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隔一步之遥。
廊外大雨倾盆,雨势随风落在了月牙白长衫,微风带着湿意吹在脸上,锦初仰着头看他。
这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对方身上还有股熟悉的冷香味,极淡,莫名好闻。
太子一字一句地说:“北梁储君名承庭,字允湛,年二十一,自小学规矩,无不良嗜好,暂无婚约傍身,幸得老天庇佑,身子康健,名下有万亩良田,财产……”
“殿下!”锦初及时打断对方,哭笑不得:“殿下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太子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了锦初艳丽无双的脸上,眸色不自觉染上了几分迫切,低声道:“这是孤的家底,你既是孤未来的妻,自该坦诚。”
锦初微微错神。
“你放心,入了东宫,孤不会勉强你。”
说罢,太子拾起了廊下的伞迈入雨中,头也不回道:“孤在宫里等你。”
人渐行渐远。
锦初盯着太子的背影有些出神,揉了揉脸颊,像是在做梦一样,再抬头门口已是空荡荡。
伸手掐脸。
嘶!
疼意袭来。
锦初转过身看向飞雁:“刚才,是太子来了?”
飞雁重重点头:“主子,确确实实就是太子殿下,奴婢早已经打听过殿下,为人洁身自好,府上不曾有姬妾,通房,就连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太监,侍卫,主子若能嫁与太子殿下,奴婢觉得靠得住!”
方嬷嬷却有些担心:“殿下那样的身份,主子嫁过去,将来少不得要和侧妃争宠,老奴担心主子没有娘家傍身,会吃亏。”
在方嬷嬷看来,一个男人再靠得住,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妻子,姬妾成群是必不可少的。
嫁入皇家,她担心主子会受委屈,无人撑腰。
以她之见,主子应该低嫁,这样夫婿家就不敢欺负主子,主子至少还有皇家公主这个封号撑腰。
“殿下固然好,可前朝后堂琐事繁多,只怕是身不由己了。”方嬷嬷红了眼眶。
飞雁却道:“可主子的身份注定嫁不了寻常百姓家,说不定还会被人不明不白地陷害了,反观是殿下,绝不会打主子财产的主意。”
方嬷嬷语塞。
看了眼锦初的容貌,她心里微微叹气,这样的容貌和家世,一般人确实护不住。
两人的话,锦初都听在心上,她抿了抿唇沉思片刻,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刚才太子的话。
“飞雁。”
“奴婢在。”
“将东西取来。”
飞雁笑应了是,立即飞奔去取,片刻后就将收藏起来的玉佩递到了锦初手上。
手握玉佩,锦初下定决心入宫。
马车在雨中狂奔,停靠在了宫门口,飞雁和飞霜两人在身后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随。
宫门的侍卫见着锦初亮出了金牌,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北梁帝曾给过锦初一枚金牌,放出话,让她随意出入皇宫。
外头雨势越来越大,绣鞋早已经湿透,就连裙边都被雨水打湿,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步步朝着最巍峨壮观的那座宫殿走去。
忠公公大老远就看见来人,眼皮跳了跳,等人来到了廊下,才问:“公主怎么来了?”
锦初手握金牌:“我是来求皇上赐婚的。”
“赐婚?”忠公公微愣,并未多嘴继续询问,只说:“公主请稍等,皇上正在里面接见几位大臣商量要事。”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太子殿下也在其中。”
锦初点点头,耐着性子站在廊下等着。
路过的宫人时不时朝着她看来,她抿紧了唇,目不斜视。
这时从另一侧长廊下走过来一个人。
二皇子姬琛,也是一身湿漉漉的,一张淡漠色眼神盯着她,语气软了下来:“我刚才从慈安宫来,和太后提起了你,咱们一同去给太后请安可好?”
