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民安今晚接受了屋子的安静和寂寥,他过来又显得有点热闹,他一会儿走后,又得适应一下寂寥。
她不喜欢这种心中忽上忽下的感受。也不想对他抱有任何的希冀。
长期绝望的人,不适合看到希望。因为若希望再度破灭,会死掉的。
便听见暖帘被掀开,接着脚步声里小五说:“安主儿睡下了。”
说话间,姜元末来到了近前,她就俏生生在他床上,这感觉简直令人幸福到眼睛发涩。这卧室不再入室空空。
信上解释的内容在舌尖打转,可她明显慵懒困倦,他突然提及重提信件内容,太过突兀。
苏民安手里提着一个被子角,身上只穿着亵衣,两条纤细修长的腿微微盘着,长发散在肩膀上,恬静美好。
真烦,他一来,她又得折腾站起来给他行礼问安。
腿可真疼。
而且不理解,他为什么过来?今天他又没有安排她解释的样子。
苏民安吐口气,正打算起身,便听他说:“不必行礼。”
苏民安松了口气,“王爷来是?”
“过来看看。”
苏民安也不知他来视察什么,是怕她偷他家两块砖么,她早被打改了,哪里还敢“偷”东西呀,他不都拿走还给了花小姐了?
“好,那您看。”
姜元末看见沈苒被换下的衣服,低手摸了摸,有些汗湿,便说:“床褥湿了么?”
苏民安刚才用手摸了摸,只是略略有些发潮,还可以睡,她实在不想折腾着换被褥,以为他嫌弃孩子把被单弄脏,便说:“有一点潮湿的,我离京前可以买新的给您换上。”
姜元末将手伸进被褥底下,感到有些潮湿,“这样睡着不舒服。换一下床褥再睡。”
如果她是因为他在京忽略了她而不理他,那么沈正林可以做的这些家务,他也可以做。
苏民安看他一眼,谁换?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腿脚方便早换了,她家正林不是被他押走了么。
“没事,就这样迁就一下。孩子又没尿床。孩子洗了澡,身上也不脏的。”
“没说孩子身上脏。”
“嗯?”
姜元末指了指那边的暖榻,“去坐那边。”
“什么?”
“你去坐那边。”姜元末又吩咐。
“坐那边干什么?”
“坐那边歇着玩手指。”
于是苏民安便坐了过去,然后看着摄政王爷的方向,那倒也没有玩手指。
随即,她看见姜元末立在床边,他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被子裹住沈苒,小心且颇有些笨拙的把沈苒搁在她身边软榻,动作非常轻微,小孩甚至丝毫没有异状,还是沉沉的睡着。
姜元末将小孩放下以后,对苏民安说了一句很有见解的话:“不需要等尿床才换褥子,在我这里,潮湿一点就得换掉洗了。军中男郎本王的床褥铺的是最齐整的。”
苏民安咂舌,大半夜过来告诉她,他有重度洁癖来了?洁癖程度大周无人能及。
姜元末见苏民安低眉顺眼,似乎在对比他和沈正林的作风不同,她有发现他更为细心一些?
如果细节点滴做的比沈正林好,他还有机会么。
他步至床边,随即将微微发潮的褥子取下,然后换上干燥清爽的床褥,他甚至用汤婆子把褥子暖热了,然后将沈苒又抱了回去,搁在原来的位子。
苏民安全程看着姜元末在认真的换床单被褥,新的被褥被他铺的一个褶皱都没有,她便那样静静的坐着,已经忘记多久没有被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了。
就是这样残疾着双腿安静的坐着,也不会被嫌弃没用的样子。正林用了很久才使她相信,自己是不被嫌弃的。姜元末也不嫌弃她是残废么。虽然他害她残废的,他并没有资格嫌弃。
姜元末换完床单被褥后,回头对苏民安道:“本王将被褥铺的怎么样?”
苏民安颔首,“很平整。”
“没了?”
