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层层叠叠的沉黑水浪,疯狂朝着四面八方冲击开去,附近大片的水域猛烈晃荡,一丛丛芦苇纷纷倒伏,包括几座破败的房屋骨架都轰然倒塌……
可是,当一切的震荡和波动平息下来后,却全然不见了那道身影的踪迹。
“又丢了…?”
江蝉提刀皱眉,真王之眼扫视四周,只有黑沉沉的水域,波纹摇动。
蓝黑色的鬼雾飘飘荡荡,粘稠,死寂,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任何身影,刚才逃过来的那个人仿佛凭空蒸发。
“咦?”
忽而,江蝉的视线一凝,定在了某处…一座浸泡在水中的石像,突兀出现在他的视野尽头。
这石像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座石像都要矮一截,几乎快被黑沉沉的水淹过头顶,不注意看,直接就忽略过去了。
重新扫视四周,再次确认那个窥伺者彻底消失不见,江蝉这才提着刀向着石像走去,【真王之眼】扫过黑沉沉的水下,“果然,这石像缺少的是…足部!”
顺着石像的方位往前望去,熔金的视线逐层穿透浓稠鬼雾…前方,一座规模稍大、带着院落的二层木质阁楼,隐约可见。
那院门上挂着匾额,三个斑驳褪色的阴刻大字,在浓稠的鬼雾中若隐若现…
“女…贞…阁?”
提刀走近,江蝉轻声念出了那三个阴刻大字。
再看四周…蓝黑色的鬼雾笼盖下来,水纹的波动已然平息,院墙外丛生的芦苇在阴沉沉的风中摇曳,如鬼影绰绰。
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女子低泣又似压抑呻吟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从面前这座“女贞阁”中传来。
江蝉本能的握紧了金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疑惑,迈步走向了那扇虚掩着的、布满湿滑青苔的院门…带着警惕踏入了院中。
院内的黑水似乎比外面更深一些,几乎没过了小腿肚,冷入骨髓。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里竖立着、横搭着数十根高低错落的粗木杆子。
每一根杆子上,都垂挂着许多…长长的、陈旧泛黄的、布满褶皱的白色布条,多数都垂到了水里。
这些布条浸透了黑水,湿哒哒地垂下来,隔着蓝黑色的鬼雾扫眼看去,如同无数条吊死鬼的裹尸布,在阴冷的穿堂风中微微飘荡,发出湿布摩擦的“簌簌”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压抑。
江蝉屏息凝神,在这些死寂的杆子和垂挂的布条间小心穿行。冰冷刺骨的黑水随着他的移动哗啦作响,浓稠的鬼雾笼罩着飘飘荡荡,每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刺激着他绷紧的神经。
“呜咽声似乎就是从前方阁楼里传来的…”
他认准方向,穿过了前院中这片“悬布林”,看到了主屋。
屋门上挂着一块蒙尘严重、半脱落的匾额,上面依旧是几个褪色的阴刻大字…
“步…步…生…莲?”
江蝉微疑,第一时间没太理解这几个字怎么跟‘女贞阁’联系起来。
主屋大门敞开,光线昏暗,任由那湿沉沉的鬼雾飘荡进出。
然而,江蝉赤金的视线,却是立马捕捉到了屋内最显眼的东西…一口棺材!
一口深青色的、表面流淌着微弱寒气的灵棺!
“谭静?!”江蝉心头一凛,“她被困在了这里?”
立刻加快脚步,准备冲入屋内查看。
然而,就在他踏上主屋门外那几级石阶的刹那,一个佝偻的、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从那敞开的、门内的阴影中迈了出来,正好挡在了门口。
它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样式极其古旧、如同某种黑色训诫服饰的老式衣裤,头上包裹着同色的布巾。身形佝偻得几乎对折,深深的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它以一种极其怪异、缓慢而僵硬的姿势,一步一顿地…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就在它脚高高抬起的刹那,江蝉的目光猛地一滞…!
那是一只…怎样的脚?!
被层层叠叠、肮脏泛黄的裹脚布紧紧缠绕,强行挤压扭曲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状,仿佛是被折断后强行捆绑的枯枝!
湿透的裹脚布贴现出里面的形状,那根根脚趾完全被挤压得变形、叠压在脚掌之下,脚背高高弓起,整个脚的长度恐怕不足三寸…
接着是它另一只脚跨过门槛,这只尖锐的“三角形”尖端,勉强套着一只同样扭曲的、褪色的小布鞋。
湿沉、老旧、绣红。
“步步生莲…”
江蝉脑中猛地反应过来,那匾额上的步步生莲…生的是什么莲!而又是为什么…这座院落的名字会叫…女贞阁!
