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祭坛之上,老国王缓缓抬起手,用那枯瘦、如同树根般的手指,指向常小鱼,“我扶你起来,就能摔你下去。”
他那张如同天道雕琢、漠然无情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并非真实的裂痕,而是一种完美瓷器被巨力撞击后,由内而外透出的、无法掩饰的苍白与虚弱。
覆盖着星辰尘埃的古老帝袍,此刻如同被无形的风暴蹂躏过,袍角撕裂,无数原本按照玄奥轨迹生灭运行的星辰图案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彻底熄灭、崩解,露出下方深邃的黑暗底色。
没等常小鱼说话,忽地祭坛之上传来声响。
嗡——!嗡——!嗡——!
低沉、宏大、仿佛源自宇宙核心最深处的脉动声,骤然压过了山崩地裂的轰鸣,响彻整个破碎的昆仑之巅,这声音并非通过耳膜传递,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一个活物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蛮荒、原始、令人灵魂冻结的浩瀚气息。
常小鱼和老国王的目光,几乎同时被那巨大祭坛的异变牢牢攫住!
只见祭坛表面,那无数道深深嵌入纯粹黑岩、构成诡异亵渎符文的巨大凹槽,此刻如同亿万条干涸了万载的血河,又暗到明,再又明到暗,恍若死者复活!
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规律脉动的节奏,而是彻底沸腾、燃烧起来,光芒亮到了极致,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仿佛整个祭坛都变成了一颗正在走向毁灭的暗红恒星!
这像极了复生的力量,也就是当年常小鱼在东瀛得到的,复活船山美子的那股力量,在那个拥有七个月亮的异世界里,肯定存在着复活的力量!
所有的红光,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疯狂吸吮,不再沿着符文轨迹流淌,而是化作亿万道狂暴的血色洪流,不顾一切地朝着祭坛最核心,那混沌漩涡与祭坛基座的连接点疯狂汇聚,仿若在召唤着两人进入。
轰隆隆!
整个庞大无边的祭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剧烈的震颤,祭坛表面,方才被常小鱼与老国王终极碰撞余波撕裂出的巨大裂痕,在这滔天血光的冲刷、灌注下,竟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被强行弥合。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混乱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纪元的古老邪神,正从那汇聚的血光核心、从那混沌漩涡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混沌漩涡的旋转速度,在血光注入的瞬间,陡然飙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漩涡边缘那些原本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破碎裂口,此刻被狂暴到极点的能量洪流强行撑开、撕裂、扩大,漩涡中心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猛地“睁开”了。
一道冰冷、混乱、带着纯粹毁灭与原始生机交织的幽暗光芒,如同宇宙巨兽的独眼,从那黑暗的深渊中投射出来,这光芒扫过之处,破碎的时空碎片无声湮灭,混乱的能量风暴被强行抚平、吞噬,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洞开。
异域通道——彻底稳固!彻底洞开!
一个通往未知异域、散发着无限诱惑与终极毁灭气息的彼岸门户,在魔族老国王万载筹谋、献祭昆仑祖脉、牺牲无尽生灵之后,终于在常小鱼那撼动命运的一拳所带来的冲击余波中,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那幽深的洞口,如同贪婪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也弥漫着让灵魂冻结的恐怖。
“常小鱼,”老国王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了那宇宙脉动般的嗡鸣,清晰地落在常小鱼的意识中。
那声音里,先前的漠然被一种难以抑制的、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取代,仿佛一个即将踏入神之领域的殉道者,“你看到了吗?”
他枯瘦的手臂抬起,指向那幽深、混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通道口,指尖微微颤抖,他压抑了千年的野望终于触手可及。
“自始皇帝焚书坑儒,屠尽天下方士异人,亲手封绝了通往彼岸的所有门户之后,两千多年了!”
老国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沧桑与积压已久的愤懑,“两千多年的光阴流转,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多少雄才大略之主,多少隐秘传承的守护者……他们耗尽心血,穷尽智慧,或明争,或暗夺,或苦心孤诣地追寻那失落的上古之秘!他们的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开启这扇门吗?不就是为了叩开这通往无垠世界、获得真正永恒与力量的王权之门吗?!”
他猛地转向常小鱼,那双混沌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星辰的野心之火:“如今!就在此刻!王权之门,为我而开!只待你我并肩踏入其中!”
