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明日就要抵达盘龙山,孙南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看着手里的药丸,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片刻后。
“阿宥?!”
孟初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孙南宥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孙南宥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孟初姐……我有点不舒服……”
伊拉勒紧随其后,见状立刻伸手探向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体内灵力滞涩……”她掀开孙南宥的衣领,发现他锁骨下的咒印竟隐隐泛着黑气,“咒术反噬?不对,我明明已经压制住了……”
孙南宥适时地咳嗽两声,气若游丝:“可能是赶路太急,旧伤未愈……”
孟初急得眼眶发红:“可我们就快到了……”
“抱歉,孟初姐,今日……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孙南宥苦笑,“对不起,拖累你们了。”
孟初和伊拉勒对视一眼,最终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们等你恢复再出发。”
孙南宥虚弱地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
床上的“病患”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动作利落地翻出窗户,轻巧地落在客栈西面的阴影里。
客栈一楼,傅倾正倚在柜台边静静等候,手腕铃铛随他手的动作轻轻晃动,见孟初和伊拉勒下楼,身后却不见孙南宥的身影,眉头微挑:“这是怎个缘故?”
孟初叹了口气:“阿宥他身体不适,在房里休息。”
傅倾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随即眉眼一弯,轻笑道:“休息休息也好,反正闲着。”他指尖在柜台上一叩,“掌柜的,上两坛‘烧春雪’。”
伊拉勒眼睛一亮:“‘烧春雪’?这不是你们中原有名的烈酒吗?”
“呀,神女大人竟还认得这‘烧春雪’?明日便要回山门了,”傅倾拍开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倾入碗中,“今日不醉,更待何时?”
酒香四溢,伊拉勒早已按捺不住,端起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让她眯起眼,却畅快地哈出一口气:“还真是痛快!”
孟初本不想喝,却被伊拉勒一把拽住手腕:“孟姑娘别扫兴嘛!”她硬是将酒碗塞进孟初手里,“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一醉解千愁’?”
孟初无奈,只得浅尝一口,却被呛得咳嗽起来。伊拉勒哈哈大笑,又给她满上:“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角落里,沈煜抱臂而立,冷眼旁观。傅倾余光瞥见他,忽然拎起一坛酒,直接抛了过去:“接着。”
沈煜抬手稳稳接住,挑眉看他。
“怎么?”傅倾似笑非笑,“魔修不敢喝正道的酒?”
沈煜无言,只是径直上前,将酒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不必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向二楼——孙南宥的房间窗户紧闭,毫无动静。
“我去看看……”
沈煜刚要走,突然飞来一条彩色绸带将他缠住。
转头却见伊拉勒一手端碗一手抓着那彩色绸带,此刻正抬眼看着他,“人家在楼上休息你去打扰做甚?”
“一个大男人,酒都喝不得了?”伊拉勒望着他一挑眉。
“……好,我喝。”沈煜无奈,接过碗,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没能驱散他心中的担忧。傅倾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不远处。
孙南宥躲在客栈角落的阴影里,手里攥着千叶给的药,指节发白。楼下传来伊拉勒豪迈的笑声和碗盏碰撞的脆响,孟初似乎也被灌了几杯,说话声比平日软了几分。
【现在正是好时机,】千叶飘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催促,【把药下在酒里,等他们醉了,男女主角自然就——】
【不行!】孙南宥咬牙,猛然将药塞回袖中,【这算什么?下药撮合?孟初姐知道一定会恨我的!再说沈煜他……】
提到这个名字,他喉咙一紧。
千叶翻了个白眼:【那你打算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剧情崩完?宿主,你可要想清楚,等你离开后,他们所有人都会忘记你的,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
孙南宥还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回头就打算打道回府。转角处突然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
“这位公子……行行好吧……”
沙哑的声音仿佛饿死鬼纠缠,孙南宥差点惊叫出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知何时就出现在这儿,脏污的手指捧着一只破碗,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抱、抱歉……”孙南宥下意识后退半步,慌忙从钱袋里摸出几块碎银子丢进碗里,“拿去吧。”
乞丐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没有道谢,反而用一种古怪的语调喃喃道:“公子心善……会有福报的……”
孙南宥听得头皮发麻,匆匆绕开他往外走。千叶飘在一旁喋喋不休:【你就这么走了?那药可是我专门为了你用自己工资换的!】
【别说了!】孙南宥语气依旧坚定,【我说了不做就是不做!】
他快步穿过长廊,却在拐角处无意瞥见客栈外的巷口——五六个乞丐围坐在墙根下,与刚才那乞丐是差不多的打扮。有两个甚至还是缺胳膊断腿的。
当今这世道,还真是艰难……
【你就想清楚了?不再考虑考虑?你知不知道你扰乱世界秩序的后果!是会被……】
【是会被流放到边境世界的,我知道。】孙南宥已经冲回房间,反手锁上门,千叶的喋喋不休他已不再将其放在眼里。
对于孙南宥接话的行为,千叶感到十分、非常、特别的无语——怎么自己的苦口婆心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我已经决定了,既然剧情已经偏离了,那再偏离一点又怎么了?反正他们如今又不相爱,这样做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孙南宥死活不肯松口,但是千叶做不到就让他这样白白等死。【好,那你到时候在那儿可别哭着求我救你!】
千叶说完便消失了。
只留孙南宥一个人待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
春节夜幕降临甚早,此刻寒风凛冽,天空蒙了层雾,就好似酒过三巡,人的意识不清。
天色暗时,客栈里的喧闹声便渐渐平息。 许是酒都喝得差不多了,客栈里醉酒的客人们互相搀扶着上楼,走廊上嘈杂的声音与难闻的酒气一同传进屋内。
安静的阴影里,孙南宥一个人蹲在角落,脑海中不断回忆在这个世界发生的种种,他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不由得想起当初与千叶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问出的那个问题——书中有自己的结局,为何还要外人去帮忙?
