
观月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过去,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和三津谷前辈的比赛可还没结束呢,虽然教练组并没有说赢了比赛会有什么奖励,不过能和训练营实力前列的前辈比赛也是一个自我突破的机会。”
观月对着柳挑了挑眉,他问:“柳君应该不是来争这个机会的吧?”
柳说道:“我只是来观赛的,我也做不到在别人比赛的中途争抢比赛位的行为,这种行为既无理也不合规矩。”
回答完观月的问题后,柳就看向了三津谷,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四目对视间,柳勾起了嘴角:“许久不见了,亚玖斗哥哥。”
三津谷也笑了起来:“确实是好久没见了,今年全国大赛决赛上的比赛我有看录像带,你的成长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了啊,莲二。”
观月左右瞧了瞧,这个氛围……好像有点温馨?
他莫名感觉自己此时站在这里有点碍事,活像是拦在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之间的路人甲,要不他撤?
旁边的树林里忽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三个人同时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蓝白色队服的刺猬头从树丛里爬了出来。
乾贞治直接趴在了泥巴地面上,他抬起头时能看到他的脸上和眼镜上都是泥印子,头发上还嵌着树枝和树叶。
乾贞治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刚到宿舍放下东西,正准备去洗洗呢,越前龙马突然就给出了几个球场的位置信息,然后就让他们马上拿着球拍过去。
大和也帮着越前龙马催他们赶紧过去。
乾贞治在过来这边的时候脚滑摔了一跤,衣服和网球袋瞬间就变得脏兮兮的了。
他本来还不知道越前龙马让他们过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会儿看到球场上的两个人、还有球场外的柳莲二的时候,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越前龙马是想让他们抢比赛。
不过他是想让他们和高中生进行比赛,还是想让他们去和其他国中生比赛?
也不讲清楚一点。
既然指令不清楚,乾贞治就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莲二!”乾贞治连忙爬起来的朝着柳那边过去,“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对于其他学校的国中生基本都已经来了这个训练营的事,在船上的时候大神田已经告诉他们了。
乾贞治许久没见柳,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和柳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缓和的立场对立的关系了。
他来到柳的面前就想伸手去抓柳的胳膊。
柳转身走向了旁边的阶梯式观赛区,乾贞治抓了个空,加上脚下滑了一下,他再次扑到了地面上。
还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观月听着都感觉自己的骨头也被撞疼了。
观月看了眼趴在地上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柳的乾贞治,又看了眼似乎是正用眼神询问柳情况的三津谷。
观月:“……”他果然留在这里有点多余。
另一边,袴田伊藏满球场的追着球跑,每一次要挥拍的时候,他都非常及时的摔了下去,然后这分就丢了。
迹部面色不虞,手上加大的速度和力量,却并没有用出什么球技。
嘭!
在网球再一次的擦过了袴田的球拍后,最后一球终于定分了。
“Game,Set,match 6:0!迹部获胜!”坐在裁判椅上的仁王很认真的呼报了比分。
迹部看向仁王时,脸色重新柔和了起来。
“要下来吗?”迹部走到了裁判椅的下面。
“我自己会下。”仁王瞪了他一眼,就直接跳了下去。
地面还是湿润的,但并没有积水。
仁王走到了袴田的面前,他蹲下身伸出手:“徽章,拿过来吧。”
正在大口喘气的袴田忽然把自己呛到了,他咳嗽了好几下。
仁王直接挑明:“我记得内部挑战是可以更换排名的,前辈别以为我们不懂啊,puri ”
袴田佯装无力的说:“你们、你们送我回中控楼那边集合吧,到时候我就把徽章给那位打败我的小哥。”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戏加啊。”仁王直接拔掉了他胸前的徽章,“就是演技太烂了。”
“喂!我的徽章!”袴田惊呼出声。
袴田下意识的想伸手抢回来,但被仁王闪开了。
“反正都是要给出来的,这时候给和待会儿给不都一样吗?”仁王抛了抛徽章,他勾起嘴角,“还是说,你其实是比较享受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托徽章的仪式感?”