佝偻老妪那双“三寸金莲”缓慢而又僵硬的跨出了高高的门槛,踩在湿漉漉的石阶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却带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生理不适,仿佛那尖尖的一双畸形的小脚,是尖锥,冰冷的钉在了江蝉紧绷的神经上!
【鬼名:缠足姥(鬼门八尉之一)!】
【品质:A级!】
【等级:三阶六重!】
系统信息弹出视线的同时,周围那些垂挂的布条和架子深处,陆续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伴随着轻微水花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十几个!
蓝黑色的鬼雾翻动,十几道穿着破旧的白色规诫服的身影,如同提线木偶般,从那些湿漉漉的白色布条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有面容稚嫩却眼神死寂的少女,有神情麻木的中年妇女,也有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妪…
它们无一例外,都低垂着头,佝偻着背,走路时身体一摇一晃,重心极其不稳,全靠那双被裹成尖锐的三角、畸形无比的“金莲”支撑着身体,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栽倒在那冰冷的黑水中!
它们死寂、无声地围拢过来,将江蝉困在中间……
江蝉瞬间明白了…这院子里如密林般垂挂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色布条…这些布条,全是用来缠足的裹脚布!
这座女贞阁,根本就是一座混合着血泪和痛苦浇筑而成的活地狱!而这些从布条后走出的身影,就是被困死在此地…或者说困死在这条陋习之下的…牺牲品!
哗…哗哗!!
十几道穿着惨白规诫服的缠足女鬼,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晃着畸形的三寸金莲,踩着冰冷的黑水,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围拢过来。
她们低垂的头颅纷纷抬起,露出一张张死气沉沉、怨毒扭曲的面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速度快得惊人,竟无视了脚下积水的阻碍,化作十几道惨白的鬼影,朝着江蝉扑噬而来!
然而,江蝉眼神冷硬如铁,脚下絮飘身瞬间展开!他的身形在黑水与飘荡的裹脚布条之间轻盈飘动,金色长刀在浓稠的鬼雾中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金色残影!
噗!噗!噗!
刀光如电,精准而冷酷!
江蝉的每一次闪避,都伴随着一道凌厉的金芒划过,金刀蹿起墨绿色的鬼火,轻易撕裂那些扑来的白色身影!
【叮!您斩杀缠足女鬼2只!鬼神点+53!】
【叮!您斩杀缠足女鬼5只!鬼神点+121!】
【叮!您斩杀缠足女鬼……】
被斩中的女鬼如同被点燃的纸人,在刺耳的尖啸声中瞬间撕裂,又迅速燃起墨绿色的火焰,纷纷化作焦黑的残骸栽倒在黑水里,溅起浑浊的水浪。不过几个呼吸间,十几道白色鬼影已尽数化为灰烬……
江蝉动作毫不停滞,解决掉所有杂兵的刹那,金色战刀带着撕裂浓雾的尖啸,直劈那道身着黑色训诫服、佝偻在台阶上的【缠足姥】!
这一刀…快若奔雷,势要将那只老鬼一刀解决!
唰!
刀锋落处,却只斩开一片翻滚的浓雾!
“空了?!”
江蝉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舔舐背脊的毛骨悚然感冷不丁袭来!
他想也不想,絮飘身全力爆发,身形有如一片狂风中的柳絮,猛地向侧前方抽身而去!
嗤啦!!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几乎贴着他的后心掠过!
只见那【缠足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后方,一条被层层裹脚布缠绕、尖锐如锥的畸形右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高高抬起,如同巨大的剪刀般横扫而过!腿风带起冰寒的水浪…
这架势…倒有点像【剪刀鬼】的攻击方式,只不过【剪刀鬼】的等级太低了,才堪堪二阶三重,品质也不高,用来对付这些三阶的老鬼,讨不到半点好,这也是江蝉进入这座鬼村后,一直没有使用那几只低级鬼的原因。
心绪略略发散了下,便迅速拉回到眼前的对局,江蝉的身形刚稳,背后寒意再生…唰!
“瞬移?!”
江蝉心头一凛!这只【缠足姥】的能力绝非速度,而是某种短距离的空间闪烁!
他再一次抽身躲闪,【缠足姥】却再一次如影随形般的出现到他身后,那只裹着厚厚的裹脚布、尖锐如矛的脚,带着洞穿金石的力量,狠狠抽向他的后背!
江蝉略显仓促的接连闪避,同时提刀回斩,却又一次落空…【缠足姥】佝偻的身形如同闪烁的鬼火,总在刀锋及体的刹那消失,又在最刁钻的角度突兀出现,发动致命一击!
短短几息间,江蝉竟被逼得有些狼狈起来!
这【缠足姥】的身形闪烁毫无规律,频率极快,他所有的攻击都被规避了…
“太快了…不能纠缠!”