孙南宥甚至想找到这个大天道好好问一问——
如今自己因何而痛苦?
突然脑海中闪现出白天那些乞丐的身影。不知为何,孙南宥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对……”
那些人……他绝对见过的!
魔族的身躯引导他回忆——
孙南宥猛地站起身,推门而出。走廊上空无一人,隔壁孟初的房门虚掩着,里面却黑漆漆的,显然没人。
“孟初姐?”他低声唤了一句,无人应答。
倘若那真的是于奕,他的目的莫不是……
孙南宥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讨厌于奕的时候。
心跳陡然加快,孙南宥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只见大堂里杯盘狼藉,伊拉勒独自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酒壶,脸颊酡红,醉眼朦胧。
“伊拉勒!”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孟初姐和沈煜呢?”
“嗯……?”伊拉勒迷迷糊糊抬起头,打了个酒嗝,“孟、孟姑娘啊……她好像……走了……”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沈煜……嗝……他们一起走的……”
孙南宥脸色骤变——原剧情中,于奕就是趁着两人醉酒下的手!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伊拉勒一把拽住袖子:“急什么……朋友,陪我喝、喝一杯……”
“快放手!”孙南宥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孟初姐有危险!”伊拉勒醉醺醺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琥珀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什么?”
可孙南宥已经顾不上解释,甩开她的手冲出了客栈。
夜风扑面而来,长街上空无一人。孙南宥站在客栈门口,突然感到一阵迷茫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
就在此时,客栈南面的某间厢房内,烛火微弱。空气中四处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迷迷糊糊中,孟初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猛地按在墙上,后背撞得生疼。她刚想怒斥,却在抬眼的瞬间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沈煜。
他的气息灼热而混乱,手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张总是带着讥诮笑意的脸此刻布满冷汗,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沈煜?!”孟初震惊地瞪大眼睛,“你疯了吗?!”
沈煜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粗重地逼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低头就要吻下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沈煜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这一巴掌似乎终于将他从混沌中唤醒,他瞳孔骤缩,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错愕。
“……孟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怎么是你?”
孟初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煜松开钳制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我……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抱歉……”
孟初闻言一愣,她那如明月一般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缩。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也是被人算计,不必如此。”她眉头紧锁,“只是我不明白,谁会对你下这种药?”
“这不仅是害我,同样也是在害你。”沈煜补充道。
孟初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等等……这让我想起一件事。”她压低声音,“你或许不知,当年你失踪后不久,于奕曾当众向寒师姐表白心意。”
许久未听到于奕的名字,沈煜错愕地抬眸,“于奕?他?”
“不错,”孟初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荒唐……”
“他不会这样的,”沈煜话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的不太准确,于是赶忙补救,“我是说,他怎么会对寒师姐……”
“我知道,”孟初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不仅是我,简宁亦是这样觉得。寒师姐修的可是无情道,若被牵扯进情爱纠葛,轻则道心受损,重则修为尽废。而在此之前……”她顿了顿,“正好有传言说无情道二弟子与某位山林散修有染。”
沈煜眼中精光暴涨:“无情道二弟子,那不就是……”
“正是。”孟初声音压更低了,“按理说他理应被逐出师门,可傅家势大,此事最终不了了之,而寒师姐却自请归隐,于奕也被逐出师门……”
沈煜问:“寒师姐一走,对谁最有利?”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沈煜猛地转身推开门:“傅倾现在在哪?”
孟初在他身后摇头,“不知道,我们来时都不清醒。”
两人旋即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他们默契地达成共识——必须要尽快找到傅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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