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忠见刘海态度似乎颇为和煦,心下稍安,但依旧不敢怠慢,连忙侧身伸手做请状:“祭酒哪里话,您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厅内上座!老朽已命人备下清茶,还请祭酒赏光。”
(pS:有地位的人自称老夫,没地位的人自称老朽)
说着,他的目光又飞快地扫过刘海身后的赵云和车胄,尤其是看到赵云那英武不凡、气势逼人的模样,心中更是凛然。
环忠这种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看人很准。
光看赵云的脸,确实,是真的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给他换成女装带上假发,再给他补个妆,说他是个妹子都有人信。
但是,环忠从他气势上就能看出,此人不凡。
至少是个百人将。
再加上车胄这货,亲自把卫将军带到府上来。
这位卫将军,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海含笑点头,迈步随着环忠向正厅走去。
赵云自然紧随其后,如同影子般护在刘海身侧,锐利的目光让环府那些偷偷打量的小厮丫鬟们纷纷低下头去。
车胄则识趣地放缓了脚步,与环管家并行,低声交谈着:“环管家,下个月的开门费差不多该交了,不然环府的商队回城晚了,大半夜,兄弟们可不好放行啊。”
“车校尉放心,环府一向守规矩,到时候定会按时交到您手上。”
步入正厅,分宾主落座。
环忠坚持让刘海坐了上首主位,自己陪坐在下首,姿态放得极低。
他端起茶盏,试探着问道:“不知祭酒今日莅临,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老朽之处,但请吩咐,环家虽是小门小户,在彭城地界上,倒也还能略尽绵薄之力。”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却带着探究。
朝中的大官到他这来,无非就是来要钱或者要其他的。
都说,民不与官斗,就当消财免灾。
刘海不疾不徐地吹了吹茶沫,并未直接回答,他抿了一口后,将茶盏放在身旁的茶几上,微笑道:“初次登门,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还望环公勿要推辞。”
说着,他便从万能的怀中摸出一柄造型奇特、黑色边框的物件。
环忠一愣,没想到对方先不提来意,反而送上礼物,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祭酒大驾光临已是……”
不等他说完,窗外的光线,恰好照在放大镜的镜片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其精巧的做工和奇特的造型瞬间吸引了环忠的目光。
“这……这是……琉……琉琉璃……”
“此乃西域奇珍,名为‘琉璃水晶镜’。”
看着环忠目瞪口呆的样子,刘海笑了笑,将放大镜递向环忠,语气平和,“环公上了年纪眼睛肯定大不如前,此物能明察秋毫,于鉴赏古籍、把玩金石乃至平日阅览,都颇有助益。小小玩意,不成敬意。”
环忠下意识地接过放大镜,入手便觉温润,那光滑的水晶镜片和精致的边框都显示出此物绝非凡品。
正好厅中有一个书架,上面放了一些竹简。
趁环忠把玩放大镜之时,刘海去取了一卷竹简过来,递到环忠面前,说道:“环公,你将用手中的琉璃水晶镜,放在竹简上看看。”
“哎,实不相瞒,老朽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使,这竹简上的字已经看不……”
“咦?!”
他将镜片对准了茶几上摊开的竹简,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书本上的字迹瞬间被放大,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连竹简上的纹路都隐约可见时,环忠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咦,眼睛顿时瞪大了。
“这……这……”
他拿着放大镜,对着竹简、对着自己的手指、对着茶杯连连比照,越看越是震惊,越看越是喜爱!
“神物!真乃神物啊!”
环忠爱不释手,之前的戒备和客套在巨大的新奇和惊喜面前消散了不少,他抬头看向刘海,语气真诚了许多,“刘祭酒这份礼物……太珍贵了!老朽……老朽实在受之有愧!”
刘海摆了摆手,微微一笑:“环公喜欢便好。其实今日在下冒昧来访,确是有一事,想与环公商议。”
不怕你喜欢,就怕你不喜欢。
这环忠再怎么说以后也是自己的老丈人。
给老丈人送点小道具,哦不,送点小物件,也在情理之中。
环忠紧紧攥着那柄神奇的“琉璃水晶镜”,仿佛怕它飞走一般,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连声道:“刘祭酒真是太客气了!如此重礼,老朽……老朽真是……唉,刘祭酒有什么事,但讲无妨!只要不是要老朽或族人的项上人头,或是拆了这祖传的宅子,老朽定然尽力!”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表达了感激,也划了条底线,显出其商贾本色。
刘海见火候已到,也不再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环公言重了。在下今日前来,并非为钱财俗物,而是为了一桩美事,一桩……与令嫒环瑶小姐相关的姻缘之事。”
“瑶儿?”
环忠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眼中的热切迅速被惊愕与警惕所取代。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卫将军、刘祭酒,竟是冲着自己女儿来的!
但是他又舍不得手中的‘琉璃水晶镜’,下意识地握紧了‘琉璃水晶镜’,心思急转。
是福是祸?
这位刘祭酒是真心求娶,还是另有所图?
如果刘祭酒是真心纳环瑶,那他们环家也算是攀高枝了。
可万一是另有所图呢?
而且环瑶可是他的心头肉,万一这个刘祭酒对她不好怎么办?
一旁,一名奉茶候命的丫鬟呼吸骤然屏住,双手紧紧揪住了衣襟。
怎么又来一个提亲的,不行……得赶紧告诉小姐去。
可是,我要怎么离开呢?
丫鬟转头看了一眼厅门正厅的门,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去太显眼了。
这时,环忠用带着一丝干涩的声音对刘海说道:“刘祭酒,小女蒲柳之姿,只怕……高攀不起刘祭酒啊。”
他试图婉拒,手中的放大镜此刻仿佛变得有些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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