老国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如同地狱魔音直抵灵魂深处:“那是一个比此界庞大万倍、十万倍、乃至无数倍的无垠世界!那里的规则由我们书写,那里的生灵匍匐于我们的王座之下!力量?予取予求!永恒?唾手可得!我们将超越凡俗的桎梏,成为真正俯瞰万界、执掌生灭的——神只!”
他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帝袍上残存的星辰碎片随之明灭,如同最后的诱惑星光:“放下你那可笑的固执。随我踏入此门!做我永恒的女婿,与我共享这无上权柄,替我统御万界,千秋万世,永世不坠!”
“这,才是你应得的宿命!这才是凌驾于一切意志之上的终极答案!”
回应他的,是一声从血泊中挣扎而出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嘶哑的冷笑。
“呵……”常小鱼用仅存的左手,艰难地撑起半边焦黑残破的身体,抬起头,布满血污和冰屑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直刺老国王那充满诱惑的双眸。
“千秋万世?称神做祖?”
“我不稀罕!”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却字字清晰,斩钉截铁。
“你——!”老国王眼中那狂热的火焰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森寒的暴怒。
常小鱼猛地啐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污血,染红了身前冰冷的岩石,他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死死盯着老国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我只问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的一念,我常家满门尽灭,襁褓之中便成孤魂野鬼,挣扎于泥泞,与野狗争食?”
“凭什么你的一念,天下便起烽烟,多少城郭化为焦土,多少河流被尸骨堵塞,多少白发人哭尽黑发送儿郎?”
“多少枯骨曝于荒野,多少亡魂永世哀嚎?!”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濒死孤狼的泣血长嗥,每一个质问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山巅:
“就为了你这一己之私,为了你口中那狗屁不通的永恒?!”
常小鱼染血的左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去他妈的千秋万世!我常小鱼这辈子,只认一个道理——”
他染血的目光扫过下方无尽深渊,扫过这片被魔族野心摧残得支离破碎的昆仑祖脉,仿佛要将这满目疮痍烙印进灵魂最深处:
“我只要给这天下,给那些你口中如同尘埃草芥的‘蝼蚁’——”
“一个公平!”
“公平?”魔族老国王仿佛听到了宇宙间最荒谬绝伦的笑话,他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复杂情绪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俯瞰尘埃的漠然与冰冷。
那眼神,如同造物主看着脚下试图撼动神山的蚂蚁,带着一丝怜悯,九分嘲弄。
“你,不可救药!”
他的声音不再高亢,而是恢复了那种如同万载玄冰摩擦的质感,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亘古不易的至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才是贯穿诸天万界的唯一法则!你口中的蝼蚁,生来便注定是强者的资粮,是铺就王座的基石,他们的命运,就是被碾碎,被吞噬,在永恒的轮回中哀嚎!这便是他们的‘公平’!”
他枯瘦的身躯缓缓从祭坛中心升起,悬停在混沌漩涡那冰冷幽暗的巨眼前方,那幽光映照着他古老帝袍上残存的星辰碎片,将他枯槁的面容映衬得如同从九幽深渊爬出的魔神。
“既然你执迷不悟,甘愿与蝼蚁为伍……”老国王的声音如同宇宙寒冬的宣告,“那便让你亲身体验,何为真正的绝望!让你用你的血肉与神魂,作为此界献祭给新纪元的最后一份祭品!”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双手猛地向两侧虚张!
轰——!
整个昆仑山脉,活了!
不是山崩地裂的毁灭,而是一种更恐怖、更彻底的异变!
脚下,那亘古矗立、承载了无尽岁月的巨大山体,发出了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碰撞的、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痛苦咆哮!
亿万万吨的坚硬岩层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疯狂地扭曲、隆起、断裂!
巨大的裂缝不再是伤疤,而像是巨兽张开的鳞甲缝隙,从地脉最深处喷涌而出的,不再是炽热的熔岩,而是粘稠如墨、翻滚着扭曲虚影的痛苦灵魂!
“以吾之名,敕令!”老国王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每一寸山石之上,“昆仑祖脉,显化真形!镇杀此獠!”
呜嗷——!
一声震撼寰宇、撕裂神魂的恐怖龙吟,从整座昆仑山脉的最核心处爆发出来!
只见那绵延无尽、支撑天地的庞大山体,在滔天魔气的灌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活”了过来!