江蝉心念急转,余光扫了眼主屋内那口深青色的灵棺…他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竟不再理会身后再次袭来的致命寒意,整个人在鬼雾中撕开一道残影,不顾一切地朝着院门方向冲去…仿佛目标明确,不顾同伴,直接逃走!
身后…那股如芒刺骨的杀机已然降临!
【缠足姥】的尖锐小脚、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刺他毫无防备的后心,仿佛要将他整个贯穿……
然而,就在那小脚刺中的瞬间,血色灵棺浮现,他的身影原地化作一团骤然墨绿色的火焰!
缠足姥那必杀的一脚,狠狠刺穿了这团突然出现的火焰,江蝉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上身魁梧如巨灵,下边坐着个熊熊燃烧的火桶的恐怖大鬼!
A级鬼宠…须火鬼罗!
“嗬?!”
【缠足姥】那张刻满怨毒和皱纹的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惊愕与茫然!
就在它身形微滞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动六合的巨响,在女贞阁的院落中猛然炸开!
【须火鬼罗】现身瞬间,它身下那巨大的火桶直接炸开,剧烈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般,在蓝黑色的鬼雾当中,悍然冲起一股毁灭性的墨绿色火柱…
呼——轰!
墨绿色的火浪瞬间吞噬了近在咫尺的【缠足姥】那佝偻的身影!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潮,恐怖火浪像是一堵墨绿色的墙,排山倒海般推向四面八方!
哗啦…院中冰冷沉沉的黑水被瞬间蒸发汽化,形成一片巨大的白色气浪,随即又被更猛烈的火焰吞没!
那些竖立着的、挂满湿漉漉的裹脚布的粗木杆子,如同脆弱的火柴棒般被拦腰摧断、爆燃,化作无数燃烧的碎屑!
女贞阁主屋的门窗、院墙在恐怖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破碎、坍塌!砖石瓦砾混合着燃烧的木块四散飞溅!
整个院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高爆版的燃烧弹,瞬间化作一片墨绿色的火海!炽热的气浪翻滚升腾,将浓稠的蓝黑鬼雾都狠狠排开……
江蝉提刀的身影重新凝实。
蓝黑色的鬼雾重新笼盖下来,墨绿色的火焰逐渐平息下去,整个女贞阁前院已是一片狼藉,一片废墟。
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焦黑深坑,坑底积满了迅速回流、冒着气泡的浑浊黑水。
【缠足姥】那具佝偻焦黑的残骸,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一截枯木,一动不动的躺在坑底浑浊的水中,只剩下一点残破的轮廓,和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唰…一道凌厉的刀芒划过!
【叮!您斩杀鬼门八尉之一‘缠足姥’!鬼神点+1000!】
【您获得A级‘缠足姥’碎片*18!】
【鬼菩萨材料收集进度5\/8!】
江蝉漠然收刀,将爆炸过后陷入虚弱的【须火鬼罗】收回血棺,抬眼,看向了那轰塌的阁楼主屋…
刚才他极速冲向院门,显然不是真的要逃离,而是尽可能的拉开距离,减少爆炸对里面谭静的波及。
“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和瓦砾滑落的声响从阁楼废墟中传来,接着一道身影有些踉跄地爬了出来,正是谭静。
她原本的衣物在爬出废墟的过程中沾染了不少灰尘和湿泥,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双鞋子不见了,白皙的脚踝和小腿上,被缠绕上了好几层陈旧泛黄、湿漉漉的裹脚布。
虽然缠绕得并不紧,更像是仓促与抗拒间被强行套上,但这足以说明,在江蝉到来之前,她已经历了一番短暂的交锋。
“江队?”谭静看到江蝉,缺乏情绪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随即警惕地扫视着化为废墟的院落,“那只老鬼…”
“解决了。”江蝉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脚踝的裹脚布上,眉头微蹙,“你怎么会在这里?周莽呢?”
谭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用力扯掉那些令人不适的布条,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语速略快,“我和周莽找到了王有田夫妇。刚问几句,突然梆子声响起,天就黑了,鬼雾涌来,身边的人瞬间全都不见了,周围的环境也发生变化…”
“接着…那只穿黑衣服的老鬼就出现在我面前,它的速度快得可怕,想用那些布裹我的脚…情急之下我只能躲进青棺里。再出来…你就在这里了。
”她顿了顿,“周莽…不知道。完全没看清他怎么消失的。你那边呢?”
“一样。”江蝉面色凝重,“我跟苏学姐顺着鬼宅地窖追查林敏的线索,也是梆声一响,天黑,起雾,人就被分开了。感觉…像是整座阴墟在那一刻强行扩张、扭曲,把我们所有人都打散了。”
谭静默默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江蝉接着问,“你们找到了王有田?有什么发现?”
谭静脸色一肃,“确实有点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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