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内一片寂静。所有翼族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不可思议的奇迹中,呆呆地看着监测屏幕上尚未回落的数据。
兰翼·迦楼罗缓缓走上前,他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他来到苏妖妖面前,看着她苍白却安详的睡颜,又看向那些生命舱中明显好转了一些的族人。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然后,这位高傲的翼王,在所有族人、在所有兽夫面前,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昏迷的苏妖妖,单膝跪地。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敬畏:
“……翼族……感谢圣雌恩德。”
这一次,不再是交易,不再是妥协,而是发自内心的、最崇高的致谢。
奥古斯汀抱着苏妖妖,看着跪在地上的迦楼罗,眼中的警惕终于消散,化为一丝复杂的认可。
圣殿内的其他翼族人也仿佛被唤醒,纷纷向着苏妖妖的方向,恭敬地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初步的信任,在这无声的救治与致谢中,终于艰难地建立起来。
苏妖妖在奥古斯汀怀中昏睡了整整一天。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奢华却冰冷的房间,装饰着翼族特有的金属羽翼纹路,但窗边摆放着帕尼特意带来的、来自帝国的清新绿植,增添了一抹暖意。
她刚睁开眼,守在一旁的兽夫们立刻关切地围了上来。
“妖妖,感觉怎么样?”奥古斯汀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还好,就是有点脱力。”苏妖妖微微一笑,试图坐起身。帕尼连忙扶住她,递上一杯温水,里面融入了滋养药剂。
“你太乱来了!”瑞格忍不住责备,但语气里全是后怕,“那么大范围的引导,万一……”
“我知道分寸。”苏妖妖轻声打断他,握住他的手,“但那是必须的。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希望,我们才能真正在这里立足,而不是永远活在被猜忌和防备中。”她顿了顿,问道,“之后……怎么样了?”
露西亚温柔地回答道:“效果很好。所有接受了你能量共鸣的重症者,生命体征都有所稳定,痛苦显着减轻。翼族医疗官们称之为‘奇迹’。兰翼·迦楼罗他……”露西亚顿了顿,“他来看过你几次,态度……改变很大。”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兰翼·迦楼罗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圣雌醒了吗?不知是否方便一见?”
奥古斯汀皱了皱眉,但还是示意侍卫开门。
兰翼·迦楼罗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王服,但周身那股冰冷的压迫感收敛了许多,银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感激,更有一种急于求证什么的焦灼。
“感觉如何?”他生硬地表达着关心,显然并不习惯这种姿态。
“无碍,多谢关心。”苏妖妖点点头,“翼王有事?”
兰翼·迦楼罗深吸一口气,直接切入主题:“你之前的力量……那种共鸣,能否……扩大范围?或者,频率能否增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圣殿之外,还有无数子民在忍受痛苦,他们的状况可能稍好,但同样在缓慢走向衰亡……”
他手腕上的仪器投射出天翼之城的全景图,其中许多区域被标记出暗淡的红色,代表着基因崩溃高发区。“尤其是‘雏翼培育中心’和‘平民聚居区’,每天都有新的悲剧发生。”
苏妖妖沉默了片刻。她理解兰翼·迦楼罗的急迫,但她也清楚自己的极限。
“大规模、高频率的共鸣,我目前无法做到。”她坦诚道,“那需要极强的力量和精神控制,消耗巨大,甚至会损伤我的本源。拯救需要循序渐进,翼王。”
兰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未像以前那样强求或不满,只是眉头锁得更紧。
“但是,”苏妖妖话锋一转,“或许有折中的方法。我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你们基因崩溃的根源。带我去你们的基因库,去看你们最古老的历史记载,关于你们力量鼎盛时期的记录。只有找到病症的源头,才能制定出更高效、更持久的治疗方案,而不是仅仅依靠我一次次的力量输出来缓解症状。”
她看向兰翼,眼神锐利:“或者说,翼王,你是只想得到一个暂时止痛的‘止痛剂’,还是想真正找到治愈族群的‘药方’?”
兰翼浑身一震。苏妖妖的话再次击中核心。他当然想要根治,但漫长的绝望让他几乎不敢抱有这种奢望。此刻被苏妖妖再次点明,他心中那簇微弱的火苗再次燃烧起来。
“……跟我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带路。
翼族远古基因库与传承圣殿,位于天翼之城的最深处,守卫比基因圣殿更加森严。这里储存着翼族最古老的基因样本和最原始的历史记录,被视为种族最后的火种。
穿过层层能量验证和身份扫描,巨大的银色大门无声滑开。里面并非想象中充满高科技仪器的实验室,反而更像一座古老的神庙。巨大的水晶柱林立,里面封存着各种形态的翼族基因链模型。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和无法理解的星际文字,记录着翼族辉煌的起源和漫长的演化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兰翼指向壁画的一部分,那上面描绘着最初的翼族,他们的羽翼璀璨如星辰,能轻易穿梭黑洞,引动恒星能量。“这是我们力量的源头,据记载源于一颗名为‘星恒之心’的古老宇宙奇点能量的恩赐。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力量在血脉中逐渐变得不稳定,最终成为了枷锁……”
苏妖妖凝神看着那些壁画,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残留。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上一根封存着最古老基因样本的水晶柱。
嗡——!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水晶,一股庞大、混乱、却又无比熟悉的能量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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