巨大的山脊疯狂隆起、变形,化作覆盖着嶙峋黑色岩石鳞甲的庞大龙躯!
断裂的山峰如同巨爪破开岩层,狠狠抓入大地深处!
无数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瞬间弥合,化作一块块巨大无比的、流淌着暗红魔纹的腹甲!
山脉的走向被强行扭曲,化作一条蜿蜒盘旋、仅仅显露出部分躯干就足以遮蔽苍穹的——灭世魔龙!
这魔龙的身躯太过庞大,它的一部分躯干缠绕着祭坛,如同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藏,而更多的部分则深深埋入大地,仿佛与整个神州的地脉都连接在了一起!
它的头颅,由昆仑主峰所化,狰狞无比,两只巨大的龙眼如同两轮燃烧着混沌魔焰的血月,死死锁定了下方如同尘埃般的常小鱼!
龙口张开,没有獠牙,只有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旋转的混沌漩涡,散发出令万物归墟的恐怖吸力!
这不再是力量的具现,而是将整条昆仑祖脉、这片承载了神州气运的大地本源,彻底魔化、活化,变成了老国王意志的延伸,一件灭世的终极兵器!
“祖龙?他嬴政做得,我就做不得吗!”
藏了几千年的绝技,足以一人之力灭掉全天下的绝技终于现世!老国王冰冷的声音,如同给常小鱼以及全天下人下达了最后的死亡判决。
轰隆!
那由昆仑主峰化成的魔龙之首,猛地向前一探,它并未直接扑咬,而是张开了那如同混沌深渊般的巨口!
嗡——!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恐怖的灰暗光束,从那巨口中心的混沌漩涡中喷射而出!
这光束并非纯粹的能量,它仿佛是由亿万座崩塌的山岳、被碾碎的星辰、以及无数沉沦哀嚎的亡魂意志压缩凝聚而成,光束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彻底地“消失”,留下一条绝对的虚无轨迹,仿佛世界被强行挖去了一块!
时间在这光束的路径上彻底停滞、冻结,连破碎的时空碎片都被强行凝固、粉碎成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这速度快到超越了人类思维,常小鱼甚至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动,那抹灭存在的灰暗光束,如同贯穿命运的长矛,无视了一切空间与时间的阻隔,已然降临。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与骨骼被强行洞穿、湮灭的闷响。
常小鱼残破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恐怖的光束狠狠贯穿,光束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如同钉死一只渺小的飞蛾,狠狠地撞向后方那庞大、冰冷、流淌着暗红符文的祭坛基座。
咚——!
沉闷如擂动天鼓的巨响!
常小鱼的身体被那灰暗光束死死地钉在了祭坛冰冷、粗糙的黑石之上,光束贯穿了他的胸膛,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灰暗湮灭能量的恐怖空洞,透过那空洞,甚至能看到后方祭坛上扭曲的符文。
老国王确实下了杀心,这一次没再打算让常小鱼活着。
他焦黑残破的左臂无力地垂下,仅存的右臂只剩下惨白的臂骨,软软地耷拉在身侧,冰白的寂灭之焰在他身上疯狂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拼命对抗着那灰暗光束中蕴含的、足以磨灭一切存在的恐怖力量,每一次闪烁都变得更加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钢刀,在他残存的意识里疯狂搅动、切割,那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灵魂被一点点撕裂、存在被强行抹除的终极酷刑!
灰暗的光束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地吞噬、湮灭着他体内残存的混沌原力、寂灭真意,甚至是他那不屈的意志本身!
“呃……啊……”破碎的、不成调的嘶鸣从常小鱼被血沫堵塞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他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粘稠的、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液,如同小溪般沿着他焦黑的身体流淌下来,滴落在祭坛冰冷粗糙的表面,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连他的血液也带着最后的挣扎。
视野变得血红、模糊,继而开始发黑、旋转,祭坛上那些流淌的暗红符文,在他涣散的瞳孔中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深渊中蠕动的血管,混沌漩涡那冰冷的幽暗巨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嘲弄,俯视着他这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
常小鱼朝天上看去,他再也看不见那片青天,唯有庞大的灭世魔龙,横贯整个苍穹,原来自己真的不是魔族老国王的对手。
天下无敌了一辈子,终究还是要败给他吗?
要死了吗?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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