“一丝褶皱也没有。”
嗯,真是古怪的对话。
王爷他将一个洁癖患者吹毛求疵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床单一个褶皱都没有,她根本不敢躺上去,躺上去也不敢乱动,担心他发飙又要折腾她起来,他换被褥。
他在对他憎恨的她干什么啊?好可怕的样子。
她不敢定义为关心。因为没有理由关心她的。
如果关心,怎么会四年不闻不问呢,怎么会说好了娶她,却娶了花小姐呢。
姜元末得到她的答复,觉得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倒看起来还更怕他了,说:“若你早肯相见,我早就这样做了。起码提前一二年。”
苏民安望着他好看的眉眼,略略失神,他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话了。但经历下来,他恢复记忆,却没有再度伤害她,和过往四年记忆里的忘恩负义的男人不太一样。
疑惑。
姜元末说,“你去通房睡一下,这边我照顾沈苒一夜。”
苏民安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看起来不单单是来强调他有洁癖来了,倒像是来和沈正林竞争来了,她这样的坏女娘,有什么值得高高在上的王爷竞争的呢,他不是讨厌她到把她送人了么。
是怕她在解释的时候,乱讲话,在他妻子和朋友面前,说沈苒是他的孩子么?
苏民安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抛下他的孕妻过来替她分担,但是正林不在身边的这个夜晚,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显得不那样费力了。
他把她丢给刺客,害她成为残废,她也乐于把他当佣人,并且并不感激。而且,说到底,孩子一半是他的血。干点活,累不着的。
苏民安便当真去了隔壁通房歇着。
就听外面细细簌簌的声响,有些水声,似乎是他沐浴。随后又有些细细簌簌声,他出了去。
苏民安便从窗子看见,姜元末抱着沈苒换下的衣物以及被单出了去,他在屋外抖动褥子时发出很沉稳居家的声音。
这种声音打在耳膜很有安全感。
在静谧的冬夜,这样的声音是可以助眠的,就是王爷在家洗衣服,不会有人越过王爷冲进来暴打她,可以安心睡一下。也不会像幼时那样在街上讨不得吃食被踹了饭碗。
他将褥子挂在廊底下晾上了,手臂的动作很有担当的感觉。与她曾经设想的成婚后的某些场景相契合。
她曾经憧憬过做他的妻子。曾经的她认为,老实而周正的他,是一个特别好的托付终身的对象。到底是她野心太大了。
草根不配入皇门。
随即他抱着比较薄的床单和孩子的衣物去了盥洗间。
苏民安将窗子关起,躺回了床上,看着墙壁。
什么叫若她早肯相见呢,他有求见过她么。他不是这几年一直一直都对她那样冷漠绝情,哪怕她病了,伤了他都不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么。
就好像她的死活都与他无关。彻骨的绝情寡义。
如果他求见过她,为何她全然不知情。和布娃娃是一样的情况么。他和正林有一个人在说谎。
正林不会说谎,如果有,必有道理。
姜元末在寒冬腊月,用冷水洗着小孩的衣服和被褥,虽然有温水,但他并没有去用,惩罚曾经自己因为吃醋对民安做的那些忽视和羞辱,也惩罚自己因为朝里大事不定,而将男女感情放在次要位置。
如今她态度淡淡的,他被一种深沉的遗憾侵袭着。让她做妾那段岁月,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如今她对他全然无感了。她又不肯吐露心事,他甚至不知为何她爱上了别人。
旁人,怎么可能比他们的感情深刻呢。
他的遗憾感,似乎不比她的委屈感少。
如果他从细微点滴补偿她,她会不会不再对他这样冷漠,可以偶尔见一见他。
他认为虽然他委屈了她,当年为平息安抚花府及皇帝,将她打入冷院,夺走她奋斗来的书院,酒楼。
但他在安全及金钱方面让他的亲信沈正林把她保护的很好。
那种情况下,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住她的性命,其他身外物都是次要。
几年闭门不见,委实太心硬了。明明她都知道的……
她要和沈正林成婚这事,他根本措手不及,太子搜府的事,皇帝给他一个月之期查案子的事都被她要成婚的消息搞的没法专心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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