锦初秀眉轻皱,她和太后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更何况是和姬琛去请安,她冷着脸回:“等见过皇上,我再去请安。”
姬琛上下打量着她,也没勉强,对着身后小太监说:“去瑶华宫取件干爽的衣裳,还有鞋袜来。”
“是。”
锦初立即道:“多谢二皇子的好意,我无碍。”
见她拒绝自己,姬琛也不生气,往前一步和锦初拉近了距离,语气颇有几分无奈:“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对你却是心里坦诚。”
锦初不语。
“我初来京城,是你派人保护我,让我幸免于难……”
锦初见他说起往事,皱着眉头解释道:“二皇子误会了,我并非救你,而是有些线索在你身上,仅此而已。”
救他,不过是因为祁予安对姬琛的留意,引起她的好奇,她想知道祁予安为什么这么做。
纯粹是警惕,提防祁予安。
姬琛喉结缓缓滚动,眸底的一簇怒火被压了下来,低声说:“我知道你来京城,是为了查清盛国公的死因,还有当初朝廷拨去前线粮草一事,盛国公究竟被谁给陷害,盛家那场大火又是怎么来的。”
话落,锦初脸色骤白。
姬琛佯装没看见,转过头盯着紧闭的大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盛家富可敌国,又常年在陇西不肯归京,加上国库空虚,自招人忌惮,太子护着你,是因为你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太子救盛家名声,也是为了自保。”
“你究竟要说什么!”锦初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拳攥紧,指尖嵌入掌心,疼意袭来,才克制住了她内心的不安。
姬琛不疾不徐继续说:“你今日跨入这门,只会给太子招来忌惮,皇上忌惮太子有权,有钱,父皇早就知晓你入京动机,嫁与太子,你和太子都活不成!”
锦初呼吸都快停下来了,情绪变得复杂。
“嫁给我,我可以带你离开京城,去封地,过你想要的生活,终有一日会替你查清幕后之人,给盛家个交代。”姬琛从怀中掏出一枚莹白如玉,上面刻着琛字,用绛紫色璎珞点缀。
微风拂过,轻轻晃了晃。
一旁的忠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看不见。
锦初并未伸手,反而问:“二皇子可否告知,为何前几日还要娶展姐姐,今日就要改娶我?”
“你救过我。”
这话惹的锦初噗嗤笑了。
“我能许你正妻,此生唯一,永不纳妾。”姬琛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
锦初收回视线。
……
殿内
太子长跪于殿前。
北梁帝坐于龙椅上,冷着脸,神色晦暗,时不时打量着太子,一旁还有几个心腹大臣。
殿内气氛凝固,谁也不敢胡乱说话。
“太子!”
“儿臣在。”太子朗声回应。
北梁帝怒极反笑:“你刚才说,要求娶梁锦公主?”
“是!”太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面色并未有半点慌张,一旁有大臣开口:“太子殿下这有些不妥,梁锦公主是皇上亲口答应,许了婚事自由的,您这不是逼迫皇上出尔反尔么。”
“父皇,梁锦公主救了儿臣,儿臣也应允过她,非谋逆祸乱北梁之事,所求必定应允。”
那大臣惊讶:“这么说,是梁锦公主用救命之恩换取的太子妃之位,没想到啊,这梁锦公主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太子蹙眉冷眼看向了说话之人,眸色凌厉,吓得说话大臣讪讪闭嘴。
北梁帝的指尖搭在桌子上轻轻扣动,发出的声音,拉回了几人的视线,他看向太子:“你怎么想?”
太子回:“公主身怀巨款,太过招人注目,旁人未必护得住,另,儿臣求父皇再准一件事。”
此时北梁帝看向太子的眼神已有些不满和警惕,冷声道:“说!”
“求父皇废黜儿臣储君之位。”
说完,四周寂静片刻后,瞬间又哗然。
几个大臣按耐不住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是故意威胁皇上吗?”
“为了求娶公主,殿下连储君身份都不要了?”
北梁帝瞳孔一缩,也是没想到太子会这么说,他蹙眉,太子薄唇轻启:“父皇,儿臣资质浅薄,不配做储君,愿意拱手将储君之位与贤者。”
“这是盛锦初的意思?”北梁帝质问。
太子摇头:“是儿臣自己的意思,公主她屡屡被人惦记,几次险些丢了性命,既有所求,儿臣不愿做言而无信之人,求父皇成全。”
砰!
北梁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你太让朕失望了,朕苦心教导你二十年,你今日却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储君之位。”
“父皇!”太子却平静的不像话,继续说:“儿臣身体有疾,已传遍诸国,立儿臣,北梁根基动荡,文武百官多有不服气。”
身体有疾四个字就像是一根针,扎破了北梁帝的怒火,北梁帝顷刻间就冷静下来了。
盯着太子许久。
北梁帝缓缓站起身,弯着腰亲自将太子扶起:“天下名医诸多,朕自会替你寻找,罢了,你是朕看着长大,亲手培养的继承人,你若没资格,谁又资格继承朕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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