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也要查,账也要查,连我们喝几两酒都要写上文书,怎么着?他还以为自己有昔日的威严?”
冯赟站起身,满面不屑,唾了一口,朝地上一甩酒壶,
“呸!”
“一个罪将!他算什么东西!”
“坐过牢的、吃过棍的,现在回头来管我们兄弟?!若我说,他从前也没有别人吹得那么神!早先成朝廷的弃子,若非女帝撑腰,他现在还在天牢里躺着!”
“要我说,说不定是女帝和他有什么不堪入耳的苟且,才放他出来透透风!”
此话一出,营中数人顿时爆出哄笑。
有人大声应和:“是啊,他刚回来三天,就想把哥你立下的规矩改了?咱们第一个不答应!”
“狗日的,回来头一件事不是封赏,不是犒军,而是罚人、割饷、禁酒水!他当这是他老沈家的家事不成?!”
“要是我长得俊点,也有皇帝撑着,我也能当将军!”
冯赟要的就是这种一呼百应的效果,当即酒气上头,脸色发红,振臂扬声道:
“兄弟们都听好了!接下去啊,只要他敢动咱一根毫毛,我带头反他!”
“咱们都在这儿混命的,不是给他沈靖州当狗的!”
“他要查咱,就让他查到个天怒人怨!”
一通大骂之后,众人情绪已被挑动得不轻,有人原本只是来看热闹,此时也不禁被煽起几分怒火,尤其是那些被罚酒、扣饷的斥候营兵卒,早就满腹怨气。
于是叫好声此起彼伏,嬉笑怒骂、拍桌顿足,竟有几人当场高喊:“冯统说得对!论起打仗,咱们是主力,他算个屁!他再怎么是个将军,若不敬咱,那就别怪咱不敬他!”
此言一出,众人一静,随即爆出更大的哄笑,气氛一时间几近癫狂。
军纪荡然,煽动已成,轩昂的气势震得营火都摇曳不定。
粗鄙之语混着笑声、酒气,早已将军令与军纪踩在脚下。火光映着他们脸上的狂意,胆子被夜色撑得比天还大,似乎再胡言乱语几句,就能将那位刚归位的新任将军撵下高台。
下一刻,夜风中忽传马蹄声,由远及近,由急转稳。
“——将军到!”
一声冷厉的高喝,打断了场中所有笑语。
火光一颤,众人转头,便见一道冷冷的身影自黑夜中缓步走来。
沈靖州披甲而立,未戴头盔,黑发束起,一身沉黑重袍罩着利甲。
寒光未出鞘,威压却已入骨。
副官许怀之紧随其后,腰间长刀轻摆,死死盯着众人,眼神凌冽如霜。
众兵一愣,有人面露惊惧,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聚众喧哗,不点兵、不报数,不在列、不执勤......”沈靖州扫视一圈,面色肃然,“你们,是要违抗军令吗?”
静寂。
营火旁,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还在吹牛斗酒的兵卒瞬间僵住,有人喉咙里“咕”了一声,强装镇定,有人眼神飘忽,不敢与沈靖州对视。
——不好,局势有变!
冯赟心下一突,却强作镇定,硬生生挺起胸膛,梗着脖子高声叫道:“反你怎么了?!”
他往前一步,面对沈靖州,咬了咬牙,大声道,
“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吗?一只坐过牢的狗,有什么资格回来当将军?”
“你整顿营规、抄查账目、断人酒水军饷,兄弟们都不服你!我冯赟,就是要当着你的面说一句——你配吗?!”
话音落下,沈靖州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眼神深沉,像湖底沉铁,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张脸,一字一句道:
“我奉陛下亲命,执北镇兵符,肃军制、重军律。”
“此为国策,违者即逆。”
“今日之事,若有人思过,现下便回营,领二十军棍。本将军,可当此事未曾发生。”
“若执意不悔者——”
他停顿了一息,目光落在冯赟身上,语气冷漠至极,
“斩。”
这字吐出口,像是落地碎冰,吓得不少人瞬间面如死灰。
火光摇动间,众兵面面相觑。
一片死寂中,终于有几人终于心虚起来,低着头悄悄挪步,灰溜溜地往营地方向退去,连看再冯赟一眼都不敢。
冯赟见状,怒不可遏,拔高声音骂道:“懦夫!一群窝囊废!都给我回来!”
可话音未落,沈靖州眼神一寒,轻轻朝副官一摆手指。
副官许怀之领命,不作任何迟疑,长刀“锃”地一声出鞘,一道寒光疾闪而过!
下一瞬,冯赟瞪大了眼,话未说完,喉间鲜血喷溅。
噗——
人头滚落尘埃,身躯跪倒,双手尚未放下,仍双目圆瞪,作吼叫状。
军营多年未见血,此刻却亲眼目睹一位营官当众伏诛,气氛之压,陡然重如天雷压顶,众兵士冷汗直流,脚底发虚。
许怀之蹲下身,翻动冯赟尸首,在其腰内摸出一物。
——一块雕纹细致的玉佩,纹饰奇异,与曹林腰间那一块相同。
他抬手呈上,刻意扬声,让全场兵士都听见:“将军,是南羌玉佩。”
全场兵士倒吸一口凉气。
——通敌者,藏身于三营中;谋乱者,竟是南羌余孽!
沈靖州挥了挥手,冯赟缓缓收刀。
只听大将军转身,环顾全营,再度开口:“尔等且记。军纪,非摆设。国事,非儿戏。冯赟聚众妄议、勾连外敌、扰乱军心,其罪当诛。今夜起,违纪者照此办。”
“你们若不服,明日正午,可自行报数,走出营门。”
“沈某不留。”
说完,他衣袂翻转,披雪而去,只余死一般的静寂。
那一夜,军营之中,再无喧哗。
北镇兵营的第二日,风依旧冷,天色未明。
可与往常不同的是,号角未响之前,营中竟已隐有整队之声。
昨日聚众之地,昨日尚且胡哄叫骂、酒气熏天,今早却是人影寥寥。冯赟的血迹虽已清扫,地面却仍隐留一丝暗红,似是故意不擦干净,让人时时心惊。
操场中央,列队者少有言语。各岗点兵时,无一人迟到漏报。就连素来最难管束的游骑斥候,也不敢再迟半刻归营。
一夜之间,整个兵营像是从浑浊酣睡中被一记重锤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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