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是清晨。
黑暗依旧笼罩着整个房间，唯有墙上的全息时钟泛着冷蓝的光，指针无声地停在“06:00”的位置。
沈煜在敲门声响起的第一秒就睁开了眼，指尖已经按在了唐刀的刀柄上——然而门被暴力破开的速度比他预想的更快。
三道银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入，战士头盔下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他的位置。沈煜刚想起身，其中一人已经抬起了手腕——嗡！高频声波震荡器爆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的神经反射瞬间被干扰，动作迟滞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的破绽，另外两人已经欺身上前，机械臂的液压装置发出沉闷的声响，将他狠狠按倒在地。沈煜的颧骨撞上金属地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靳研究员，奉曙光城最高议会命令，”为首的人掀开面罩，露出一张刻板的脸，“您涉嫌违反《跨城械斗禁令》，请配合调查。”
沈煜的余光瞥向卧室——郗尚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似乎仍被铁链束缚着，还未醒来。他暗自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被强行拽起。合金镣铐“咔嗒”锁住他的手腕，内置的神经抑制器立刻开始工作，针头刺入静脉，注射进冰凉的液体。
神经抑制器的液体在血管里扩散，沈煜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抽离。
他被推搡着带出门时，走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将几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上。沈煜眯起眼，在晃动的视野里，他看见最后一个银制服的人弯腰从地面上取走了那把唐刀——
有人拿来黑布蒙住他眼睛，接下来，沈煜的世界只剩下声音。
“……”
押送者的脚步声在金属走廊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神经上。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像是某种庞大的系统正在运作。偶尔，他能听到“滴——”的电子音，每响一次，身边的脚步声就会减少几个。
“身份验证通过。”
“身份验证通过。”
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着，沈煜能感觉到押送他的人正一个个停下，最终，只剩下最后两人架着他继续向前。
“大人，人带到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音色清冷，却莫名让沈煜觉得耳熟。
交接的瞬间，他感觉到女人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极低，像是金属，又像是……某种更冰冷的东西。
“跟我来。”她说。
沈煜没有反抗，任由她牵引着向前。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从金属变成了某种更柔软的材质，像是特制的地毯，吸音效果极好，连脚步声都变得模糊。
又一声“滴——”响起，门禁解锁。
黑布被骤然扯下，刺眼的白光让沈煜下意识眯起眼。
他站在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里，四周的墙壁全是全息投影，无数数据流在空气中浮动，像是活着的代码。而正中央，悬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曙光城的城主。
沈煜的瞳孔微微收缩。
为何会一眼就看出他曙光城城主的身份，对于沈煜而言，这简直太好猜了——毕竟，眼前之人恰与沈悟颇有几分相似。
真是没想到，这张脸会是这样的阴魂不散。
曙光城的城主——展攀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女人退下。沈煜这才注意到，那个带自己进门的女人——如他所料，那人长着一张与邵笙别无二致的面容。
“你终于来了。”城主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煜的目光从展攀脸上滑过，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丝漫不经心。他的视线微微偏移，落在办公室角落那扇半掩的门上——那里藏着一道呼吸声，轻而缓，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展攀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仿佛在评估一件危险的武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能再见到自己亲生儿子的喜悦，这一点，沈煜并不感到意外。
“为何要对永夜堡的小少爷动手？”城主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是他作恶在先。”沈煜如实回答，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展攀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金属与金属相碰，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他又不是杀了人放了火，为何你非要对他下此毒手？”
“因为他想要强迫的人，”沈煜依然没有撒谎的打算，只见他一脸严肃，眼神坚定不移，“是我的爱人。”
“……”城主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手指敲打的节奏突然乱了，像是在聆听什么令他尤为震惊的事。
角落的门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要打要罚都随便你们，”对方一直沉默，沈煜此刻也不想再听他张口说话，“反正，我也看出来了，曙光城的城主为了能够维护与永夜堡之间的‘和平’，偶尔也是会正邪不分的……”
“……”展攀的眼神终于变了，一丝锐利的光划过眼底。“你以为，”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煜，“我真不敢动你吗？”
沈煜自是不怕：“你只管来。”
展攀的目光如尖刀般刺了过来，显然已经动怒。他的手掌已经泛起危险的蓝光，能量在指尖凝聚成锐利的尖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父亲！不要！”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来。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从另一个房间的门里冲出来。
“他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爱的人，一切分明就是永夜堡的错！”
“阿敛，退下。”城主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手上的能量却减弱了几分。