一周目的时候,袴田先是迎战了高中生,接着就是对战金太郎。
袴田几乎是飞快的把高中生给打趴下去了,然后又快速的败给了国中一年级的金太郎,还要求金太郎搀扶他去集合场地。
去到那边后,他又表现出一副他并没有让金太郎带他到那里去的模样,然后在一军和国中生对峙的氛围里,他磨磨蹭蹭的把徽章递给了金太郎。
脾气火爆的远野感觉这一幕刺到他眼睛了,当即就用一颗惩罚球把袴田打飞了出去。
也因为那一颗球,彻底点燃了国中生对一军前十名的愤怒。
看似平等院很威风,但从一军回来后,所有的节奏都在教练组的把控之中,一军后十名对平等院的背刺可能在日常的相处里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他们不见得是对教练组服软,可能更多的也只是想给平等院的热闹再添把火而已。
唯一为平等院站出来的只有远野笃京。
不过仁王的脑海深处还有另外一个画面,那就是打出那一球的人并不是远野,而是平等院自己。
这是那个执笔者想过要让平等院成为一个彻底的孤立无援的一军老大啊。
也不是,平等院的身边还有杜克,不过杜克并不是会当众给人一球的性格,可能连凶人都不会有。
这么一想,平等院的身边可能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仁王突然感觉平等院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他对平等院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凶,似乎所有的事情他都只在乎结果,过程怎么残酷都无所谓。
但其实他对他的队员已经足够包容了,德川和越前龙马之所以被他那样对待,其实还是他们先招惹的平等院。
平等院的责任心比训练营的教练还强,他为了霓虹队的胜利,最终也放下了对越前龙马破坏规则的恼怒。
仁王猜测,平等院应该在越前龙马从美国队跳回霓虹队的时候,就知道霓虹队只要不弃权就能稳赢了。
当然这个笃定并不是对越前龙马实力的肯定。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迹部从后面搂住了仁王的腰,他把脑袋搭在了仁王的肩膀上。
袴田震惊的瞪眼,满脸的不确定。
仁王瞥见了袴田的表情,他用胳膊肘撞开了迹部,转身就把那枚No.13的徽章塞到了迹部的手里。
“拿好了,回去吧!”
仁王率先往球场外面走去,迹部笑着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球场是最边缘的球场,仁王刚走到球场门口处,外面的铁网那里就忽然蹿出了两个身影。
“啊!你是立海大的!”
背着一个大背包的堀尾指着仁王惊呼出声,在看到仁王身后的迹部时,又咋呼了一声。
“是冰帝的猴子山大王!”
仁王沉下了脸,面色不善。
迹部倒是没有恼,但他注意到了仁王的表情,他上前一步牵住了仁王的手,然后才看向了铁网外面的人。
“堀尾君,你怎么能给前辈取外号呢?”堀尾旁边的坛太一皱着眉指责。
堀尾毫不在意的说:“可是我们网球部的前辈都是这么叫的啊,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没有什么……”
“你们应该不是志愿者吧?”迹部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座基地的安保可真是让人堪忧啊,连两个小孩都能爬到这里来。”
仁王嘀咕一句:“财前和一氏都能只身闯后山,这里的安保大概也就只能吓一吓那些半夜来偷酒的家伙了。”
坛太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请假证明,他说:“那个前辈……我是志愿者的,不过我之前有事就没有一起来,但我是得到了可以延迟过来的许可的。”
迹部扫了一眼那张纸,随即就把视线放到了堀尾的身上:“你的请假许可呢?”
堀尾愣了愣:“哪有什么许可啊,越前突然让我给他送饮料我才过来的,我本来不想来的。”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应越前龙马的要求给他送饮料过来,明明他们之间其实也可以算是完全翻脸了。
而且这一背包的饮料差点就要把他拖死在路上了,结果他竟然真的带着这满满一背包的饮料爬到山上来了。
“我说两位前辈,你们快想办法让我们进去吧,我都要累死了!”堀尾抱着背包,一脸的疲惫。
迹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边有外面的人擅闯到训练营外围了,一个背着很大的斜挎包、长得跟野猴一样的家伙,丢下山去。”
迹部挂了电话后又对坛太一说:“你打电话联系你的前辈就行了。”
说完他就拉着仁王离开了。
堀尾愣在了那里,他扭头去问同样一脸呆愣的坛太一:“他说长得跟野猴一样的……是我吗?”
坛太一看了看他的脸,目光偏移:“确实很像……”
堀尾顿时爆炸:“谁、谁像野猴了?竟然说别人长得像猴?太过分了吧?!”
坛太一无语:“可是你刚才不也那样叫别人吗?你刚才还一副没多大事的样子呢,怎么放自己身上就听不得了?”
“这哪能一样?他是前辈!他、他……”堀尾说不下去了,他有些愣神的嘀咕,“所以,是前辈们没有礼貌……”
不对,这外号好像是越前先叫的?
正当堀尾出神的时候,几个保镖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坛太一连忙递出了请假证明,然后在保镖的挥手下连忙跑了。
堀尾被抓住胳膊往山下拖的时候,终于回过了神,他慌张的挣扎了起来。
“放、放开我啊!坛太一你小子竟然丢下我跑了?你们放开我啊我只是来送东西的啊!!”
他抱着的大挎包在挣扎中摔了下去,正好勾住了一块大石头,挎包的背带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瞬间就白眼翻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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