“我不——”少年倔强地挡在沈煜面前。
沈煜盯着少年的侧颜，却是越发觉得眼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当他彻底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沈煜顿时愣住——这分明就是于奕啊！可眼前这位少年，却带着与于奕截然不同的纯净气质。
展攀的目光在展敛和沈煜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毫不犹豫地按下手边一个颜色鲜红的按钮：“把他关进死囚牢。”
沈煜的脸色终于变了。
——孙南宥还在房间里！
如果他被关进去，那具身体里的孙南宥怎么办？铁链能一直困住郗尚，但若无人看管，等药效过去，他醒来时……
“等等！”沈煜猛地挣扎起来。展敛同样焦急地上前冲了两步：“父亲！您至少应该让他——”
“带走。”城主不为所动。
四名机械守卫立刻上前，脉冲手铐“咔”地锁住沈煜的手腕，高压电流瞬间让他肌肉痉挛。
“父亲！”
“闭嘴！”展攀冷冷打断他，一个眼神就让少年僵在原地，“你擅自现身，已经坏了规矩。”
展敛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煜被暴力拖走。
“大人。”那个长相极似邵笙的女人再次出现，胸前的身份牌写明了她的身份——「曙光02号资源综合管理局」
——丁芫
展攀依旧站在全息投影前，曙光城与永夜堡的立体地图在他面前缓缓旋转。光影映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大人，”丁芜对他说，“合适的人已经找到了。”
“知道了，”展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是挥了挥手，“直接处理了吧。”
“是。”丁芫正准备退下。
“等等，”展攀又突然叫住她，“再取一套全新的机械器官。”
“是。”
在她走出城主办公室时，正有两名士兵拖着一个瘦弱的男人站在办公室门口。那人穿着和沈煜相似的制服，面容被刻意调整过，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能以假乱真。他的嘴被金属封条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里满是恐惧。
曙光城中央广场。
正午时分，广场上聚集了无数民众，他们仰着头，看着高台上被铁链捆住的男人——那个“袭击永夜堡少爷的凶手”。
“经曙光城最高议会审判，”机械女声回荡在广场上空，“罪犯靳遒，处以极刑。”
火焰从高台四周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那个身影。凄厉的惨叫被扩音器放大，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人群中，展敛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靳遒。
但火焰里传来的痛苦哀嚎，却真实得令人作呕。
永夜堡。
车濯看着眼前精致的金属箱，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套最新型号的机械器官——强化骨骼、神经接驳系统……全都是最顶级的配置。
然而最令人兴奋的，是被单独的一个小型玻璃密封容器封存起来的、曙光城最新的研究成果——一颗正在跳动金属心脏。
金属箱里还躺着一封信，印着曙光城的徽记，里面写了一行小字：
“诚挚歉意，愿「永夜堡」与「曙光城」永结同好。”
底下群臣议论纷纷，而车濯的机械眼里，正闪烁着猩红的光。
“爸爸！”坐着轮椅的车骁突然闯了进来，“我听说曙光城的人将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寄来了！是真的吗？”
车濯看着儿子期待的表情忽然一笑，“是啊，他们寄来的——是一颗正在跳动的金属心脏。”
车骁听到这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
当他将那宝贵的小东西拿在手里的那一刻，车骁忍不住发出惊叹：“真好啊，这东西，就连永夜堡也没有呢——”
“哦？”听闻此话的车濯，面庞即刻笼罩上一层阴霾，仿佛被乌云遮蔽的天空，阴沉得令人心生惧意。
车骁立即冒出一身冷汗：“爸爸……我、我瞎说的……曙光城的这些破玩意儿，哪里比得过我们永夜堡！”生怕车濯不信自己，车骁还将手里的那颗金属心脏给扔了出去。
“对嘛，”车濯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蛋，“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尚未痊愈的肌肤被车濯摸得生疼，车骁一边忍耐，一边仰起头，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天真”的目光看向他的父亲——
“爸爸，你说，曙光城会不会用一个假的来骗我们？”车骁指的是与这些机械器官一同寄过来的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靳遒”，“毕竟……我们又不能完全确认，这具尸体就是他。”
“不会的，”车濯慈祥地笑着，看向他这个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儿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怎么比得过我的宝贝儿子呢？”目光落在车骁因四肢残缺而裸露出来的伤口时，车濯的喉结剧烈滚动。
他一边说着，右手接过下属递来的封存这那颗金属心脏的小型密封容器，一边用另一只空出的手，不顾在场所有研究员的目光，车濯粗暴地撕开了车骁的衣裳……
小小的密封容器用再宽大的手掌都握不住，却能在车濯的协助下，被他的亲生儿子车骁所包容。
惨叫声一阵又一阵，而在同一个空间待着的这些研究员，一个个表情木讷，仿佛是早已习惯……
另一边的牢房里。
沈煜被推入黑暗的瞬间，身后的金属门轰然闭合，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牢房里很宽阔，里面的东西却是少之又少，仅仅只有一张床。
就连光明，也只是外面灯光的施舍。
且在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实时的监控，沈煜虽然并不知道这些圆眼睛的东西是什么，但它们的存在让沈煜本能地感受到不爽！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神经抑制器仍在生效，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又试着呼喊一声，声音仿佛是与沈煜一同被关在了这间没有任何光源的牢房里，回声荡了一圈又一圈。
透过细微透进来的光线，沈煜仔细摸索着墙面，企图能够找到在墙面什么开关，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最后，沈煜无助地趴在门上，他在脑海中不断呼喊着千叶的名字，可惜，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千叶离他太远，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
喜欢穿书之再也不要当炮灰了请大家收藏：(m.vipxiaoshuo.com)穿书之再也不要当炮灰了VIP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